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忠言逆耳

“额驸，你果然眼光毒辣！”阿木尔叹道，从贴身的袄口，抽出一份有了年岁的地图，神秘的说：“您看，这是早三十年前绘制的地图。如今虽然地貌有些变化，但这地图上所指的，直接由兀良哈家穿过河流到海拉苏的路，确实是可以走的。在下曾经跟随父亲走过。”

“阿木尔，你还有多少惊喜要带给我！”巴图尔坦开心的笑起来：“上一次去满楚古德，走的匆忙，没有来得及问你，你是如何对满楚古德家的地形了如指掌的？”

“哈哈哈”阿木尔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还以为你不会问这个问题，原来你一直记在心里。”阿木尔打开了随身带着的一个皮囊：“额驸你看，这是我家族世代绘制的地图。我们海那赫家族一直都是靠绘制地图而出名的。虽然海那赫的姓氏如今没落了，但识路认路的本事却继承了下来。”阿木尔说完，腼腆的一笑。

“不，阿木尔”巴图尔坦看着他，认真的说：“我允诺，你海那赫的姓氏，定然会在不久的将来再次辉煌。”

阿木尔听到巴图尔坦这样说，心中有激动也有心酸，眼眶湿润了，为了不让眼泪流出，他装作咳嗽低下了头。

巴图尔坦拍拍他的肩头：“阿木尔，你相信我。”

阿木尔点着头，因为激动而不能言语。良久，才开口说：“巴图尔坦，我信你！”

巴图尔坦听见阿木尔叫了自己的名字，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以后叫我巴图尔坦，不要叫我额驸，因为我们是安达！走，带路，我们走你带领的路，回海拉苏。”

阿木尔意气风发的走在了队伍的前面，巴图尔坦紧随其后，可随行的仆人却面面相觑，这不是回海拉苏的路，额驸这是要将他们带往何方？

当巴图尔坦在阿木尔操近路返回海拉苏时，孛儿只斤的信件也从常规的路线飞往了海拉苏。

乌莹公主的痛苦，终于在巴图尔坦返回海拉苏部落的那个晚上结束了。当乌莹睁开眼睛，看见身侧俊朗的面容，她发至内心的愉悦。乌莹觉得这些天来所受的一切苦难，也许是长生天对她爱情的考验，而她终于迎来了黎明。她悄悄的起身，欢快的去准备了早膳，但当她返回里帐时，巴图尔坦已经不见了身影。

“越女，额驸呢？”乌莹询问着一旁收拾的侍女。

“禀公主，额驸说有要事去向可汗禀告，稍后再回来，请公主先吃早膳。”越女如实回答。

“你下去吧！”息奴开口说道，等越女离开，息奴才警告公主：“乌莹，我的小公主，不要忘记了额驸离开时是如何对你的。他这样突然改了行径，定然是有事要求公主。”

“是啊，我知道，他终于能需要我的帮助了，息奴。”乌莹却完全忽视了息奴的苦口婆心：“我怎么能不知道，一个平时对你无所谓的人突然来到访，定然是有事要你去为他做呢？可是息奴，我却愿意。”

“我善良的公主啊，额驸何时才能了解你的这份苦心！”息奴不忍，她想着，既然额驸已经同公主成了真正的夫妻，那么，额驸定然不会再冷落公主了吧。

“你去问过没有，那个女奴是否也回来了海拉苏？”乌莹公主问道，既然额驸喜欢那个女奴，那她便随了他的心意，让她成为格格，这样一来，巴图尔坦一定会感谢自己，往后会更加的敬重自己。

“没有。”息奴摇摇头：“我去问过了，那个女奴没有回来。”

“这样吗？”乌莹在心里竟然可惜起来：“真是命苦的奴婢，最后还是成为了男人手中的牺牲品，送给了孛儿只斤。”

“不，公主，那个女奴没有送去孛儿只斤，而是额驸偷偷的带走，留在了兀良哈家！”息奴这一次长了教训，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了公主：“据说，那个女奴还怀了额驸的孩子！”

乌莹并没有像哈森当年知道孟根其其格怀了宝力道孩子时的愤怒，她只是笑的有点苦涩：“原来，这才是他要求我的事情，如果我不开口，父亲定然会要了她们母子的性命。”

公主未怒，息奴却很火光：“就应该让兀良哈家的族人献上那女子的头颅！”

乌莹摇摇头：“不，息奴，我不怨恨她，没有这个女奴，也会有别的女人。一个男人不可能永远只爱一个女人。而一个女人有了男人，迟早都会有他的孩子。这个女奴，如今有了孩子，却连个名分都没有，还躲着藏着，你如何就能知道她心里能好过呢？说不定她怨恨我呢！”

