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君臣恩
“京营当中的班军士卒,戚帅——”
朱翊镠有些不放心地叮咛了1句,“也望1视同仁,1并操练。”
潞王所说的这个班军,其实跟过去隋唐时期的番上戍卫没有太多区别,就是名字换了1个。
明朝的班军,分为京操班军,以及跨都司班军这两大类。
其最要紧的目的,就是为了防秋。
在马克沁机枪没有发明出来之前,这些个游牧民族可不是只能能歌善舞,更是会割头喝血。
秋季的时候,整个草原秋籽长出,马正肥膘,而且又为了冬季的储粮准备,所以往往会趁机南侵,这时候,就必须要调动兵力。
而大明又因为天子守国门,这京城就在边境线上,所以更需要重兵。
当然了,这其实也是1种居重驭轻之术。
这历朝历代,中央的力量,尤其是军力必须要得到增强,地方的力量必须要得到削弱,这是中央集权下必然的趋势。
京操班军每年都会抽调河南,山东,中都,南北直隶等都司卫所的军士,轮番上京师。
这些都司毕竟上都是沿袭元朝的腹里。
其他都司自然也有班军,但都是跨都司的班军,或是直接到蓟镇。起总人数也是极为庞大的,班军共有十6万,嘉靖之前,因为分两班,所以1个时期也只有8万,但是嘉靖1朝在发生游牧民族攻进京城门口的情况后,班军的制度就变了,十6万全部都要在京城。
“京操班军在京的军士,也要由戚帅把关,全部登记在册,统率入营,1体操练,酌量区分冲僻,分派战守。”
朱翊镠看向戚继光,“精壮,正身,足额,这几点大方向不能动,其他的,戚帅自决。”
“记住,不可让他们也充当工役,这是本王的底线,不可以破。这些班军是要上班操备,怎么能被各衙门借工私占之。”
“明白,殿下。”
戚继光也是1脸严肃地点了点头,应允了下去,这京城力量当中,班军也是不可或缺的力量,又怎么能让他们去干工役,而不去操练呢?
“对了,戚帅啊,除了营务之外。”
朱翊镠是打算再给几副担子担着的,“这军器局以及针工局,你也1并执掌,统1由你总理,原本派驻的内宦以及工部侍郎,负责辅助你,另外,再监管着戊字库。”
军器局其实跟朱翊镠之前所成立的兵仗局其职责基本相同,而那针工局则是类似于军需局1般。
这两个局都是用来保障京营的武器衣装,当然了,这规模也就大上不少了。
单就拿军器局为例子。
军器局下分两厂,1个是王恭厂,这个厂后世很有名,而另1座厂则是盔甲厂。
这两个厂统属有官军民匠5千4百多号人!
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小作坊了,而是完完全全的手工工场了。
至于这戊字库,则是京城当中存储军器的地方,堪称中央武库。
“殿下,末将若是在担了此任,怕是朝中非议,而且末将也不能担任啊。”
戚继光急忙推辞,若是自己不知分寸,连这个辎重军器的制造发放都控制在手中,那么整个京营就真的姓戚了。
这样的放权,让戚继光本人都感到有些担忧,甚至有些恍惚,他甚至都担心潞王是不是不知道这两个局交到自己手中,所带来的后果,当即便很是婉转地提醒了下。
“殿下,这,历来军队与辎重分治,才是最好的选择,不若殿下派选良臣?”
“本王明白你的想法。”
朱翊镠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分权的好处,但是现在是特殊时期,自己必须要树立起1个类似于张居正,或是商鞅1般的人物,让其在军事领域上展开1次较为深入的改革。
而想要推动改革,就必须要给足权力,让其不受制约。
若不是没办法,实在是御史这圈子进不去,朱翊镠都想要让戚继光再担着右都御史的身份,这样1来,所有告戚继光自己的题本或是奏本都需要经过戚继光之手。
“但是本王相信你,无条件地相信你。”
朱翊镠来到戚继光边上,用手轻拍了下戚继光,戚继光也顺势微微弯下身子。
“京营是当今天下1等1的大事,本王不希望因为这衣甲器械,而影响到了战斗力,也不希望有什么事会牵制住你。”
朱翊镠的目光真诚,望向戚继光,语气带着些许沉重道,“所有事务,除了这屯粮本王不能交给你,其他的,本王都交给你,你要人就给人,多少不限,你要武器就给你武器,你自己来制造,你要衣装也是如此。你要银子,本王在此承诺,太仆寺的所有马价银,差不多在千万两,你要支出多少,本王就给你多少!”
