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在天之灵
殷壮本以为自己是天人之姿，投生以后定然也不会差多少。谁知道不但差了，还差的不是一点两点，同韦驼一样，除了带着前世的记忆，什么都是要从头开始。殷壮觉得是因为连着三次实施了魂魄投生术，所以才让自己遭了反噬，因此每当他睡在尿或屎里面时，他就在心中默默的给韦驼画圈，并警告自己，将来一定不让那小子那么容易得到自己的姐姐，也就是上一世的其木格。
殷壮等学说话能走了以后，整日的就粘在嫡姐殷兆的身边，两人很快就亲近起来，姨娘见着儿子这样的醒事儿，很开心。
姨娘开心，殷夫人就不觉得很开心。她总觉得殷壮没有名字那样老实，一副眼镜里竟然似得老鼠精一样，滴溜溜的转悠，在她看来，一定是不怀好意。于是私下里说了殷兆几回，叫她离这个庶出的弟弟远些。殷兆本来没有当回事，可殷夫人越是说她，她越是与庶弟亲近起来。
这样一来，不仅殷壮的日子在尚书府中过的还不错，连带这姨娘的饭桌上都多了几个有水色的菜肴。
姨娘真正是吧殷壮当成了手心里的宝贝，见着自己还因为儿子讨了好，越发的爱惜殷壮起来，明里暗里惯着了些毛病，以至于后头这才让将将十二的殷壮跟一堆神棍混上，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似乎平日里，对他的管束少了。又羞且愧，姨娘也没有了法子，只好每日紧紧的盯着殷壮不让他出府邸。
可是殷壮是要读书的，怎么可能是姨娘守得住的。每日殷壮上午去学堂应个卯，不到中午就溜出去跟那些个神神叨叨的老头子鬼混，几次被殷尚书抓回来，先开始是罚站，后头就是罚跪，最后连家规都用了也没有阻止殷壮的热情，于是，殷尚书便从心里冒起来个想法，莫非这个儿子，是不守家业的，迟早是要出家去的。自从殷尚书心里有了这个认识，殷壮的日子才好过了些许。
殷兆也是个妙人，家中如此对庶弟喊打喊杀的，她也没有跳出来维护，而是默默的送了银子，又送衣物又送药的，叫殷壮感动的热泪盈眶，果然，交情还是上辈子加上的过硬。
受了这样的蹉跎后，殷壮不但没有悔改，越发的明目壮胆，学堂也不上了，整日里，不是去那个道观就是去这个佛堂，一副不成仙人誓不罢休的架势，把姨娘都愁白了头发。
殷兆对着弟弟如此热衷修仙的事情，一直都是不置可否，她自己也说不清，怎么就对这个庶弟这样的亲近，就好像，就好像上一辈子就是亲人一般的感觉。
这一日，殷兆满了十六，成人了，来门上提亲的媒婆说客排成了长龙。
殷壮也是个果敢的，竟然当着一众说亲者的面，喊了一句：“我姐姐可是人中龙凤，一般人配不上的。”
这话出口，殷尚书的手就抖了，脸色也一白。来者是客，这样喊，显得自己家风太过粗鲁，可当着众人也没有发作，只是打着哈哈，说庶子无知。
殷壮这话，一下子吧在场好些人给得罪了。那些说客多是想攀龙附凤的，自然不是人中龙凤。
殷尚书送走了客人们，当即就让殷壮给跪了下来：“竖子！你是想你姐姐的名声多败坏，真是白白的浪费了她往日对你的维护了。”
殷夫人虽然恨讨厌殷壮，可是今天殷壮的话，确实对了她的心意。她老来得女，怎么舍得下嫁女儿，自然是要找一个翘楚嫁了，或者找一个入赘的贤人做女婿的。
伺候公婆什么的，还是算了，殷夫人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过，她年轻时，伺候那未过世的一双公婆差点要了性命，便是在月子里就呕了血。
自然，自己吃过的苦头，不必让自己的女儿再去吃一遍，可是殷夫人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宝贝闺女太有主意，害的她临到死了还受了亲家的白眼，此乃后话，不表。
殷壮跪在大厅里，所有的下人都被赶了出去，只留下他姨娘和他二人，有眼色的知道老爷这一次是发了大火了，只怕这一次二少爷不是那样容易过得去，赶紧去告诉了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当事人殷兆。
殷兆今日成人，却没有办宴席，娘亲说，要藏的住的女子，才是真贤惠。于是她只是对着自己小楼的梳妆镜里傻笑，一晃竟然都是十六年了。
殷兆欢喜，伺候自己的婢子们也欣喜。
婢女们私下都说，再没有见过比殷家小姐更加善良的人。
当好心的下人殷壮在前厅跪着的事情告诉院门口的丫头后，那丫头忙不迭的就进去递了消息。
“小姐，不好了，二公子这一次闹过了。”说话的是大丫鬟无双。
