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聘礼
厅门‘吱呀’1声开了，屋内人缓步迈出。
“那老臣这便告辞了。”
萧晏将人送至台阶下，院内漆黑，只有几尊石灯里燃着半大的蜡，烛光随风拢动。
“让老太傅操心了。”
声线清冷，满是疲倦。
李柯顿了顿，面容萧肃，压着声线，“都是老臣应当操心的，只望殿下您理解老臣的苦心，早日将温大人拉拢过来，您也好早入东宫！”
“圣上龙体近日愈发——欸！国，断不可交到昏庸之人的手中。”
1番话罢，未再停留片刻，转身摆手，“殿下回去吧！不必送了！”
萧晏负手站立，看着渐渐湮没在夜色中的背影，心中的无奈被尽数压下。
半月过去，已至初秋。
院内银杏飘了1地的落叶，满目萧瑟。
素纱窗下，晏华盘坐在炕几前，将手中明黄卷轴轻展，1声叹息。
“想来，宿命如此——”
明黄绢布上几行赫然大字，大意为——品行不端，降为侧妃。
再扳着指头数数，入宫的日子，就在眼前了！
“姑娘，西南街口陈家铺子的蜜橙糕，翠羽刚去给您买回来的，热乎着呢！”
宝歌上前，将碟子正正的摆在晏华跟前，小心翼翼地将那卷明黄卷轴拿过收了起来。
自己主子还未进宫，便凭白被降了位分，可圣上旨意，谁都不敢妄言。
这本算不得什么，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品行最为不端的大姑娘，却成了太子正妃。
任谁都看不懂这天家究竟是何意——
都以为自己这主子会为着这道旨意郁郁寡欢，因此，自圣旨到府，兰苑上下便再无欢颜笑语，每日都寂寥寥的。
只有晏华自己知道，她的不悦，从来与这圣旨无关。
冷香烟气袅袅，她看着那蜜橙糕，无半点胃口。
抬眸朝院外望去，几片银杏叶缓缓飘落，道不尽的忧伤——
素白指尖朝宝歌伸去，“出院儿走走吧。”
半个月了，主子都未踏出屋内半步，这1说话儿，让宝歌险些泣泪。
想出去走走了，说明心气儿回来了！
“好！好！今儿1早我跟孙妈还说呢，西园儿的金菊开了，璀璨璨的，正想着跟姑娘你说去瞧瞧呢！”宝歌托住晏华的手，小丫鬟赶紧拿来了披风，为晏华细细穿戴好，1同往院外走去。
秋风吹拂，松绾的发髻落下几绺发丝，将晏华本就苍白尖削的脸衬得更加我见犹怜。
1只蝴蝶低低飞过，凤眼水眸闪出1丝灵光，荔枝皮色的唇角终于勾出了1抹笑意。
她丢开宝歌的手托着披风1个边往前追去。
“秋蝶！我1个夏天都没见到蝴蝶，这天儿都凉了，它却飞来了！”
侍人们见主子心情爽利了，也都笑呵呵的跟在身后。
“听说了吗？3姑娘这就要过府了！”
前方1小塘，几拢金菊拦在道边，秋风吹过，窸窣中伴着几道说话声，晏华住了脚步，静静听着。
“真定了？日子呢？也定了？”
“不仅定了！还定的匆忙！后日！今儿晌午我在厨房，夏妈妈进去吩咐事儿的时候说的！”
“啧——这2夫人得多大的造化啊！两个女儿，1个为太子妃，就是未来的皇后啊！1个为王妃，这以后也是不可小觑啊！”
“谁说不是呢！哼！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么大福气，她可没少苛待那2姑娘——在咱下人们跟前，也没少责难！”
“就是！你说那2姑娘——”
“姑娘，怎么了？”宝歌在不远处见晏华站着不动，忙几步上前问询。
这1声却惊了花丛后的两个婆子，忙不迭站起身走了出来。
面面相觑后，极不自然的躬了躬身，“2姑娘好！我们——我们在这儿除1除杂草，这入秋了，枯死的草呀叶儿呀，多的很！”
晏华抿了抿唇，挤出1丝笑意，“妈妈们辛苦了。”
随即转过身，离了园子。
“啧——多好的2姑娘！依我这老婆子看，那太子妃合该就是她才对！”
另1个婆子赶忙扯了下她的袖子，“不准再说这个话了！老爷特意吩咐的！”
“欸？这块儿要好好擦1擦！”
“还有这儿——”
“欸？那个轻点儿放啊！”
“你眼睛斜视啊？这贴上就不管啦！看看看看！贴歪了！”
“是是！乔将军说的是！我们重新贴！”
“用着点儿心！这可是殿下大婚！”
“是是！——”
听着院外聒噪的嘈杂声，萧晏扔下了笔杆，1手扶额，倚靠在了椅背上。
少钦，朝1旁侍人吩咐，“把乔北叫进来。”
侍人应声出门，寻到乔北跟前，“爷，殿下叫您过去1趟，书房呢。”
乔北点头，疾步往书房去。
“殿下，您叫我。”
萧晏未抬头，“聘礼都送去了？”
乔北顿了顿，他知道，自己主子关心的并不是那十大箱送给宣王妃的聘礼。
“都送去了！”
近日，主子脾气阴晴不定，主子不问，他不敢多答。
听着乔北再无话，萧晏缓缓抬眸，昏黄的光线落在他下颌，隐约可见几日未剃的青须。
乔北即刻会意，“哦！还有，您特意吩咐分别给大姨姐儿和2姨姐儿的礼也1并送去了，我还专门告诉温大人，两位姨姐儿的礼各人是各人的，可不能给错了！”
“想必——那对儿辣色翠镯儿此时已经在太子侧妃，温良娣的眼跟前儿了！”
“不过，属下将两位姨姐儿的礼拿出来时，那侯府的人都甚是讶异，因为，这给姨姐儿也带礼的规矩，谁都没听过——”乔北说到最后，声音渐小。
萧晏冷笑1声，“温良娣——好1个温良娣！”
那日将人送回侯府，已半月有余，那个误会，也1直没有机会去解开。
他几次想到东镇侯府去瞧瞧她的腰伤怎么样了，却都被理智压了下来。
她是他的皇嫂了，而他已是她的妹夫——
不该再有私情上的交集。
他借着这个礼，将那对儿稀世翠镯戴在她的手上，也算是了了自己的愧意。
可直到乔北提到温良娣这3个字，他的心还是如被啃噬般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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