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帝后出宫（四）
当苍耳带着阿绯、阿青两个人，将做好的菜一一摆放到桌子上时，赵云普也带着赵衡慢吞吞地出现了。
赵衍看见他们，立刻就笑了，他打趣道：“你们爷俩不够意思啊！怎么没打招呼就先喝上了呢？”
并没有意外赵云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穿着一身明显是下人才穿的衣裳。
这中间是有缘由的。
徐安提前得了赵云稷的嘱咐，让他在苍耳与程家的关系明朗之前，不要对任何人透露，包括他的父皇母后。
可他又没说不能把赵云普在程记的事情说出去，鉴于这件事情迟早也是纸包不住火，为了避免自己担责，徐安一早就将这件事情对帝后报备了。
这也是赵衍此次出宫要带上弟弟赵衡的缘故了。
云普这几个月一直神神秘秘的，几乎很少归家，就算回去了也只住一晚上，很快就又走了。
偏偏还不说自己最近都在忙什么。
他弟赵衡已经急得满嘴都是燎泡了，只要看见他都是一副哭唧唧的模样。
赵衍看着也不忍心，就想着干脆带他一起来，让他亲眼看看自己的儿子最近都在做什么。
都到了这种地步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赵云普很识时务，他立刻发挥自己嘴甜会说话的长处，凑过去亲自给赵衍和莫如是倒酒。
“皇伯父来了啊？快尝尝这桂花酒……这是苍耳姑娘亲手酿的……跟您说，这酒后味甘
醇得很，保证您喝了还想喝……皇伯母也来一杯，放心，这酒的度数不高……”
赵云臻在一旁接话道：“云普哥哥，那我呢？”
呃……小孩子不能喝酒，赵云普想了一下，他以诱哄的口吻开口道：“姑娘教过我制作一种甜点……名字叫做糖炒山楂，又酸又甜，非常好吃……一会儿云普哥哥去给小云臻炒一份好不好？”
小孩子天生对甜甜的东西没有抵抗力，赵云臻一听，顿时高兴了起来，“云普哥哥最好啦！”
她素来喜欢赵云普这个堂哥，不仅会很多好玩的东西，还会亲手做了各种好吃的点心送给她，比总是板着脸的大哥有趣多了。
赵衍见状，不由地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他一向拿这个特立独行的侄子没办法，但好在他也不去外面胡作非为，不过是喜好稍微与众不同了些，说穿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的视线悄悄转向了一旁正看得津津有味的苍耳。
这一个……也是个喜好异于常人的人。
赵衍又看向了桌上的饭菜。
色香味俱全……仅凭卖相上来看，还挺诱人的。
罢了罢了。
各人有各人的福气，也许他们家的孩子们……都是天生有口福的那种人呢？
这样想着，他开口招呼道：“都坐下来吧！咱们一家人好好吃一顿饭。”
苍耳见状，立刻朝阿绯和阿青使了一个眼色，打算一起离开。
但赵衍叫住了
她，“你是叫……苍耳对吧？这个名字还挺特别的。”
不愧是夫妻，连说话的调调都一模一样。
苍耳不由地抿嘴笑了，她开口解释道：“乡下人见识短，都觉得起个贱名才好养活……事实上，比起村子里的狗剩、鸭蛋、春花之类的，民女的名字已经算很好听的了。”
赵衍听得哈哈大笑。
就连莫如是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些笑意。
还别说，性格还挺讨喜的，正好，云稷的性子比较沉闷，也算互补了。
这样想着，她主动开口道：“都是自己人，一起坐下来吃吧！”
苍耳还是有些犹豫。
赵云稷拉了拉她的胳膊，示意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苍耳不想在大家面前驳他的意，只好默默地坐了下来。
侧身一看，阿绯已经带着阿青一溜烟跑开了，临走前还冲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苍耳的脸颊有些发红。
这个阿绯，肯定在心里看她的笑话。
等大家都坐定了，赵衍率先举起了杯子，“今天这一餐都是苍耳做的，苍耳……辛苦你了，我敬你一杯。”
或许是为了拉进大家之间的距离，也或许是他觉察到了苍耳心里对他们身份的疏离，他刻意没有使用尊称。
苍耳有些受宠若惊，她忙站起身行礼道：“您客气了，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应该的。”
那什么……她收了钱的啊！
真不用如此客气。
赵衍示意她坐下，“
别这么拘束……你可能不太了解，云稷他们几个虽然生在皇家，但我一向都是以普通父亲的身份来面对他们的……我一直希望，他们能拥有平凡的幸福，就像我和他们的母亲一样……”
说着，他转身看了莫如是一眼，莫如是也回了他一个温柔的笑容。
这一刻，两人就像这世间最平凡的夫妻一样。
苍耳心里有些动容，她不由地感慨道：“您是一个好父亲。”
说实话，别说眼前的人是掌着天下大权的第一人了，就算是在乡下，也不是所有父母都爱孩子的。
她可见过生了孩子养不起，直接就将孩子扔到荒郊野外的，还有的勉强养到十来岁，直接就卖到富人家里为奴为婢的。
赵云稷很幸运，他有一对真心实意爱他的父母。
她也很幸运，虽然年幼丧母，但她的爸爸像眼珠子一样爱着她。
为了她，爸爸一直没有再娶。
有人劝他为自己多考虑一些，说她毕竟是一个姑娘家，长大了总是要离家出嫁的。
爸爸十分达观，他乐呵呵地回答道：“没关系，等闺女出嫁了，我就去她住的地方租一间小房子，只要她隔一段时间记得来看一看我这个老父亲就行了。”
那时候她还信誓旦旦地跟爸爸说：“我才不出嫁，我要一辈子守着爸爸过。”
爸爸笑话她，“话别说得太早，等你长大了，遇到了一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估计
迫不及待就想嫁了呢！”
她气哼哼地保证道：“我才不会，您瞧着好了，我肯定不嫁人！”
她没有食言，她确实没有嫁人。
可她也没有守着爸爸一辈子。
她不到三十岁就死了，徒留爸爸一个人在那个世间，也不知道今后的日子他会怎么过。
想到这里，苍耳的眼眶忍不住泛红了。
赵云稷十分担心，他忍不住在桌子下面握了握她的手，“苍耳……”
赵衍叹了一口气，他有些抱歉，“是我不好，不应该提这个的。”
苍耳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他却在她面前诉说自己和云稷之间的父子情，确实是欠考虑了。
想了想，他郑重开口道：“苍耳，我帮你找个家吧！”
苍耳有些愕然地抬起了头。
找个家……这是什么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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