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风潮
川流不息的街道上，行行总总的小摊贩吆喝叫卖声不断，构成了一副热闹的人间烟火。
薛柳现在觉得最庆幸的事就是这平城县治理的相当不错，路边不时有官兵路过巡逻，没有恶霸出街欺压百姓，能安安稳稳的摆摊子，她都想给县令送锦旗！
薛兴富学着薛柳叫卖的话术，很快也上手了，薛柳就退居幕后，一边给他打下手，一边计划着，还是要去跟酒楼接洽试试，不然这么个卖法，太累人了。
时间都耽误在路上了，摆摊卖货的时间，都没有在路上的时间长。
半夜里就要出发，天微亮才能到县城，卖一个上午，半下午就要收摊启程回家，到家已经天黑，直接洗洗睡，如此反复，人累不说，效率实在太低了。
这就是大部分出来讨生活的老百姓的日常，但薛柳并不想让自己陷入这种“内耗”之中，时间就是金钱，有这时间浪费在路上，她不如在家好好养兔子。
兔子的养殖如今都是朱月娘和陈阿婆接手在管了，薛米韬和春儿在旁协助，薛柳除了过去给兔槽里添加灵泉水，其他时候都忙的没时间过问。
她心里有了计划，便跟薛兴富打招呼，说自己想去酒楼问问收购的事，薛兴富拦着她，“等路上客人少了，我同你一起去，你一个人去，人家见你是个小女娃，会看轻你。”
薛柳愣了一下，她总是会忘记她现在才12岁，不是29岁，在别人眼里，那就是个半大孩子，又是个女儿家，家里大人不在身边，能做得什么主？
她恍然大悟，说不定上次上酒楼被赶出来，可能就是以为她小孩子胡说八道呢。
薛柳无可奈何，只能就安心的慢慢等待第一波高峰期过去。这每天最好卖的时间就是早晨，都是出来采买一天吃用的民众。
他们的摊子生意依旧不错，时不时就能卖出去三五个，期间还发生了一件趣事。
昨天在南街买过他们柿饼的一个老顾客，路过北街看到有人说柿饼免费品尝，以为是假冒的，直到见到站在后面打包的薛柳，才放心了，还笑着跟她打招呼：“小姑娘，你这是带徒弟呢？”
“……大嫂子，他是我爹。”
客人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掩饰道：“给我包五个吧，我昨天买了两个回去，公爹和婆母都很喜欢吃呢，软软糯糯，还不粘牙。”
薛柳笑呵呵的给她打包好，随口跟她商业胡吹了几句，看到老顾客会让她更有成就感，也更开心。
他们的生意做的不紧不慢，突然远远的看到胡大明朝他们这边疾步走来，还没到跟前就着急忙慌的说：“你们这柿饼还有吗？”
薛兴富和薛柳对视一眼，都一脸诧异的点点头，“有啊，还有一大半呢，怎么了这是？”
胡大明喘匀了气，便让他们抓紧将剩下的柿饼都给他，“我们那边都卖完了，都不够卖！兴贵就让我来你们这拿柿饼过去。”
薛柳讶然，奇怪道：“一筐都卖完了？”
胡大明着急忙慌的，“对啊！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不然你们跟着我一起去吧，反正我拿走了你们也没得卖了。”
薛兴富和薛柳见状，也不多说，收拾摊子背着竹筐跟他走了，什么情况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等他们走到南街上时，远远见薛兴贵摊位前围着好几个穿着书生长袍的客人，跟薛兴贵有说有笑的，其中一个面熟的书生，不是顾承是谁。
“你们总算来了，客人等半天了。”薛兴贵看到他们来，总算松了口气。
他接过薛兴富背后的竹筐，手脚利索的拿出柿饼，嘴上还指挥薛柳来帮忙，“柳儿，你给客人包装吧，你包的好看又包的快，5个饼包一份，包20份！”
