第112章 欠债的是……
交易会开始。
走在大街之上，满目的商品堆满了柜头。商人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昔日那座繁荣的达迪尔城，似乎又回来了。
看得出来，西斯男爵是做了功课的。别的不说，光汇聚这么的商贾都要花费不小的力气。
同一众本土贵族一样，哈德逊也是只看不买。这是大家事先约定好的，甭管城中出现了什么商品，这次都不交易。
至于往后，那就到时候在说吧。贵族的记忆也是有时限的，虽然从感情上来说，大家不想看到北疆贵族做大，但南部区域确实需要一个商贸中心。
若干达迪尔城成为商贸中心，能够给大家带来足够的好处，估摸着大家也不会拒绝这种便利。
金主们不出手，交易额自然上不去。仅仅几十名北地贵族的贡献，还远远支撑不起一座商贸中心。
没有任何意外，凯特莱男爵的兽人奴隶还是一个都没有卖出去。不光本土贵族不买账，一众北地贵族也没有去照顾生意。
尽管西斯男爵出面和大家打了招呼，可遗憾的是所有北地贵族手中都有大量的兽人奴隶。如果不是知道没法出手，估摸着他们也要出售一部分套现。
没有法子，兽人奴隶实在是不好用。除了一些简单的粗活外，别的什么也干不了。
最主要的是语言不通，想要进行调教，都难以顺利进行。
不是每座领地都有干不完的苦力活，当奴隶数量超过需求之后，领主们自然不会继续买进奴隶。
纵使大家非常同情凯特莱男爵的遭遇，但这仅限于口头上，想要他们掏出真金白银进行支持，那还差了点儿。
再说了，大家也不是没有进行帮忙。一众北疆贵族还凑了几千金币，借给凯特莱男爵应急。
同为创业者，这些钱都是从大家牙缝之中挤出来的。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很够意思了。
毕竟，大家虽然同为北疆贵族，但北疆之地也是辽阔无比，大部分人之前都没有过交际。
如果不是偶然的机会，让他们一起抱团南下，估摸着连现在的情分都不会有。
……
“凯特莱男爵，看来这些奴隶是没人要了。继续留着他们除了浪费粮食之外，就没有任何意义，找个机会将他们处理掉吧！”
西斯真诚的建议道。
屠杀奴隶的名声虽然不好听，可总归能想到办法遮掩一二。要是一直养着这群吃闲饭的，名声是不会受损，但钱包受不了啊！
仅仅只是帮忙养了两天，西斯男爵就感受到了压力，要是凯特莱男爵一直赖在这里不走，他也招架不住。
“尊敬的西斯男爵，这实在是太残忍了。要不然再等等看，现在没人要这些奴隶，那是因为现在正处于农闲时节。
待过上两个月，春耕开始了，需要劳动力的领主可能就会购买了。
您可以放心，一众奴隶的日常开销，就当是我借您的。只要这批奴隶出了手，到时候的我定会第一时间归还。”凯特莱男爵一脸诚恳的说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么重视眼前这群奴隶的死活，实际上仅仅只是在争取利益。反正现在奴隶有西斯男爵养着，他的压力已经大减。
若是能够拖到春耕，将这批奴隶销售出去，那就赚大了。
不过这仅仅只是可能，春耕时节本土贵族究竟会不会缺劳动力，现在谁也不敢保证。
最起码秋耕的时候，人家靠亲朋好友们的帮助，完成了播种。
春耕的时候，再次进行借人也不是没有可能。这种没有风险，不需要付出多少代价的人情，大部分贵族都是会卖的。
若是拖到春耕，这些奴隶还是销售不出去，那就不光凯特莱男爵完蛋，就连西斯男爵也得跟着抓狂。
穷鬼是没有能力还钱的。两万多名奴隶每天的吃喝拉撒，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哪怕按照每人每日三个铜币的开销计算，两万五千人一天也得支出75000铜币，折合下来也是50金币。
两个月下来，最起码三千金币要打水漂。这还只是最基本的开销，看守奴隶的军队开销，还没有计算在内呢？
万一发生意外，出现奴隶暴动什么的，还不知道会产生多少损失。
更麻烦的是这些钱都掏了出去，兽人奴隶这个大麻烦还是没有解决掉。
退货是不可能的，这年头的奴隶贩子，就没有退货这个选项。
或许凯特莱男爵这个倒霉蛋，未来会债主们追得满世界跑，但接了奴隶这个雷的西斯男爵，也不可避免的要跟着损失惨重。