息奴见公主这样的通情达理，竟然大哭了起来：“公主如此的菩萨心肠，为何额驸会看不见呢！”

“谁说我看不见?”巴图尔坦方才去见过了宝力道，将与孛儿只斤的新可汗额尔德木图的盟约献上，并扭曲了自己杀死哈丹巴特尔的事实，将这个罪名推到了倒霉的哈尔巴拉身上，就立刻返回了乌莹的营帐，因为他还惦记着让乌莹接纳其木格的事情。他方才听见乌莹的话，很吃惊，因为他并未想到乌莹如此的通情达理。

巴图尔坦走进来，拉过乌莹的手，真诚的说：“我以前误会了你，以为你是个刁蛮任性的人。现在我才知道，你如此的为我着想。”说完他还破天荒的陪乌莹吃早膳时，为她夹了菜。

乌莹受宠若惊的吃了那菜，觉得味道好像比平时好了太多，立刻开心的说：“息奴，今日的早膳做的好，去赏赐那个做菜的奴才！”

“是。”息奴看着眼前幸福的花儿似的公主，不忍打扰她甜美的时光，退出了大帐。

巴图尔坦走后，宝力道将手中的盟约书递给了身侧的杜尔伯特：“军师，你怎么看？”

杜尔伯特在听说孛儿只斤换了主人时，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此刻这轻飘飘的书信握在手里，好似手握万斤一般，压得他喘不过起来。宝力道的问话犹如当头一棒，清醒过来的他在心中将巴图尔坦骂了一千遍，最终勉强做出一个笑脸：“恭喜可汗，额驸如此骁勇，实为我海拉苏之幸。”

“幸好他出息，杜尔伯特，不然你跟乃颜捅的篓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圆回来。下不为例，知道吗？”宝力道看着眼前汗水直淌的杜尔伯特敲打道：“你原本是谁的人，我并不介意，但你既然选择了乃颜，旧时的事情也已经物过境迁，那你就好好的侍奉乃颜，不然我走的时候，并不介意带你一起去见哈丹巴特尔。”

杜尔伯特一把跪在了宝力道跟前，连连磕头，指天发誓的表明了自己对海拉苏的忠贞，好不容易才从宝力道的帐里出来，他才发现，原来贴身的衣物都已汗湿了。

“原本我还以为我隐藏的很好，如今才知道我不过是个笑话。”杜尔伯特自言自语，将方才宝力道的逆耳忠言放进了心里，收好了侥幸，老老实实的去了乃颜那里。

这样的安生日子也就过了两日。

在乌莹派遣的使者将其木格接回海拉苏时，哈尔巴拉的使者也到了海拉苏。那使者反复的哭诉着嫡长子的不幸，痛骂巴图尔坦这只白眼狼欺骗了宝力道。可先入为主的宝力道并未相信这个在权利的游戏里失败者派遣的使者，只当这是哈尔巴拉派来离间海拉苏的，礼貌的笑了笑，给了些财帛，将使者送走了。

听说了这个消息的阿木尔一不做二不休的给额尔德木图送去了书函，以至于这个可怜的使者还未走到孛儿只斤，就葬身在狼群的攻击之中。

这一天，乌莹背着巴图尔坦暗自召见了从兀良哈家接来的其木格。她看着跪在眼前的女子，似乎多了一些丰腴的姿态，自是以为巴图尔坦原来是喜爱这样的女子！仔细一想，眼前之人比记忆中的印象似乎是胖了不少，竟然脱口而出：“你竟胖成这样了？”

其木格本以为自己此行定然凶多吉少，不想公主竟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楞了半天，才壮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上位的乌莹公主。她在夏那日的时候就听成奴说过，这草原上所有部落的公主里，就属海拉苏的乌莹公主待下人最仁德，而公主果然也没有辜负这个仁德的名声，确确实实是个仁德的公主。可仁德的公主却不一定会有仁德的心腹。

乌莹见下头跪着的女子竟然胆敢望着自己，那眼神还好似询问一般，也在心中重新思量起来，可还没有思量出一个所以然，其木格就结结巴巴的吐出了一句：“禀公主，我怀孕了。”

这一句把乌莹前几日同巴图尔坦在一起甜蜜的美梦砸了个粉碎。乌莹还在震惊中尚未发话，站在她身侧的息奴勃然大怒：“快来人，将这个大胆的婢女拖下去，杖毙！立即！”

“不，公主，求您的恩典！”其木格自知说错了话，可是后悔也是无用，只得与抓着她往外拖的武士挣扎：“公主殿下，这是巴图尔坦的孩子，求求您了！这是额驸的孩子。”

“住手。”乌莹站起来，一步一步走近这个披头散发却仍难以掩盖她美丽的女子，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冷淡的问：“你是说，我的额驸，背着我，在外头有了庶出的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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