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解惑,共进退
从上京到平城来的时候用了一日,而从平城回到上京,凤千夜却只用了两个时辰。
在院中,他便看到一抹剪影倒影在窗上,纤细的身影正提笔不知写着什么,一会停笔凝思,一会又落笔。
他缓步上前,正要叩门,就听露儿的声音在房中响起。
“小姐?”
慕云兮停笔,看着宣纸上画的路线图,“嗯?”
半晌没有听到露儿说话,这才回眸看向她,“怎么了?有什么话,你就说。”
“奴婢就是有些困惑,”露儿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您不是说要一碗水端平吗?那您调周记的周掌柜做长兴粮店的掌柜,这样的话,他应该是与雀儿、阿玉一样的位置,为什么他的工钱还是按以前掌柜的工钱给?”
慕云兮莞尔,将手中的毛笔放下,看向露儿正色道,“因为如此,我才是一碗水端平啊。”
见露儿不解,慕云兮抬手指向宣纸上画着的人面桃花,“雀儿性格豪爽,做事随性,她谁也不忠于,只忠于她自己。我给她这么多工钱,是想要让她为诚心诚意办事。”
她又指向济世堂与归云楼,“钱大夫为人方正,赵掌柜将归云楼当做自己的子女,就算为不给他们涨工钱,他们也会认真做好我要求的事情。可正因如此,我才更应该给他们涨工钱,这样才会让更多的人老实做事。”
“至于阿玉,”慕云兮的手指滑向步步锦绣,“她跟我的时间最短,虽然当初的步步锦绣的布匹被染上七色斑斓毒时,她帮了大忙,可那时她不仅为我,也为她自己。不管怎样,都能看出,她是一个有本事的人。所以,我这也算是重金收买,让她为我做事吧。”
“还有吴长胜,”慕云兮的手指沿着线路滑出城门,一路蜿蜒,落到花圃的位置,“他在花圃做的事情,早值这么多工钱了。”
“而周掌柜,”慕云兮看向露儿,“他不过是刚刚提拔上来的掌柜,什么功劳都没有,我若是一下给他十倍的工资,才会惹得其余掌柜不满。若是他将我交代的事情办的妥帖,再涨工钱也不迟。”
露儿恍然,眸子亮晶晶的看向慕云兮,“原来小姐还想了这么多,奴婢以为小姐就是想要他们好好干活。”
慕云兮一怔,笑着揉了揉露儿的脸,“还是露儿说的精辟,你家小姐我就是为了让他们好好干活。”
“也算补偿。”
这几个字露儿没有听到,她嗔着慕云兮从她手下挣脱,“小姐,时候不早,您该睡了。”
“好。我这睡,你也快去睡吧。”
将露儿送出房门,才转身,房门又响起。
“你这是又忘了……”慕云兮怔住,呆呆看向门口立着的一袭绛紫色锦袍的男子。
他乌黑的发髻上染着一丝夜霜,薄薄的唇噙着一分笑意,“怎么?不欢迎?”
“不是,”慕云兮满侧身将人让了进来,“你不是和鸿胪寺的人去接西月使团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凤千夜没有回答,抬手从胸口摸出黑哨,凑到唇边吹了一下。
慕云兮怀中的黑哨轻轻一颤。
我想你了。
笑意,不觉从慕云兮心底漫出,溢到她的眸,星星点点,如一片璀璨星光。
“就因为这个?”
她出口的声音也被笑意感染,带着甜丝丝的味道。
“不,还有……”凤千夜将黑哨又凑到唇边,没有哨音传来,慕云兮胸口的黑哨却无声的颤动了起来。
除了想你,还是想你。
慕云兮垂下了眸子,偷笑了一声,又看向他,“不是昨日才分开。”
“昨日吗?”
凤千夜牵着她的手到长案旁,凝眸看向路线图,“事情到了这一步了?”
那图上,从人面桃花、步步锦绣、济世堂、归云楼都有一条线,绕过东市,绕过朱雀大街,从最偏僻的巷子到南城门,之后通往花圃。
“这是最坏的打算……”慕云兮凝眸看着那路线图,“也是我最后的依仗。”
她抬眸看向凤千夜,“今日皇上已下旨将周大人调去云州。他们在有下一步动作,我猜就是东市。”
说到这,她唇角忽的勾起一抹笑意,“凤兰心今日来了,请薛晴做万宝阁的掌柜。”
凤千夜眸光微闪,“所以,你问顾东篱要人,是想要自己做?”
慕云兮颔首,略略犹豫,看向他试探道,“你……与凤兰心关系如何?”
“她与凤千清是同父同母的兄妹。”
“那我就放心了……”慕云兮凑近他压低声音说了两句。
“好,明日……你把水蛭给我。”他又瞥了眼长案上的路线图,“我给送来几个永昌侯府的徽记,你挂在马车上。”
这样来往的马车就是永昌侯府的马车,到时候万一追查起来,便一点线索都没有了。
“好。”
凤千清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亲了一口,“到时候,西市与东市共进退。”
“可是……”
凤千夜抬手按在慕云兮花朵样的唇瓣上,将她担忧的话语全部堵了回去,“我这就去安排。你看顾东市就好。”
第二日,云华将水蛭送来,她便直接给了凤千夜,之后把他拿来的永昌侯府的徽记分送给了雀儿、阿玉几个掌柜。
“小姐。”露儿领着两个小厮进来,“这是东篱公子差来的人。”
“小的石头!沧州人。”一个瘦点的小厮冲慕云兮作了个揖。
“小的连三,汝南人。”一个圆脸的小厮冲慕云兮做了个揖,两人齐声道,“郡主若有差遣,尽情吩咐。”
“好。”慕云兮转眸看向露儿,“将我昨日准备的东西拿来。”
她看向两人,“我想让你们帮我去万宝斋典当几样东西。”
万宝斋中。
薛晴跟在凤兰心身后,正打量着库房中堆积的东西,破衣烂袄、崭新的皮衣、斗篷,破旧的首饰,崭新的步摇,璀璨的明珠,生锈的青铜……
“这些都值不了多少钱。”凤兰心停下看向薛晴,“但我想那些来典当的人都是急需银子的,所以不管当什么都收。所以,到时候伙计给了价钱,你只需要同意或者斟酌着加减一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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