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双战线,法律与战争(十八)
何锐结束了在亚洲国际法庭的观礼后,并没有立刻返回京城,而是继续南下。此行有记者随行,一篇《何锐主席视察福建军区》的新闻就上了报纸头条。
大多数中国读者只是通过报纸了解到何锐的行动,知道何锐主席每天并非只是深居简出,待在京城。但少部分人却感觉这个消息本身就是军事上的姿态。报纸上,何锐视察福建军区的部队时,向福建军区的部队提出了‘时刻做好打大仗的准备!’的要求。当下英日同盟已经成立,英军与日军正在缅甸与中国军队作战,福建对面就是台湾,战争并非不可能爆发。
视察完福建军区,何锐则乘坐飞机返回京城郑州。刚从机场回到市区,何锐立刻命令召开中央委员会议,在会议上,何锐告知同志们,“我准备宣布在上海举行针对统一战争中,没收外国资产的司法审判。”
徐乘风俊朗的神色中都是不解,既然在谈论经济的会议上让徐乘风参加,就证明有军队方面必须参加的理由,所以徐乘风问道:“咱们不是已经审理完毕了么?”
何锐摇摇头,“那叫做宣布,那不叫审理。”
徐乘风有些发呆,感觉自己还是不理解何锐的想法。吴有平问道:“主席,你能讲述一下具体工作么?”
“之前我们宣布了对外国在华的人员的处置方案,并且根据我们的法律对外国在华人员中的犯罪分子进行了审判,对在华的外国资产进行了处置。现在,我们要开办另外的一个特别法庭,允许各国法学专家参与其中,要求各国受到牵连的人员,尤其是财产受到影响的人员,前来中国就其资产问题进行司法审判。”
说到这里,何锐加强了语气,“这不是要通过司法活动来确定我方没收行动,而是真正的司法审判。如果审判结果是没收不合理,我们就要把没收的外国合法资产交还。”
徐乘风听到这里,眉头已经皱起,“这不合适吧!主席!”
其他中央委员虽然没有徐乘风这么激动,却也不是那么能接受。1915年何锐刚回国的时候,选择追随何锐的人并不多,甚至可以说很少。不管是保定陆军军官学校出身的徐乘风等人,或者以赵天麟、吴有平为代表的知识分子,他们都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何锐身上。
比较激进的同志希望废除不平等条约,收回租界。比较圆融的同志则是希望能够进行重签条约,废除那些过分的内容。
等何锐一路南下统一中国之时,他采取的政策比同志们最激进的想法更加激进。不仅完全不承认各种条约,收复所有租界,更是对外国在华驻军以及租界管理者们发动进攻。
那次行动后,外国在华驻军经过甄别审查,好歹还有不到2成的外国军人因为真的没有参与到要判死刑的犯罪行动中,所以在战俘营里关到现在。几乎100%的各国租界人员都因为参与到各种刑事犯罪中而被处决。还有大概30%的外国在华商人因为参与到贩毒,杀害中国民众的案件中,被处决或者判刑。
便是激进如徐乘风,执行了如此彻底的行动后,也觉得何锐的手段十分狠辣,十分的爽快之余,也觉得这么多的杀戮中难免会有点冤案。
至于不那么激进的同志,更是感觉何锐在搞出来亚洲国际法庭的当下对这些案件有所行动,好像不太合适。
看到同志们神色,何锐觉得大家想岔了,便解释道:“如果真的有冤假错案,为什么不能给那些被杀的人平反冤案?难道咱们的面子就比正义更大?而且,到底有没有冤案,有没有审查的问题,我认为必须趁着现在的情况,当着世界各国法学专家的面进行审理或者重审。如果我们的法律有不合适的地方,更应该邀请各国优秀的法学专家们参与到我国法律制定与修改中来。同志们,机会难得,平日里想邀请这么多世界著名法学专家到中国,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他们既然来了,我们当然希望全球顶尖的法学专家能够为中国司法建设添砖加瓦。”
一时间,中央委员们都默不作声。最后还是徐乘风率直的问道:“主席,到底原因何在?”
何锐正色答道:“我方才所说的那些,就是目的。至于你认为有可能存在的原因,是因为全世界并不了解我们的外交原则,通过这次外国在华资产的审理,有全世界这么多记者在的时候进行审理,正好可以通过一个个案件向全世界证明我们的外交原则到底是什么。”
徐乘风理解了何锐的看法,却觉得这么做的确没必要。不仅是徐乘风,相当的委员都觉得有些没必要。
何锐已经有了决定,所以问道:“我现在要问,谁反对这个方案?”
