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最深


景言接触到风的时候打了个冷战,随后就被萧砚辞用大氅裹住了,倒是没受多少凉。

倒是李澜秀,她身边的仆人没有萧砚辞动作快,过了一会才过来。

这段时间里面,李澜秀已经被冷风吹到瑟瑟发抖了。

衣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发髻也都乱了,一缕一缕的贴在她的脸上。

景言裹着大氅,在被萧砚辞擦干了脸上的水珠过后,就站在了李澜秀的身边,给她挡去了一部分寒风和她的窈窕身姿。

虽然知道萧砚辞的性子,但也避免别人的口舌,景言还是替她挡了。

而萧砚辞则是转过了身,背对着他们。

李澜秀比景言矮了一些,她被景言挡着,还需要将视线往上移动,才能看到景言的眼睛。

“景姑娘,你又救了我。”

李澜秀的声音有些发抖,她狼狈的样子,在景言看来有些可怜巴巴的,“你怎么落入了那河里?”

李澜秀张嘴,停顿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一时间没说话。

就在这时,李澜秀的丫鬟姗姗来迟。

将带过来的斗篷披在李澜秀的身上,李澜秀低垂着眸子,任由自己的丫鬟给她将斗篷披好。

“李姑娘若是不介意的话,我的马车就在附近,你可以去我那里先换一身干爽的衣服,我带了些驱寒的药,李姑娘也可以在我那里先用些,让你的丫鬟去将你们的马车赶来,也免去了你来回吹冷风,更加容易着凉。”

景言扶住了李澜秀的一只手臂,“李姑娘觉得如何?”

李澜秀没说拒绝的话,她现在也的确因为太冷,有点说不动话,而且,景言的善意,她感觉到了。

撇开萧砚辞这个前未婚夫的存在,就单独和景言交流,也还是让她觉得轻松的。

马车上,景言先让李澜秀把衣服换了,自己则是背对着她坐着。

马车外面,苗苗和萧砚辞则是在煮驱寒的汤药。

还未开春,现在的天依旧还是冷的,河水很是刺骨。

李澜秀水性不好,只能维持让自己浮在水面上,其他的根本做不了。

在被景言救上来之前,她已经在河里泡了有一会了。

刚刚又吹了一会风,换好衣服靠坐在马车里,已经有些头脑发胀了。

景言看着她脸颊起了不正常的红晕,就知道要出事。

她的手附上她的额头,就摸到了她有些微微发烫的额头。

体质也太差了。

景言顾不上自己的衣服还没换,撩开马车帘子,催促苗苗过来,“苗苗,你过来给她先看看,她有点发热了!”

苗苗正在看火候,闻言忙放下东西,交给萧砚辞,自己蹬蹬蹬的跑了过来。

“姐姐,我来看看,你也赶紧把衣服换了,姐夫在那边看着呢,他眼神都不对了。”

景言望过去,和萧砚辞对上视线。

萧砚辞的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指了指,“换衣服。”用口型无声的说出来这几个字。

景言朝他眨眨眼,比了个OK的手势,随即缩回了马车里面。

在苗苗给李澜秀把脉的时候,景言拿了干衣服,把自己身上的湿衣服给换了下来。

她的体质比李澜秀好多了,可是在冰冷的水里面一泡,也是有点不舒服的。

她刚把衣服换好,苗苗就过来了,想要给她把脉啊,“姐姐,我给你把脉,一会给你也把药开了。”

景言没拒绝,她不想自己生病。

可是,苗苗的手在搭上她的手腕之后,微微有了些变化。

景言盯着她的脸看,看她明显和平日不同的小动作,心里有些忐忑。

好一会后,苗苗收回了手,“姐姐,我下去给你们弄药,一会再上来,你先别下马车,我用不了多久的。”

马车里还有外人在,景言没问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看着苗苗下去了。

李澜秀靠在马车上一言不发,苗苗给她喂了一颗药丸,她不知道是什么,但还是乖乖的吃了下去,现在稍微好了一些。

她盯着景言看了一会,忽而开口,“其实,景姑娘大可不必救我。”

“为何?李姑娘你本来就是要寻死的?”景言挑眉反问。

“这倒不是,只不过是想将计就计罢了,左右也没有人在乎我的感受。”李澜秀望着景言,这一刻,景言从她的眼里看到了认真。

“为何?你是家里的嫡女,李大人和李夫人对你不闻不问吗?”

“嫡女?不过是世家之间联姻的工具罢了,不过是个名头,没什么意义。”李澜秀轻笑了一声,笑容苦涩。

“当初,你和萧砚辞是圣上赐婚,也不算是联姻吧。”景言神情讪讪。

“我爹和丞相不是一个阵营里的,对于他们来说,这自然算不上联姻,可是,在外人眼里,就是李家要和丞相强强联手了,那算时间我爹的处境不太好,可后来丞相忽然上门退婚,我爹的处境好了些,可我也成了没人要的贵女。”

“只是这些我都不在意就是了,我喜欢的那个人,当初为了救我,死在了意外之中,我的心早就已经死了。后来我不愿意配合我父亲母亲和其他官宦之家的公子定亲。景姑娘不知道吧,今日是我去慈孝庵的日子,日后,青灯古佛,便是陪伴我一生的东西了。”

她微笑着,可眼神里却是无尽的苦涩。

在这苦涩里,她似乎又看到了一丝释然。

“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啊……”李澜秀似乎忽然陷入了回忆之中,“他是我奶娘的儿子,他非常温和,像个大哥哥一样,一直照顾我,那时候在庆州老家的时候,我没有玩伴,总是他陪着我玩,和我一起读书,他那时候说,要好好读书,日后考取了功名娶我。”

只是,这个承诺到底还是化为了泡影,没能实现。

这一段经历,是李澜秀从七岁到十五岁时,在庆州老家的事情。

那个只比她大一岁的小少年的样貌,永远定格在了十六岁那年。

也是李澜秀对他的感情最深的时候。

一直到现在,李澜秀都忘不了他。

她眼里的痛,景言能清楚的看到。

也是这清晰的痛,让景言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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