“不可能！”
“凯特莱男爵，如果你要坚持留下这群奴隶的话，那就自己带回家去养着吧！
达迪尔城不欢迎奴隶贩子，我会立即制定一套法律，禁止在这里进行奴隶交易。”
西斯冷漠的说道。
作为一名领主，在自家领地之中可是有权立法的。
如果不是债主们来头太大，凯特莱男爵也可以自己制定法律，将债主们全部拒之门外。
“尊敬的西斯男爵，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没有办法，如果现在处理了这批奴隶，我的投入就全部血本无归了。
按照约定，我的债务期只有半年。如果半年内不能偿还欠下的债务，后果你能够想得到。
如果您能够出面，让债主们答应延期追偿债务，我立即按您的意志办！
如果做不到的话，那么没有办法，人只能先放你这边了。你爱咋办咋办，反正我是不会带着他们离开的。”
凯特莱男爵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说道。
就算是得罪死了西斯男爵，也好过被债主们追杀的好。现在莱特、怀顿两郡之中，就数西斯男爵的家底最厚实。
除了赖上他，凯特莱男爵根本就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这不可能！你的债务太多，我可没有那份面子。有这功夫，还不如求求你那位父亲。
汉克凯奇子爵若是肯出面，没准大家还会再给你一个机会。
枫叶领土地肥沃，只要你用心经营，五年之内还是有希望还清债务的。”
越说声音越小，显然这鬼话西斯男爵自己都不信。枫叶领再怎么土地肥沃，但领地也得开销啊！
光计算收入，不考虑支出的财富累计模式，纯粹就是在耍流氓。
一年收入上万金币、乃至数万金币的领地多得去了，可是在开销完之后，还能够结余上万金币的领地，却是寥寥无几。
莫说是枫叶领，哪怕是达迪尔城被经营了起来，西斯男爵也不敢保证每年都能够结余上万金币。
如果单纯计算领地收入，北疆五大豪门各自占据的地盘都超过一个行省，每年收入足有上百万金币，可最后还不是入不敷出？
能够维持下去，那是因为大贵族们还有其它产业。
包括西斯男爵想要将达迪尔城打造成南部的商贸中心，明面上看是为了税收，实际上还是为了聚集人气，发展自家的产业。
单纯依靠那点儿税收，恐怕连日常开销都不够。
真正赚钱的还是出租/出售城内的商铺、住宅，以及出售领地生产出来的粮食、蔬菜、肉和一些日常生活用品。
类似的玩法，枫叶领可抄袭不了。仅仅只是种田收入，安心过小日子还行，一朝暴富根本就不可能。
或许是觉得主意太馊，停顿了一会儿之后，西斯男爵再次补充道：“或许你可以去和那位山地男爵谈谈。
如果说两郡之中，谁对劳动力的需求最大，就数那家伙了。
以那家伙的胃口，即便是领地人口突破两万，还是不能满足他的需求。
反正你们也打过交道，直接将奴隶折价卖给他好了。只要价格够便宜，他是不会嫌弃的。
大不了赔点儿本，总好过这么一直拖着的好。要知道现在这种每延迟一天，你都要增加近百金币的亏损。”
这是真心话，虽然西斯不想资敌。可是相比烫手的山芋砸在自己手里，还不如便宜敌人算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发现哈德逊的强项在于军事和领地发展，政治手腕嘛还真没看出来有多强。
最起码易位而处，他是不会给竞争对手捧场的。
既然政治手段跟不上，那么危险程度也就降低了。发展领地没有错，但一头扎在领地发展上，那就是大大的败笔。
“没用的，那家伙现在也是债台高筑。为了领地发展，那个蠢货将所有的钱都投入了进去。
现在局势稳定，那家伙生产出来的破烂货，现在也卖不动了，只能出售一些农具、日用品。
要不是还可以拿生产出来的铁制品抵债，他的境况比我也好不了多少。
这批奴隶，光成本我就投入进去了六万多金币，就算亏本卖，你觉得那王八蛋有能力买下来么？”
凯特莱男爵故作无奈的说道。
当着西斯男爵的面，他可不会说哈德逊的好话。何况他对哈德逊本来就没啥好感，现在说出来的都是心里话。
得到了一个意外的答案，西斯男爵是喜忧参半。竞争对手财政出现问题，无疑是一件好事，但悲剧的是麻烦似乎甩不掉了。
