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猎物是你
得益于3D照片建模技术，游戏场景无比接近现实。
星舰飞过城市上空，彩旗招展，繁华的城市街区到处都是欢庆喝彩声，一栋栋高楼大厦也通体亮起了属于火城的热烈红。
人山人海的现场中，沈然和那些NPC相比就像是一个异类，脸上充满了不敢置信。
这个场景居然是自己每每回想都会内心绞痛万分的那一天，希望日。
砰！
嘭的一声，沈然脸色发白，结果发现不过是一个环保型烟花在上空的绽放。
“呜哇哇！”又有哭声响起。
沈然仓皇地看去，那是一个小女孩被现场的狂热观众给吓哭了。但却勾起了自己记忆里，绝望到瘫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堂妹，沈盈盈。
“不...”沈然后退，一直倒在一个男人身上，对方怒斥，又把沈然给踉跄推开。
他的面前还悬浮着那个虚拟窗口。
任务目标：在两个小时内杀掉沈诚，并保证自己不被抓捕。
光是看着这行文字，沈然就身体发抖，仿佛置身于冰水寒窟里。
“为什么要这样？”
五个月来，自己时常午夜梦回那条黑暗的巷道里。
雨水冰凉，一颗无情的子弹在雨幕中划出致命轨迹，精准击中自己的至亲，轰得一声过后，凄艳的色彩填满了全世界...
醒后，全身已被冷汗浸透，久久无法回过神。
至那件事过后，沈然感觉自己应该是得了应激障碍症，他并没有找过心理咨询师。
随着时间流逝，脑子里的伤口并没有愈合，而仿佛化脓了。
忽然，沈然双手抱头，用力挠起了头皮。
这一怪异的举动吸引了周围的路人，这些NPC都有简易的智能AI系统，对着沈然窃窃私语。
不光是心理层面，身体层面也很难受。
在路人的围观中，沈然挠头皮的速度越来越快，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好痒。
说到底，他目前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有心性沉稳的一面。可亲人惨死在眼前，这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生命难以承受之重。
人群欢声笑语，人潮随着上空启明号星舰的移动而移动。
沈然坐在路边公交车站的一个座位上，仍然还在用力挠着头皮，要是在现实中，怕是都要扣出了血。
抬头看面前还剩下一分钟倒计时的虚拟窗口，他又感觉有种东西从肚子里一直涌到了嗓子眼。
没人知道，他现在多么想要能像是正常孩子一样哭嚎。
......
时间流逝。
虚拟窗口开始虚淡化。
倒计时十秒。
九秒。
八秒。
七秒。
六秒。
沈然没有挠头了，似乎冷静了下来，但却更像是麻木。
他始终低垂着头。
光是重复一遍痛苦的遭遇，都足以折磨人心。人的身心经不起这样的摧残。
五秒。
四秒。
“没有谁比从未遇到过不幸的人更加不幸，因为他从未有机会检验自己的能力。”
倏然间，二叔以前说过的一句话响起在了耳边。
沈然有些茫然的眸子，动了动。
“但很可惜，我在失败过后，选择了退出那条路，并没有选择一直坚持下去。还好，有你们陪着我，倒也不算太失意。”家庭餐桌上，二叔沈诚看着婶婶、沈盈盈、沈然，眼里全是温柔之意，但沧桑的面庞上却有着无法释怀的遗憾。
往事历历在目。
那种遗憾和东三郎在狂喜过后，落寞地坐在沙发上，浑身散发出的气息很相似。
沈然知道，他们都想要推开那扇门去到另一个世界，但是却都没能迈过那道坎。
自己也看见了那扇门，但那并不算是成长到了和二叔、东三郎这样大人一样的地步。只有看见这道坎的时候，才算是到了一样的高度。
这个坎有很多个名字，或许叫打击，或许叫苦难。它的存在就是反人性的。
面对这种反人性的东西，害怕，退缩是很正常的。但二叔一辈子似乎都有着遗憾的底色...
自己要是不想人生一直在遗憾中度过，那么就必须得超越二叔，再次直面痛苦，迈过这道坎。
倒计时三秒的时候。
沈然抬起了头。
他看着虚拟窗口上那个反人性的任务。
突然以极快的速度选择了三个自选武器，干净利落！
下一刻，
沈然站起身，拉了一下兜帽，步入了城市的阴影中。
......
