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这位弟弟美人儿
萧逸猛地收回眼神。
“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北疆人。”
但北越王已经起身,踱步到乐师面前。
北疆人的鼻子都高挺一些。
若是程京妤没有看错,那两个人确实是自己认识的人,那鼻子就是假的。
也不知道拿什么捏上去的。
萧逸紧张到手指捏紧了袖脚,感觉心跳到了喉咙口。
“说一句北疆话听听,”北越王绕着的脸黑一些的那个转悠了一圈,饶有兴趣道。
这是他在怀疑。
他的话一落,络腮胡立刻虎视眈眈,手都放在了腰上的匕首。
周围的人也都戒备地让出一点位置。
黑脸的‘北疆人’手指在琴弦上顿了顿,随即他抬起头,神色如常地朝北越王一笑。
紧接着说了一串北疆话,叽里呱啦,卷着舌,地域特性非常明显。
虽然程京妤只在北疆进贡的时候远远见过,印象不深。
但是这位刚刚说的话听不懂,但跟程京妤印象中的北疆人非常相似。
甚至让她差点打消怀疑。
她尚且这么觉得,北越王就更是了。
他的表情一下子松懈下来,但要命的是,他又朝白一些像傅砚辞的那个看过去。
“你呢?”
程京妤又把心提起,不知道对方会怎么应对。
傅砚辞……据她了解,怎么也不可能会北疆话,他小时候一直在大靖,长大背井离乡,也就是在西楚呆过几年。
但是西楚和大靖一样,说的是汉话。
……倘若他们本就是埋伏在此,目的定然是冲着北越王去的。
甚至程京妤大胆猜测,上阳城是不是他和聂文勋合谋抛出的诱饵,目的就是等这一刻。
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那自己和萧逸这下,就是送人头给北越王。
——不管怎样,绝对不能暴露他们相识。
萧逸似乎也有这种考虑,侧过头跟她对视了一眼,里面多了些情绪。
如果真如程京妤想的那样,两国一个太子,一个皇子,亲身冒险,在这小小的上阳城内,走错一步都要危险重重。
而且四周不知道埋伏了多少他们的人,前一发动全身,稍有不慎或许就会伤亡惨重。
萧逸眼里的那种情绪她懂,如有意外,先保全对面两个。
程京妤想苦笑。
可是若是有万一,萧逸的身份就能去冒险了吗?
虽然他们两个经常互相不对付,呛来呛去,利用来利用去,但本质上,程家是臣子,萧逸是君王。
他的安危也很重要。
而且当初在路上遇到萧逸,她本来可以用手段让他回西楚京都去。
要是不肯,那就传信回京都,让她爹把人逮回去。
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小孩心性,以为找到一个伴,就让他一路跟自己来了边地。
现在这情况,要是出了点事,她爹会把她剥皮的。
胡思乱想了一顿,最后决定,要是待会注定生死难料,那——
傅砚辞绝对不能出事,他还没得到大靖的皇位呢。
萧逸也不能出事,他是西楚皇帝,他们西楚皇嗣单薄,矮子里面选高个,才选出来一个萧逸。
这个没了,可就再没有了。
不过本来就断袖了,也不可能有了。
但如果是聂文勋出事……
算了,萧逸能跟她拼命,而且对方是大周太子,以前还帮过自己的忙。
思来想去,也只有她最不重要。
关键时刻,她是个女人,不好说用处会不会大一些。
在心底做了一番计较,耳边又传来一串叽里呱啦的北疆话。
抬头看去,‘傅砚辞’说了一串与‘聂文勋’差不多的话,语义不详,但是无论语气还是神态,都与北疆人别无二致。
程京妤信了,这要不是真有语言天赋,那就是跟北疆多少有点关系。
络腮胡依旧没有打消戒心:“君上,他们真是北疆人?我们也没有懂北疆话的兄弟。”
北越王的神情看不出异样,不知道信了没有,但他返回身,笑了。
“多好的日子,”他笑着说:“给他们也上酒。”
而后又朝程京妤他们招呼:“几位西楚客人也是,过来喝酒吃肉。”
只能坐下了。
对方虽然没有任何拘束或控制他们意思,但是依照上阳城现在的境况来看,北越王是个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人。
否则也不会有那一城的屠戮。
所以程京妤猜,这人不可能完全消除了怀疑,他只是暂时收敛情绪。
起码目前来看,他们暂时是走不了了。
很快酒菜都端上来,北越王举起杯子。
程京妤对自己的酒量心里有数,但是不喝肯定也不行,她只能硬着头皮,抿了一口。
在大靖行宫的阴影还没消除,一口烈酒入喉,她人都麻了。
萧逸伸手在她的碗口盖了一下,看向北越王:“王、君上,我这个弟弟向来酒量极差,刚才在城里见了些血腥又被吓破胆,这样,我替她喝行吗?”