无双这个名字，是殷兆取的，她自小读书多了，偶尔也能读到一些才子佳人的书来，心里便想着，若是将来要嫁人，定然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像父亲那样为了虚无的托付娶了人家，又不爱人家的，便是荒废了人家的一生。这话，殷兆自然是埋在心里，从来不敢对任何人说的，即便是娘亲也未曾透露过。
可无双并不知道小姐殷兆的心意，只当她是对自己万分的信任，故而取了个无双的名头，乐得不行，在人前人后走路都抬头高些，步子稳当些。
今日却急了。
“小姐，二公子败坏了你的名声。”无双着急的不行，若是女子无德，能有个什么好？只怕作为贴身伺候的婢女也要同时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稳妥些，说话说清楚，怎么回事？”殷兆眉头轻蹙，显然不觉得自己亲近的庶弟能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小姐，我们还是去前厅看看吧。”无双揪着手里的帕子：“就怕老爷想不开，把姨娘和二公子都逐出府邸去。”
殷兆这才正色，头上的发饰为之一振，杏眼一睁：“怎么说话，这样无头无脑的，如何是我身边的人来？”
无双红了脸，不敢再有话。本来她是打算再劝的，心里想着平日里两姐弟的好不似有假，怎么这会，真的遇到事情了，小姐反而不急了。
殷兆见无双住了口，这才缓缓的站起身来，慢慢说道：“更衣，吉服，我去前厅拜会父母大人。”说完殷兆看着松了一口气的无双叹气：“你呀，太露骨了。”
殷壮长得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很多丫鬟都芳心暗许，无双就是这些人当中的一个。
这个时代的女子，大约还不明白，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的道理。
无双两眼一红，自然知道小姐在敲打自己，自己本就倾心二公子，这敲打挨的也不冤枉，于是硬了脖子，跪在了殷兆跟前：“请小姐打发慈悲，二公子，二公子是好人。”
殷兆笑了，心里却还是生气的，看来打小伺候在跟前的人，也并不见得都可靠。可一个大度的样子，殷兆还是毫不吝惜的，毕竟，自己与那庶出的弟弟，确实有些交情。便叹气道：“走吧，无双，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还有，三弟不是你能肖想的，他是个清骨极佳的人。”
只有去修道，才会说什么清骨极佳，自然无双不懂，只知道小姐愿意去为二公子说情，她就欢喜，急忙的起来，帮着殷兆梳妆穿衣。
因着吉服穿的费时，等殷兆过来前厅的时候，只见一个杯子被从厅里扔了出来，砸在了自己的脚下，厅里传出来父亲的怒吼“竖子，竖子，你竟然敢啊！”
殷兆心知，自己来的正是时候，此时再不进去，只怕庶弟真的就要被赶出家门。要知道父亲是个极为中诺的人，言必行，行必果。
殷兆笑若桃花的进去，仿佛厅里没有人在受罚也没有人再发怒一般。
“父亲大人，女儿拜见！”殷兆规规矩矩的行了大礼，这个礼行的行云流水，旁边不懂得关窍的丫鬟也觉得看的爽心悦目，除了二小姐，再没有人能把下跪，跪出清高风骨来了。
“女儿不知，父亲大人今日竟然不悦？”殷兆装糊涂的问了一句，眼神中的恳切，只有他们父女二人懂得。
殷尚书叹气，知道女儿要为殷壮求情，唉声叹气的半天，才指着殷壮说道：“桃花，你知道他，你的好弟弟，都在外头说了什么？”
“行端坐直，岂会怕人言论？”殷兆也随了殷尚书的风骨，根本不将一般人的流言放在心里，这也是将来她会吃大亏的优点，想一想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本来闭嘴不言的殷壮，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开了口：“二姐，不过我说了你不会与他人共侍一夫罢了。”
殷兆瞪了这倔强的弟弟一眼，站起来扶起姨娘，没有接这个话，只是对父亲说道：“想必祖母在天之灵，也不希望姨娘有生之年有此一难。”
话说道这个份上，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心里为殷兆竖起了大拇指，乖乖，射打七寸，一下就让殷尚书跌坐在了主位上，是啊，他不能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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