要这么多？薛柳挺错愕的，但也不啰嗦，上手开始帮忙包柿饼。
两人一起，很快将20份都打包好，交给对面的几位书生提着。顾承与薛兴贵打了声招呼，也跟着同窗们一起走了。
薛兴贵跟送亲人似的冲顾承的背影挥手，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薛兴富好奇道：“老三，刚那几位都是什么人？怎么一下子买这么多？”
“大哥，他们都是读书人，都是鹿鸣书院的学生！”薛兴贵眉飞色舞的开始给自家大哥讲故事，“这鹿鸣书院是县城最好的书院，想进里面读书的，必须得是童生才行！”
“那这跟他们买柿饼有什么关系？”薛柳觉得薛兴贵说的重点有点歪，开口给他点点题。
“柳儿你别急，你听我慢慢说。”
薛柳：……
薛兴贵继续口若悬河：“这书院是县城顶好的书院，那这束脩自然也收的不低，能在里面念书的，都是公子哥，带着书童伺候的那种！”
“那顾童生不是里甲村人吗？怎么成公子哥了？”胡大明也是一头雾水，虽然刚才一直跟着薛兴贵卖柿饼，但薛兴贵负责在前面说，他在后面负责看货和收钱，至于薛兴贵跟人聊了什么，他压根没留心。
“这就不得不说说我这顾兄弟的厉害了！”薛兴贵竖起大拇指，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那顾承才是他亲兄弟。
薛兴富没忍住，又上前敲了他脑瓜，“莫要在这胡乱攀关系，人家是读书人，我们一群大字不识的泥腿子，如何称兄道弟。”
“大哥，这就是你对了，顾兄不是你口中说的那种人。热心仗义，最是讲道理的人，还……”
薛柳见话题越聊越偏，不得不再次开口打断：“小叔你还是抓紧往下说吧。”
“对对，我刚说到哪来着？”
“……他们为什么要买这么多柿饼？”这是想剧情快进的薛柳。
“是说到为什么说顾童生是公子哥！”这是想慢慢吃瓜的胡大明
薛柳：是因为我没开通会员所以不配快进吗？我还是闭麦听吧。
“顾兄弟不是公子哥儿，但他为什么能进这鹿鸣书院读书呢？”薛兴贵故意停顿了一下，“因为顾兄弟是咱们里甲镇的县试头名，在平城县里排名第八，前十名能免除束脩入院！”
薛柳也有些吃惊，这顾承读书竟如此厉害？
“我果真没看错人！顾兄弟不仅学问好，说话也和气！”胡大明哈哈笑了两声，很是佩服，他还能认识这么厉害的人物？
薛兴富点头认可道：“果真有学问的人，瞧着就气宇不凡。”
这是文盲对高级知识分子的盲目崇拜，自带滤镜，情人眼里出西施，薛柳暗暗想着。
“说起来，还要感谢上次柳儿的无心之举，给顾兄弟送了四个柿饼。”薛兴贵接着说道，“顾兄弟觉得好吃，就带回书院赠给了自己先生……”
“这个我知道，昨天我也在，先生爱吃，师母也爱吃，然后呢？”薛柳露出一个假笑，冲自己小叔眨眨眼，咱们能说快点吗？
“你知道这中间的故事，可大哥不知道啊，他今天刚来。”薛兴贵正说的兴致高昂，一个小细节都不想错过，对着自己大哥继续说书：“顾兄将柿饼赠送给了自己的先生，他的先生又带回去与自己夫人一同品尝，这不都爱吃的很！”
薛柳抓狂，这跟我刚才说的有什么区别啊！
薛兴富和胡大明听得津津有味，纷纷点头认可：“中间竟然还有这样的趣事，咱们的柿饼那的确是万中无一的，谁都能被俘获。”
薛柳无奈扶额，薛兴贵的故事就像一张无限长的纸条,永远都不会结束。
小叔，茶馆说书不是你的正职，但你做得比正职还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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