“动了吗？”
临北区，小丑回魂坐在一个凳子上，手里有一块表，上面显示着沈然正在朝这个方向赶来。
沈然手里同样有这样一块表，但只适用于大型游戏场景内的粗糙定位，在接近至三千米以内后就会失去作用。
“倒是让我意外。不愧是沈修竹的侄子吗？”小丑回魂看向前方人群中一个和普通路人一样抬头望天的NPC。
那就是沈诚，沈然的二叔。
尽管是虚拟游戏角色，但作用于对方心理层面上的影响却是真实的。
试问哪个普通人能做到亲手在游戏里弑杀一个和自己亲人近乎于一模一样的存在？
很快，手表的显示屏上就没有了红点。
这说明对方已经到了三千米以内的距离，到了一个相当危险的时刻。
小丑回魂收回手表。
这里是一个公园，附近就只有一栋安保严密的高楼。可用的狙击高点位不超过三个，而那三个狙击点都被自己提前布置了摄像头。
小丑回魂通过监控，并没有发现对方的踪迹。
另外，小丑回魂并没有贴身保护“沈诚”，就那样让对方站在人群中，自己则相隔十米开外静静地观看。
至于原因？小丑回魂想看看那个少年是否真的狠得下心，对自己的二叔下得去手。
那样的画面应该会很好看...
想到这里，小丑回魂残忍地笑了两下。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前方人群中的那个“沈诚”并不是真正的目标人质。是自己用人皮面具这个游戏道具伪装出来的。
真正的“沈诚”，其实是在自己左手边的垃圾桶里。
“就算真的狠下心，开枪射杀了你的二叔，结果却还是任务失败。过后你又怎么谈什么报仇，还有少年热血吗？”小丑回魂心中愈发兴奋。
他很喜欢这种杀人诛心的手段，对方也根本配不上是自己的对手。这番游戏的主要目地还是改变那个少年的一些性格。
公园里。
小丑回魂坐在座椅上，前方人群算得上是密集的程度，那个“假沈诚”也在其中。
时间逐渐流逝，还剩下四十分钟。
对方还真能忍耐......
小丑回魂想着，又看向上空的启明号星舰。
如同现实一样，希望即将毁灭，就快要爆炸了。
“看来是想等爆炸的那一刻再出手。”小丑回魂又看监控画面。对手迟迟不出手，猎人与猎手的对峙中，他也慢慢进入了角色，开始认真，不会有放松。
终于，伴随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那艘像是陆地架一样的星舰在空中发生倾泻，火焰如狂蟒之灾一样涌出。
哗~
顷刻间，世界大乱。整个火城到处都是惊慌的叫声，人群骚乱，无论男女老幼全都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包括那个“假沈诚”也想要跟随人群慌乱跑路。
在这个动荡的城市中，唯有两人显得无比镇定。
小丑回魂彻底到了认真的程度，集中注意力。同时内心兴奋，马上就会看见那个少年开枪射杀至亲，然后就是冷酷的面庞变得无法接受、最终彻底身心崩溃...
砰！！！
不出所料，枪声如期而至。
如同一根箭矢撕破了世界，又像是洪水猛兽的一声低吼。
现场霎然间鸦雀无声。
那个“假沈诚”也呆在了原地。
然后...然后他大叫一声，彻底撒开了脚丫子，跟着人群一起惊恐逃窜。
“什么——”
一道不敢置信的声音同一时间响起。
小丑回魂的后背中弹，整个人被冲击力打得飞出去了数米开外。
他看着活蹦乱跳跑路的“假沈诚”，再感受自身的各项器官毁灭性创伤，眼中充满了惊怒之色。
那个小毛头居然敢把矛头对准一个A级猎人！！！
后方。
沈然趴在灌木林中，冷峻的眼神同样眼皮子一跳。
自己兑换的这把反器材步枪虽然是过去老式的，但用来杀人绝对是杀鸡牛刀那种。只要击中，身体断裂成两截都算是运气好。
“看来是这家伙的游戏数值太高了。”
沈然见到小丑回魂居然还挣扎地爬了起来，立即舍弃这把沉重的步枪，然后箭步直冲。
“你的目标是我？你好大的胆子！”小丑回魂没有流血，游戏和现实的差别毕竟还是太大。他抬起右掌，掌心中竟露出一个聚能光洞。
可他身体系统先前被打乱了，短时间内没能完成聚能，“该死！这游戏设定太烂了！”
这个时候，沈然已经冲杀了上来，像是古代的剑客一样，右手握着等离子激光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而致命的弧度。
哧——
小丑回魂的右臂高高飞起。高脉冲下，横切面光滑如镜，里面是电子单元。
“杀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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