在会议上,若是问谁支持,其实并不容易得到支持。但是询问谁反对的时候,也未必有人真的反对。此次就是如此,委员们低头思考后,又抬头看向其他委员,见其他人也是心有不甘,却没有人旗帜鲜明的要反对,也只能作罢。
就在何锐决定讨论下一项的问题的时候,徐乘风开口了,“主席,我不反对。不过我认为,一定会有很多外国人和外国政府试图通过这次机会对我们发动反扑。我认为主席很清楚此事。”
何锐点点头,“我当然很清楚。如果他们一个个乖乖的什么都不说,我反倒会失望。”
见何锐爽快的承认此事,徐乘风便一言不发,等着何锐开始下一个议题。
4月8日,中国政府向世界宣布,‘中国政府组建特别法庭,对于在中国统一战争中涉及的对外案件,尤其是牵扯外国资产的案件,接受上诉。’
内容字数不多,但引发的反应可是极大!美国国务卿弗兰克·B·凯洛格已经命令他的助手们要随时将中国的消息发给自己,早上5点半起床,凯洛格国务卿立刻拿到了这个消息,看了一遍后,凯洛格国务卿立刻命令备车,前往白宫。
6点,凯洛格被白宫的总统安全人员请到了小会客室,柯立芝总统穿着睡衣出现在会客室里。这么早被叫起来,柯立芝总统依旧有睡意。不过他觉得凯洛格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搞这么一出。
等柯立芝总统看完了简报,仆人已经送上了咖啡。柯立芝总统端起来喝了一口,只觉得一股子酸涩直冲脑门,脑子登时清醒了不少,但面容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国务卿凯洛格认为此事非常严肃,赶紧解释道:“总统先生,何锐政府这么做,是为了与各国建立正式外交关系做准备。现在除了英国与日本之外,还与中国有战略冲突的只有荷兰。除此之外,世界大多数国家与中国之间的矛盾,主要是在华资产。何锐通过这次审判,应该能够解决各国在华资产问题。这就扫平了何锐与世界各国建交的绊脚石。”
柯立芝听着国务卿的解释,端着茶杯又喝了一口,这次就没有上一口那么冲,以至于柯立芝总统的神色舒展开来。放下咖啡杯,柯立芝问道:“美国的在华利益可以得到全面保证么?”
“总统先生,在何锐政府上台后,我们与中国的贸易扩大了很多。而且我之前已经委托司法部对美国在华利益受损情况进行了评估,结果相当令人惊讶。”
“哦?”柯立芝总统的眉头微微上挑。
国务卿凯洛格继续报告道:“总统先生,中国的在外交上提出了两条他们的原则,第一条是不承认外国通过战争获得的在华利益。”
柯立芝总统想到美国独立战争,微微点头。
“第二条,他们承认合法商人的在华利益,并且保护合法的贸易活动。经过我国司法部调查,被处决的美国商人的确违反了东北政府的法律规定。而且中国司法体系属于大陆法系,司法部的调查评估,认为民国政府对美国在华商人的审判,从大陆法系来看,基本上公正合理。”
“哦?!”柯立芝愣了楞。如果凯洛格所说的是真,那就是说,何锐不仅头口上宣称中国是文明国家,中国在实际行动上也是文明的。这就让柯立芝总统感觉不能理解。
这次凯洛格国务卿没有立刻接腔,他端起仆人给他倒的咖啡喝了一口,等着柯立芝总统明白过来。总统要考虑美国国内问题,所以思路与负责外交的国务卿大不相同。但国务卿也没有理由非得配合总统的思路与选择。
凯洛格当上国务卿之前是美国著名律师,他很清楚法律战到底是怎么回事。何锐将司法斗争运用到国际政治斗争上的手段令凯洛格非常欣赏,也觉得非常难对付。
亚洲国际法庭公开声明,不因任何宗教、国籍、种族、政治或地位不同而有所差别。而美国本就是一个歧视严重,充满种族暴力传统的国家。所以从政治上非常被动。尤其是……
就在此时,柯立芝开口问道:“凯洛格先生,你对于保护美籍华人有什么建议么?”
国务卿凯洛格心中一喜。总统毕竟是总统,到了这个时候,还是能分得清轻重缓急。他立刻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我们在政治上没有必要对中国政府有任何附和。所以用打击犯罪,强化治安的理由展开保护行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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