“凯特莱，你想要什么？
如果是让我替你解决债务的蠢话，那就不用说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你应该知道自己捅出来的篓子有多大。
六万多金币的投入，收拢了一堆垃圾。即便是能够出手其中的部分优质奴隶，这次的亏损额也不会低于五万金币。
如此庞大的资金损失，没有人能够替你承担。即便是因此导致计划失败，我也不可能答应。
为了你的事情，我已经尽力了。北疆的一众同僚，手中都积压了大量的奴隶，根本就不可能接你的盘。”
西斯男爵冷漠的说道。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恨不得立即干掉眼前这个讨厌的家伙。同这家伙相比，他突然觉得和自己敌对的“哈德逊”如小白兔一样可爱。
“这六万多金币之中，有五万以上的欠款，这些都是必须要解决的。
这批奴隶之中的能够出手的优质奴隶，大概能够回笼一万金币，资金缺口还有四万之巨。
向北地的亲朋好友、家人，我大概能借到一万金币，家族那边也能够借出一万金币。
一众同僚还借给了我几千金币，我手中的武器装备、战马还能够套现几千金币，现在只需要一万金币，我就能够渡过这场难关。
所以我希望阁下能够慷慨解囊，借给我一万金币，助我渡过这次难关。”
凯特莱男爵言辞恳切的说道。
窟窿数额从五万下降到了一万，西斯男爵的脸色好看了很多。只是要不要借出这笔钱，他的心里还是在打鼓。
直觉告诉他，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如果在平常时期，凯特莱男爵开口借钱，大概率是能够从亲朋好友处借到的。
可是现在不一样，谁都知道他赔上了一大笔钱。在借钱之前，不得不先考虑他的偿还能力。
万一知道填不上窟窿，直接卷款跑路怎么办？
类似的事情，在亚斯兰特大陆可不是没有发生过。碰上了大家也只能自认倒霉，跨国追缴欠款那只能想想而已。
“如果我不答应，你该不是想要带人抢商队吧？”
西斯男爵不确定的问道。
没钱就出去抢，对北地贵族而言再正常不过了。其他时候，西斯男爵也不会多管闲事。
只是现在不行，达迪尔城的口碑还没有竖立起来，就传出商贾被抢劫的大新闻，后面的故事就讲不下去了。
“真要到了那一步，我也没有办法。”
凯特莱男爵双手一摊，直接承认自己有那打算。
……
拿着敲诈来的金币，凯特莱知道自己将西斯男爵得罪死了，往后大家连明面上的友好，怕是都难以维系。
“备车，我们去拜访哈德逊男爵。”
“凯特莱，此刻过去怕是不好吧？”
霍尔曼骑士忧心忡忡的说道。
刚收了西斯男爵的钱，就去拜访他的对头，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实在是太不道义了。
“不找他，我手中的这批奴隶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处理掉，再背上一个残暴的名号？
西斯男爵能够借给我一万金币，已经是非常够意思的了，不能将人家给逼急了。
可即便是有了这一万金币，剩下的大窟窿，我又该拿什么去填？
霍尔曼叔叔，你该不会认为到了这个时候，还真有人愿意借给我钱吧？
就算是家族内部，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恐怕也会生出怨言来。
与其让大家为难，不如索性不开这个口，免得伤了感情。”
凯特莱男爵自嘲的说道。
不开口借钱，永远不知道自己的人缘有多差。原本关系不错的贵族，这次也就拿出两三百金币应付一下。
往后大家可是还要相互扶持守望的，现在就只愿意借出这么点儿钱。那么让远在北地，往后很难有所交际的亲朋好友掏钱，就更为难人了。
毕竟，贵族之间讲究的是互利互惠，不能让人家单方面付出、看不到回报啊！
看透了这一切的凯特莱男爵，没有怨天尤人，而是选择了积极应对。
最起码在上次的交谈之中，他确定哈德逊是对这些兽人奴隶感兴趣的。虽然这个买家不一定有钱，可终归也是一个买家。
……
绕了一圈，坑了西斯男爵一波之后，两人再次出现在了谈判桌上。
哈德逊还没什么变化，但凯特莱男爵的心路却发生了蜕变。残酷的现实告诉他，自己之前经营起来的人脉关系并不靠谱。
