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三一章 野兽和怪物（下）
捕捉到的目标出现波动，不断消失重现，锁定跟踪变得断断续续。敌人开始在小队间相互移动，卡西亚当即加大声波频率和强度，可还是失去对敌人队长的锁定。观察此刻已不可取，得到的是三支小队的大概位置，模糊不清，扭曲不成实际样子。
维持最低限度，只掌握对方的大致状态和位置。低声波攻击增加了频率和强度，没有隐藏的必要性了。卡西亚从一开始就清楚，若是敌人察觉到自己具有与声音相关的能力，找到反制手段会非常轻松。毕竟嗓子人人都有，只需将声音混成一片，即便做不到绝对的干扰，可影响和混淆视听是异常简单的事情。
并且就声波脉冲上，探测功能的应用在过后也将越发乏力。具有明显的延迟效应，会随着周围阻碍物、干扰源、距离，以及敌人的速度，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用于搜索大范围内的目标依旧实用，但战斗中，弊端也会逐渐开始显现。卡西亚也的确感觉自己在一段时间中有些过于依赖声波脉冲的探测效果了。
但，该不会真地以为有这些干扰，就能影响到我对周围的探测吧？声音干扰出现后，见到敌人缩进包围圈的速度明显加快，卡西亚不禁这般思考。精神的充溢长长使得卡西亚的感知异常敏锐，声波脉冲使用频繁，只是因为的确适用太多情况和地形，并且几乎没有范围性限制。但在帝国中，与一些势力家族精英人物对峙和战斗，基础感知是最重要的点，类似常年锻炼下身体记下的本能。
一面希望敌人这般想，一面又不希望身前的敌人只能想到这一层。卡西亚难得会在战斗上出现这种矛盾心情。只是来到小国中后，或是说借由骑士侍从考核脱离，以帝国边疆图辛尼地域作为自己新生的起点后，面对的敌人和势力，似乎很难有让卡西亚真正提起精神去应对的人物了。这大概是他内心的潜意识，如同锋利的刀刃长时间不经过保养和打磨，终有一天也会爬满铁锈一样。
渴望有真正的强大对手来检验一下此刻的自己！
三百米距离，敌人的三个小队再度散开，金属敲击音减少很多，扯住嗓子大声吼叫的人急剧增加了。卡西亚同一时间完全散开感知，一张无形的薄膜比之空气还要轻盈，仿佛水母的透明薄膜，落在半径接近两百米内的所有事物上。
闭着的双眼内，十字瞳孔早已展开。冰冷的身体开始缓慢升温，每一次呼吸，鼻息处喷出空气的压力都在一点点增大。这是一具钢铁机器的预热阶段，作为核心的熔炉已经发红，萎缩着像是起满皱褶的血管一一鼓胀。血液即便粘稠得形如液态金属，但在逐渐苏醒的熔炉下，同样被赋予极大的力量而急速流动。
卡西亚感觉得到，这具身体此刻像是游离自己之外具有了另外的意识。它明白自己的思想，很多东西都在不受控制之外逐渐苏醒。
不明白为何只是简单的思考，一次平常的审视自身，没有危险压迫神经，也没有伤势刺激身体。可是，此刻的确与以前的状态完全不一样。主动性！卡西亚只能这般去判断。若是说以往都是被迫战斗，被迫去反击而击杀敌人，那么此刻，身体的意识表明是它想要主动的活跃一次。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自身意志？简简单单的命令，却能像所有士兵所效忠的唯一领袖一样，带领他们无畏的朝向前方冲锋。从腹部红水银处传来的火热感似乎证实了卡西亚的这一想法。
不知道好坏，不知道过后是否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变化，卡西亚只知道现在的自己状态非常好。
两百米，卡西亚轻声说。交叉在胸口上的双手这时放下，十颗钢壳炸弹的拉环引信同时落在枯叶上。枯叶随即在一阵小型旋风中和着溅射开的泥土飘舞在半空中，原地的卡西亚影子也在此刻散开了。
每一步落下都像是小型爆炸，以往大部分集中在听觉上的精力转移到其他感官上，给了卡西亚不一样的感受。动态视觉在此刻的速度下，依旧能捕捉到所有流逝的景物。照相机式的捕捉随时都能完成，让景物在脑袋中以清晰的彩色照片定格。
一个呼吸，包围圈的敌人出现在视线中。他们依托古树为掩体，段落式的分成两批推进，一批掩护，一批前进。听见卡西亚制造出来的动静，敌人的三个队伍同时进入古树的遮挡内，随着通讯器中一声“自由进攻”的命令传出来，短暂的宁静后，枪声顷刻间爆发。
卡西亚的视线能捕捉到在空气中穿梭的弹道线，十字瞳孔此刻如同不断细微晃动的平衡仪，实时捕捉着视野中所有敌人每一刻的动作。每一步前进十几米的突进方式此刻变成极短距离下对地面的连续踏击，速度虽变慢少许，但随时接触地面能时刻让身体做出细微调整。配上灵活和古树对射击角度的影响，敌人眼中，无数瞄准卡西亚的子弹全部打在古树上，激起蓬蓬新鲜木屑。
