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夜半黑影
那天夜里，被闻棠遣去做叫花鸡的闻桑还丝毫不知发生了何时。
他唯一能发现的，便是接连好几日的时间，不光韩九兮来小院吃饭的次数急剧减少，就连司马玉都成日里夜不归宿。
再结合闻棠这几日那般无心正事的模样，小小的闻桑还是敏锐地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他一边用细细的棉线绳将刚脱模的皂切成小块，一边看着自家姐姐站在身边心不在焉地往上头盖着章，忍不住开口提醒：“阿姊，这个章拿反了。”
“哦哦！”
闻棠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赶忙将手中的皂转了个方向。
“阿姊……”
“嗯？”
“咱们的菜油用完了，需要再去铺子里买些吗？”
“不用了吧……咱们做了这么些，先卖着，不着急。”
“……”
闻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尤其是闻棠说不必再买油之后。
原先，无论做了多少皂正晾着，她都会确保家中有足够的油以备不时之需。
如今他们的买卖已经不仅仅是限于出摊售卖了，有不少口口相传的甚至会直接寻上门来按需求少量定制。
这种订单向来都来得很是突然，若是没有存油，便容易措手不及。
可眼下……
闻桑悄悄看了自家阿姊一眼，小心地问道：“可是……近来出了何事？怎的司马大人都不回来了呢？”
闻棠叹了口气，故意调侃道：“你就惦记着你家司马大哥呢？”
这没大没小的，往日里一口一个「大哥」，将那厮喊得眉开眼笑的。
这糟心弟弟到底知不知道司马是个什么官职啊喂！？
闻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也、也惦记刺史大人和墨北哥哥呢！”
“嘁~”
闻棠不以为然地睨了他一眼，低头不语。
“阿姊……是真的嘛！”
闻桑委委屈屈地道，又问：“只是近来大家都好像不出现了，是不是碰上了什么危险的事？”
闻棠想了想，觉得这事儿若是一直瞒着弟弟总也不是太好，只得答道：“危不危险我不知，但是近来你在家中，也要提防着有陌生人来叫门。若是听着声音不熟悉，可千万别开门……”
闻桑认真地听着，末了还乖巧地点点头，“阿姊，我会的！”
闻棠看着他继续着手中的活儿，心中却忧愁不已。
司马玉与韩九兮的确多日没曾出现了，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这几日来，她出了出门买些菜蔬之外，其余的时候都大门不出，就怕碰上王太守派来蹲点监视她的人。
王太守并没有给她一个时限，可若是叫他们看出了端倪，只怕自己与弟弟可就危险了。
闻桑随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可看见姐姐竟前所未有地严肃告诫他，心中也顿时警惕了起来。
白日里，若是非必要，他连院门都不会踏出一步，就连夜里睡觉，屋内都要留着一盏灯，还偷偷在枕头下藏了一把剔骨刀。
夜半三更，四周围都一片寂静，屋内只有一盏小小的油灯还明明灭灭地随着微风摇弋着。
闻棠二人正熟睡着，突然就听见院中的大力与啾啾大叫了起来，一下就将他们惊醒了。
闻桑一个骨碌就爬了起来，光着脚快速来到自家阿姊的床前，手中还捏着那柄雪亮的刀。
“阿姊，外头有动静！”
闻桑小声地道，便看见姐姐已经披好了衣裳，警惕地盯着外头。
“别出声……”
闻棠赶忙下床将油灯吹灭，屋内一下就暗了下来，而一旁的窗格上瞬间就出现了一个人影。
闻桑吓得大叫了一声，却还是挡在自家姐姐的面前，手中拿着剔骨刀都在发抖。
“阿、阿姊……”
他将刀尖对准了木门，心中想着若是这人推开屋门进来，他就冲上去拿着刀与那人拼了。
一片漆黑中，闻棠也看不清屋内，无法在第一时间寻到一样趁手的武器。
她紧张地将弟弟往后拉了拉，二人朝着屋子南边的窗口靠近。
——若是那人冲了进来，他们好歹能翻窗逃跑，不至于被逼到角落。
可就在这时，门外的人影突然晃了晃，而后……
“哎哎哎！你个翻脸不认人的鹅！莫叼我！”
“嘎嘎嘎嘎！”
“……”
屋内二人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顿时大松了一口气。
闻棠赶忙拿了火折子重新将油灯点上，上前打开了门。
“司马大人，你怎的……”回个小院跟做贼似的？
司马玉将脸上的黑布拿了下来，穿着一身夜行衣走进屋，看得一边的闻桑直愣神。
“我是回来拿东西的。”
司马玉径直走到桌前，端起上头放着的那杯凉水直接一饮而尽。
闻棠眨了眨眼，皱眉道：“外头可是有人盯着？”
若不然，司马玉回自己住的院子缘何要这般鬼鬼祟祟？
可他却摇了摇头，一边喊着闻桑去厨下寻些吃食来，一边将怀中那个瓷瓶拿了出来。
“我刚从循州回来，子时才到。”
司马玉说完，闻棠这才仔细瞧了瞧他，果然是风尘仆仆的模样。
也难怪，司马玉不在家，韩九兮便没有借口再上门蹭饭。
这倒是给他们赢得了一些调查的时间。
“那……问出什么了吗？”
闻棠瞧了瞧那瓷瓶，走上前去坐在了桌子的另一边。
司马玉起先是点了点头，可随即又摇头，面上露出了一丝疑惑，“我在循州跑了三四个医馆和药铺，都说这不过是普通的山硝子而已。”
“山硝子？那是何功效？”
闻棠压根就没听过这药。
司马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坐堂大夫说不大常见，但有些地域的人也会使，是用来行血破淤的。若是磕着碰着，只需一点便能起效。”
这回就连闻棠都听得愣住了。
——活血药？这完全与下毒就不相干啊！
难不成他们原来是猜错了？
闻棠低头想了想，依旧满腹狐疑，“王太守哪会有这般好的心，特意给大人送补身体的药材？”
司马玉抓起闻桑拿来的蒸糕，三两口就吃掉了一盘，随后便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他走出屋子之时，闻棠脑中突然就闪过了一丝什么，赶忙道：“指不定，是配合着什么别的一起见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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