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记忆（6）
楚云汐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是桃桃充满关切的脸庞。
少女扶她坐起来，笑道：“云汐，你可算是醒了。这几天真担心死人了。”
楚云汐微微一怔。
想到梦境中发生的一切，她晕晕乎乎的扶了扶额，低声道：“桃桃，我成功从师兄的梦境里出来了吗？”
“我睡了有多长时间？”
“我师兄他怎么样了？”
“你都已经睡了整整七天七夜了。”桃桃道，“你师兄反而比你好得多。”
“出来之后没多久他就醒过来了，但是看起来……心情似乎不怎么好。”
“张大哥问他话，十句里有九句他都不回答，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楚云汐：“……”
默然片刻，楚云汐道：“那我去——”
“小云汐。”
少年的声音打断了接下来的话。
楚云汐抬头，果然见到江问轩抱着逐波倚在门边。
七天时间，他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不少。
可脸上笑容依旧，明媚如朝阳。
仿佛梦境之中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楚云汐蓦地有些恍惚了。
当时江问轩并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而她也没有。
不知当年楚婉柔是怎么对江问轩说的。
没有吊坠做信物，他会相信曾经救他的人是她吗？
“江师兄！”
楚云汐从床上跳了下来。
睡了太久，她浑身酸软，一个没留神向下就倒。
桃桃惊呼了一声：“云汐！”
话音落下，她跌入了少年单薄却有力的怀抱中。
江问轩道：“当心。”
语气还是满怀关切的，但听不出什么别的情绪。
楚云汐道：“江师兄，梦境里那个女……”
“小云汐，谢谢你愿意为我冒险。”
没等楚云汐说完，江问轩便出言截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接着他转向桃桃，态度非常客气的欠了欠身。
“劳驾，我想与我师妹单独说几句话。”
“可以吗？”
“没问题。”
桃桃点了点头，转身关上门出去了。
屋中只剩下楚云汐与江问轩两人，这回江问轩率先开了口。
“要问我梦里的那个女孩？”
“……”楚云汐点了点头。
“当时藏剑山庄给我的解释是……”江问轩道。
“因为那天是你们的生辰，婉柔担心你一个人无聊。”
“所以跑到院子里，与你互换了身份。”
“让你可以用她的身份，去参加宴会。”
楚云汐看着他：“然后师兄就相信了？”
江问轩摇头道：“也没全信，可婉柔手上拿着的，的确是我的吊坠，而且……”
他顿了顿：“楚庄主信誓旦旦的向我保证，当日我见到的人是婉柔。”
“我想象不出一个父亲这样厚此薄彼的原因，也不好当面反驳长辈，于是只得带着婉柔离开了。”
“不过后来我又偷偷回去过，其实我见到了你。”
楚云汐呼吸一滞。
片刻后，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道：“那……”
“可无论是婉柔师妹，还是你……”江问轩道，“给我的感觉，其实与她都不像。”
“但是至少婉柔师妹能够大概说出当年的事情，可你不行。”
“你见到我的时候，甚至都不认得我。”
“还有就是……”
“我那个姐姐不像是个会骗人的人？”楚云汐把接下来的话替他说了。
江问轩深深看了她
“江师兄，所以就算我现在对你说……”
“当年救你的人是我，你也是不会相信的了。”楚云汐轻声道，“对吗？”
江问轩没有说话。
少年清澈透亮的目光变得幽深如潭，一眼望不到底。
“可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要说。”
楚云汐道：“我之所以不认得你……”
“是因为我们在梦境中遇见的那个道士封印了我的记忆。”
“不过我对你说这些，倒不是想要争什么，或者是图你的回报。”
“只是单纯不忿别人明目张胆将我的据为己有而已。”
说着，她微不可查的侧了侧头。
然后从胸口处取出一个吊坠：“我一直以为吊坠是被人给抢走扔掉了。”
“这个是和叶师兄一起下山买来的。”
“像不像？”
江问轩愣了愣。
片刻后，少年伸手戳了戳她额头，含笑道：“如今看起来，倒似乎是有些像了。”
“既然你说当年那个女孩是你……”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被关在那里的真正原因了吗？”
少女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是秘密交换吗？”
少年拉着她在床边坐下。
“你都已经看到了我的梦境。”
“我对你而言，还有秘密吗？”
“当然。”楚云汐道，“你离开后都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拜入师尊门下的？”
江问轩沉默了片刻。
楚云汐道：“不能说？”
江问轩道：“也不是不能，但是要你先说。”
“还是因为藏剑山庄的那个道士。”这回楚云汐十分痛快的道，“他说我的命格会让藏剑山庄逐渐败落，而我那个姐姐正好相反，所以我在藏剑山庄是万人嫌。”
“你要知道，根本不会有人在意一个可能影响到家族的废物。”
“被关起来，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讲，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江师兄。”少女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盯住了他，“你会因为这个嫌弃我吗？”
江问轩目光闪了闪。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当年离开之后，其实我想过，干脆就不要再反抗，任由那些杀手来杀了我。”
“欠我母后和我哥的，我还给他们。”
“这样子我就不用继续进退两难了。”
“可我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时，我得到了一个令我完全不敢相信的消息。”
“我父皇竟然要命人秘密处死江离。”
“而理由就是，他会乱大邺的天下。”
楚云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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