上一次谈判，他还有几分底气。本以为最坏的结果无非是赔上一笔，在亲朋好友的帮助下，最不济也能够保住领地。
现实非常打脸，若非王国的封地制度严格，搞不好还有人巴不得他破产，好过来接收封地。
“凯特莱男爵，实不相瞒。我确实对这批奴隶感兴趣，但山地领现在财力匮乏，能够动用的现金最多也就两万金币。
若是以这个价格成交，阁下这次怕是要亏惨了。如此趁火打劫，不符合骑士精神，所以上次我就没有报价。”
听了哈德逊的话，凯特莱男爵暗自叫苦。
一名奸商谈“骑士精神”，本来就非常的滑稽，可现在他却丝毫笑不出来。
唯一的买家财力不足，口口声声说不趁火打劫，那不是要让他主动送上去让人家打劫嘛！
典型的又当又立，还不愿意承担道德压力。往后传了出去，就不是哈德逊老爷趁火打劫，而是哈德逊老爷济危救困。
至于他凯特莱男爵，自然是愚蠢到不可救药的金牌配角。谁让他现在已经顶上了“最蠢奴隶贩子”的名号呢？
“哈德逊男爵，三万金币！只要三万金币，这批奴隶就打包卖给你。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也不再隐瞒。为了收购这批奴隶，我光成本就进去了六万金币。
现在五折出售，我还要靠举债才能够结算完尾款。要是再降价，我就只能原地破产。”
凯特莱男爵一脸无奈的说道。
估摸着他应该是全大陆最失败的商人了。别人讨价还价都是赚多赚少，而他则不一样，仅仅只是为了不破产。
“凯特莱男爵，不要着急。就算是我筹集三万金币出来交易，恐怕你接下来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领地发展可是很耗钱的。就算枫叶领的基础再怎么好，前两年也很难做到收支平衡，手头没有足够的流动资金可不行。
不如我们换个合作方式，我以原价收购这批奴隶。只是不用现金进行结算，而是拿领地生产出来的铁制品进行交易。
你拿着这些铁制品去和那帮奴隶贩子谈，都是一些农具和日常用品，在北地同样会有不小的市场，不愁出不了手。”
哈德逊鼓动道。
坦率的说，这次他真没准备坑人。毕竟，撸羊毛也不能逮着一只羊一直撸下去，要不然羊秃了，后面就没得撸了。
作为工具人，凯特莱男爵这次可是超额完成任务。不光坑了西斯男爵，更是分化了北地贵族。
如此有价值的棋子，若是就此抛弃掉，那也太可惜了。
正好自家需要扩充市场，索性就以此为契机试探一下。如果能够打通北地的市场最好，打不通也没有关系。
作为高附加值产品，价值六万金币的商品，其成本还不到三万金币呢！
只要不在本地销售，不和自己抢市场，哈德逊完全不介意冲击到外面的市场。
“哈德逊男爵，这恐怕有些难度吧？不同于东南行省，北地的铁制品市场实际上也是垄断的，外来商品根本就挤不进去……”
不等凯特莱男爵把话说完，哈德逊就打断道：“阁下，想得太多了。不能拿出去卖，还不允许自用么？
就算是自己用不了，还可以往兽人帝国销售嘛，没准还能够赚得更多。只要不在北地销售，不就能够交代过去了。
何况，负责销售的是那群奴隶贩子。你只管将商品交到他们手中，后面发生了什么，又和你没关系。”
没有毛病，谁销售谁负责。即便是真触犯了地头蛇的利益，人家也不可能千里迢迢跑到东南行省来找一名中间商算账。
“可是，现金变成了商品，他们能够答应么？”
凯特莱的心里实在是没底，最少搁在他身上，现金变成商品是无法接受的。
“这可由不得他们了。反正你现在没钱，他们要么接受商品抵债，要么就等你有钱了再过来收。顶多就是揍你一顿，出一口恶气。
就算是心里恨不得要弄死你，看在钱的份儿上，他们也必须要你活得好好的。
就算是其中有人冲动，其他人也会帮忙拦着。毕竟，你真要是发生了意外，这笔债就更难收了。”
哈德逊无所谓的说道。
欠债的是大爷，在亚斯兰特大陆同样适用。如果债主们不够理性，那一定是你欠得不够多。
像凯特莱男爵这种一欠就是五万多金币的主，可没几个债主能够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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