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1章 事实（1）

　　清荷心里忽悠一下子。

　　她豁然回身，果然见到一个黑衣劲装的少年独自立在月色之下。

　　他看起来似乎比之前更好看了，脸上神色却淡漠至极，仿佛连一丝情绪也没有。

　　清荷赶忙走出去拉住了他的手。

　　她颤声道：“十三，你到哪里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即使明知事情基本上已经板上钉钉，可她却还是希望能在十三嘴里得到否定的答案。仿佛只要十三否认，她就能相信那件事并不是自己儿子做的。

　　然而十三目光闪了闪，却没有回答清荷的问题。而是微微侧头，看向了站在屋中的曲泽溪。

　　他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向着曲泽溪俯了俯身，低声道：“宫主。”

　　曲泽溪蓦地轻笑了一声。

　　须臾之后，他缓缓从屋中走了出来，淡淡道：“你的仇报完了么？”

　　清荷：“……？”

　　十三：“……？”

　　曲泽溪态度很温和。

　　但十三和清荷同时愣了愣。

　　十三目光落在曲泽溪脸上。

　　他轻声道：“如果说要报仇，难道奴才最大的仇人，不应该是宫主您么？”

　　清荷：“……！？”

　　此言一出，曲泽溪还没有什么反应，清荷却已经脸色大变。

　　她咬唇道：“十三，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赶紧跪下，给宫主道歉！”

　　清荷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拽十三的袖子。然而无论她怎么拽，十三也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从前十三对她言听计从，可如今却根本不肯再听她的话了。

　　清荷下意识攥紧了冰凉的手指。

　　她不再拽十三，而是自己跪下给曲泽溪请罪：“宫主，是奴婢没有教好孩子，奴婢愿意替他受罚，无论您想怎么责罚我都可以，只求您不要怪他。”

　　十三：“……”

　　十三见清荷跪下，脸上闪过一丝略有些迟钝的恼火。他低声道：“你起来。”

　　清荷：“……”

　　然而清荷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依旧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曲泽溪。

　　若在以往，曲泽溪定然已经上前扶起了清荷。但今天他却没有任何回应。

　　他的目光也同样落在十三脸上。

　　有种似笑非笑道意味。

　　即使身处这样的境地，曲泽溪也没有任何慌乱之色。

　　哪怕自己如今已经变得很厉害，却还是要被面前的这个男人压上一头。

　　十三眼中飞速闪过一丝挣扎。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道——

　　“宫主，你让我娘起来吧。”

　　他此时的声音非常奇怪，像是憎恨，可同时又像是恳求。

　　曲泽溪轻轻叹息了一声。

　　他看着面前的这个少年，温言道：“十三，你跪下，只要你跪下，你娘就可以站起来了。”

　　十三：“……”

　　十三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曲泽溪，几乎将嘴里咬出了血腥味。

　　片刻后，他还是缓缓的跪在了地上。

　　曲泽溪轻轻勾了勾唇。

　　他亲自上前扶起了清荷，低声道：“你也不必太伤心，不管十三变没变，总还是非常关心你的。”

　　清荷颤声道：“宫主，求你……求你……你不要伤害十三好不好？奴婢求求你了！”

　　眼泪顺着脸颊滚滚而下，一滴滴砸落在地上。看起来我见犹怜。

　　曲泽溪道：“清荷，你先站在一旁，我有几句话要跟他说。”

　　清荷不敢再说，低着头向旁边退开了几步。但是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十三身上，没有移开过。

　　与从前的跪姿相比，此时他跪的可以说是非常直。

　　仿佛有怎么压也压不弯的铮铮傲骨。

　　清荷隐隐觉得——

　　十三似乎已经完全变成了她曾经所期待的模样。

　　下一刻——

　　清越的剑鸣声响起，九歌出现在曲泽溪手中。紧接着他缓缓上前，向着十三走了过去。

　　因为是跪着，所以在不仰头的情况之下就只能看见曲泽溪袍子的一角以及不染纤尘的云纹锦靴。

　　衣袍下摆拂过地面，有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蓦地，曲泽溪停下了脚步。

　　一个声音再十三头顶响起。

　　“抬头。”

　　十三微微一怔。

　　他并没有依言抬头。

　　然而须臾后，他感到下颌蓦地传来了一阵冰凉的触感，九歌冰冷的剑尖抵住他的脖颈，强逼着他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看着曲泽溪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十三不可抑制的轻颤了一下。

　　与此同时，曲泽溪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还是最开始见到十三时的那句话。

　　他道：“你的仇报完了么？”

　　十三的眼睛闪过一丝迷茫，但很快他又清醒过来。

　　面对曲泽溪提出的问题，他也依旧给出了跟刚才一模一样的答案：“如果说要报仇，难道奴才最大的仇人，不应该是宫主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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