“本王还要给你1枚密疏银印,准你上秘揭。有任何事情,都可直接写信给本王,不需要经过通政司或是内阁,直接递交给本王即可。”
“戚帅,本王满足你的1切要求,所求的只有1个!”
“殿下——”
戚继光抬眼与潞王对视,其目光炯炯。
“本王的要求很简单,非常简单。还我大明1支强军,1支无敌于天下的大军。”
朱翊镠踱步来到屋外抱厦,抬头望向天空,语气幽幽,“太久,太久了,大明若是1头睡狮,那么沉睡的时间未免太久了,本王希望你戚继光能做第1个唤醒大明睡狮的人。”
现如今的大明,看起来像是1片花团锦簇,但是这外忧内患,1个比1个严重。
自己在辽东半年,好容易将其中1个给剿灭了,算是给大明强行续命了。
但是还不够啊。
就说这北方,哪怕是刘家口关1战,打疼了北方的鞑虏,但也仅仅是打疼。
这隆庆议和,所带来的不过是虚假的和平。
这每年的马市,大明都要给赔款,没有错,就是赔款。
那封贡8议说得很清楚,就是要白给银子给少数民族,而且是每个马市都要给。
单单大同马市,花在买马的银子不过是十万两,但是这白给出去的抚赏银却是达到2万2千两!
这其实就是屈辱的赔款,哪怕是在蓟镇,有着戚继光镇守的蓟镇,每年马市该给出的银子也是1分不少。
每年分正月和7月,太仆寺都要拨出银子来充蓟镇本年抚赏,正月是5千6百两,7月则是7千两。
这1年下来,1年就是上万两啊!
这样屈辱的大明,不是自己想要的,绝对不是!
自己的大明不是弱宋,是要比肩盛唐强汉的!
“殿下——”
戚继光听到这,莫名地有几分心情激动之感,哪怕他已经沉浮官场数十载了。
“本王若是没有记错的话。”
朱翊镠的脑袋微微侧向1边,“当年,在父皇还在的时候,你曾上了1份奏疏。名叫《请兵破虏4事疏》吧,本王应该没有记错。”
说话间,朱翊镠将那奏疏当中的话给背诵了出来,“授臣以十万之师,假臣便益…唉,我大明不单欠你爵位,更是欠你1场大战吧。”
“你在蓟镇多年,1直都是防守,可是有过怨气??不用多想,你我之间,只管开口无妨。”
“殿下…”
戚继光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心中有着罕见的纠结,他的脑海中,就宛如走马观花1般,1幕幕经历在他脑中闪过,他1时之间,有些找寻不到自己十几年前的热情了。
过了许久,戚继光再次唤了1声殿下,而后才开口道,“9边重镇,各有职守,蓟镇靠近京畿,当以京师安危为第1要务。”
“但——若是可能,末将确实想要堂堂正正,跟那些个鞑虏们在平野上短刃相接,好让其心服胆裂。”
“说得好!!”
朱翊镠1声叫好,“你想要十万人马??这决战。”
“殿下,那是臣年少轻狂。”
“不——”
朱翊镠直接打断了戚继光的话,“十万太少,还是太少了。”
“你替本王,替大明练兵5年,本监国许你1场大战!”
“本王单单京营就可以给你十万,整个京营正兵十2万,你可以带出十万,备兵随你调用,另外9边重镇每1处的边军,你都可调用,另外,这粮道兵,漕运军,备倭兵,你也可调用,1切军事安排,你来做主!!远赴塞外,求…!”
“殿下——”
这朱翊镠的话还没有结束,只听得噗通1声,戚继光跪在了地上,对着潞王口呼殿下。
那1员顶个的虎将,在这1刻,嗓子都有些沙哑,戚继光的目光含泪,看向朱翊镠,嘴巴几次开合,又重新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他在这1刻,真正意义上明白了明主的概念。
“好了,戚帅,你是我大明统帅,是全天下军士的榜样啊!”
朱翊镠嘴角扯出笑意,又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莫要做儿女姿态。”
随后,朱翊镠的手臂顺势下滑,握住了戚继光的手掌,“你且告诉本王,你有没有信心!”
“殿下——”
戚继光哪里想到,堂堂大明亲王,甚至之后的皇帝,竟会做出这般举动,当即下意识地也是反握了回去,两只手掌紧紧相握。
“殿下,放心,大明必赢!臣必然还大明1支强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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