敌人明白距离在此刻就是对自身安全的最大保障，一面攻击一面后退。
手指已经压在火铳的扳机上，卡西亚突进超过百米，行进路线不给敌人捕捉到任何规律的机会。丛林间超高速窜动的恶灵，敌人的三个队伍在卡西亚发动进攻后，就被灵活的窜动牵制住了自身队形的收放。
火力网络的展开确实一定程度让卡西亚的突进有所收敛，但在两个呼吸后，两者间的距离依旧被拉近到六十米左右。不时有子弹擦着脑袋飞过，卡西亚能清晰听见尖啸的空气摩擦音。但感知的精度要比声波脉冲高上很多，没有延迟性，也没有任何东西的影响，百米范围内的所有事物在卡西亚脑袋中就是一张实时跟进的全景地图。即便敌人躲在古树后面，借由模拟和判断，以及眼睛所看到的信息分析，似乎他们的动向也全部被正确的显现了出来。
敌人的三支队伍此刻被卡西亚拉扯得有些脱节，几乎没有人可以跟上卡西亚的速度，无规律的运动使得他们需要一直调整自己的位置和枪口方向。短短数个呼吸，敌人的感官中，仿若此刻被包围的不是卡西亚，而是自己一般。
枪口瞄准的不是卡西亚留下的影子，便是预判出现错误，而胡乱速射对卡西亚根本造不成威胁。同时，三支分开的队伍开始合拢，想要汇聚成一个没有死角的圆形，以此应对自身散开所造成的进攻死角。
可当他们开始小部分汇拢时，时间即将抵达的钢壳炸弹已经被卡西亚拿在手上。
“嘭！”手臂肌肉涨起，没有保留力量的投掷动作在最后打破空气。被投掷出去的拳头大小的钢壳炸弹像是实心铁球，下一刻就与一名敌人相遇，击中其胸口。敌人后背心处当即隆起，若不是身上的野外作战服具有防弹能力，极具任性，其胸口处大概会被直接贯穿。可被分散的力量依旧不是他所能抵抗，胸口骨头全部碎裂，大口鲜血从喉咙处逆流喷出时，他的整个身体也飞了出去。
空气在爆鸣，复数声响还留有余音，数名敌人先后被击飞。“三秒！”卡西亚倒数爆炸时间，正要进入敌人队伍中，二三十根弩箭这时带着“嗡嗡”颤音，定在了他的前进路线上，进行范围性的阻碍封锁。
“轰、、、”
弩箭爆炸牵起一条爆炸冲击交互的走廊。同时，敌人队伍里，十颗钢壳炸弹散开无数弹片。爆炸的硝烟几乎一同散开，但弩箭的爆炸交互的走廊里，膨胀的烟雾却开始扭曲，无形的力量在驱散它们，烟雾一时间形如灰色棉花，被人用手轻轻拨向两旁，让开一条两三米宽的通道。
下一刻，围成一片的硝烟上突然破开一个缺口，浑身环绕扭曲空气的卡西亚从中窜出。敌人的攻击永远慢了他一步，通通在他走过的路线上扫射。
卡西亚周身的扭曲波动在这时瞬间增强，可见的纹路同时变成空气上极高频率的震动，无形冲击以他为中心，地面上的枯叶呈现圆形范围扩散，在高频率声波带来的压力下碎裂开，描绘出这道冲击唯一的可见痕迹，并笼罩住四周所有敌人。
敌人的攻击出现短暂停泄，卡西亚单手拿着火铳，枪口火焰登时画出一道圆弧。看似无差别扫射，可在他的控制下，手臂和手指的动作完全是精密复杂的交互伺服系统，严密咬合没有缝隙齿轮般，火铳被当做转轮手枪的点射使用，一片敌人相继倒下。同时，另外一只手也大把抓下身上的钢壳炸弹，洒向周围。
“叮！”精准的时间计算，也是感知对周围情况的细腻掌控。这道自我提示声音响起后，卡西亚前冲，彻底混进敌人当中。他扔掉火铳，拔出短剑，窜动间每一剑都能让一名敌人倒下。
三四个呼吸后，三十几名敌人已经失去行动能力，剩下的人成为无处可走的猎物，而这时，持续的低声波已经生效，被卡西亚黏住的他们完全没有摆脱的可能。
再也不能组建火力网络，敌人选择近身作战。但身体基础和经验的差距，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胜利的可能，想在近身战斗中伤到卡西亚似乎是一种奢望。
卡西亚手中的短剑极快的卷刃，剑尖也在武器碰撞间断掉。不过不影响分毫，卡西亚需要的只是手里需要握住点东西而已，巨大力量和速度的加持下，只要是扁平物体，也能用出锋利物的味道。
只要力量足够大，任何物体都能在天空上飞翔！
“嗡！”持续进攻时，一道细鸣声在卡西亚的脑袋中盘响而起。卡西亚瞬时朝向旁边移开一米多时，短剑同时朝向自己身旁狠狠斩下。“叮！”卡西亚看着短剑在一片流影下变成数节，而另外一片流光此刻追上自己，横斩向脖颈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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