想不到这家伙关键时刻居然靠谱了。
北越王的目光就落在他身上,饶有趣味:“那你能喝多少?”
那目光如盯上猎物的蛇,叫人不自觉地紧张。
萧逸的酒量其实也不怎么样,但他不能怂:“还行。”
说着仰头,喝完了碗里的酒。
呛得猛咳了一阵。
北越王哈哈大笑起来,愉悦极了:“不愧是西楚人,有种!”
只要熟悉西楚的人就知道这是一句嘲讽,萧圣高和萧蘅,跟有种就不沾边。
碗里又被人满上酒。
北越王就像跟萧逸杠上了似的,一碗一碗催着他喝。
最后他自己估计也酒兴上来了,说起了上阳城的事。
说大靖,提到这次跟季别一起上战场的两个两个皇子。
“老二就是个怂货,也不知道大靖皇帝脑子里是不是装的水,派他来战场就是笑话。”
程京妤和萧逸干笑。
“老三倒是有种,可有什么用,你们汉话有句怎么说,初生牛犊……”
萧逸的脸都红了:“不怕虎。”
“对!不怕虎,孤王就是那个虎哈哈哈哈哈,他为了救他那脑子进水的二哥,竟然用用身体挡孤王的箭,不够他死的!”
程京妤心都捏紧了。
但是……傅砚辞替傅砚诺挡箭?
不是怎么可信,他这个人对两个哥哥可没有豁出命去的兄弟情。
真的受伤了吗?
真的受伤的话,那那个乔装的北疆人……
“这么说,那个老三真没脑子。”萧逸跟着附和:“都说长在皇室的,恨不得自己兄弟死绝呢。”
北越王又哈哈大笑,大约觉得萧逸跟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但酒碗举到嘴边,萧逸的嘴角耷拉下来,不确定的眼神又往‘傅砚辞’那儿瞟了两眼。
程京妤看在眼里,估计对方心里跟她是一样的想法。
萧逸这家伙喝多了,竟然还学人家玩套话:“不过上阳城不是大周的地界吗,最近北方乱得很,上阳城的驻兵应该不少。”
光是重伤大靖的三殿下,让那边乱成一团不够,上阳城是大周的地界。
大周不可能看着北越人进犯。
在不确定那两个人就是傅砚辞和聂文勋的情况下,萧逸惴惴不安,不知道他们安不安全。
“大周太子?”北越王指尖转着金樽:“那是个不好对付的主,不过也无妨,孤王略施小计,埋伏了他,现在人恐怕已经去见他的太奶奶了。”
萧逸差点控制不住表情。
所以这北越王才这么招摇,直接占了上阳城?
傅砚辞和聂文勋……
北越王似乎没注意他的反应,但他仰头喝完了酒,随即神色一沉。
金樽被倒放在桌面,北越王直接朝程京妤看过去。
“你这位‘弟弟’美人儿,也该听戏听爽了,有什么感触吗?”
程京妤认命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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