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七章 激战严冬

　　在西北这片广袤而又饱经沧桑的土地上，战事的阴云如同厚重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因为战事的紧迫与战略的考量，西北战区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策——将司令部搬迁到伊犁。这一决策犹如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西北的军政格局中激起层层涟漪。

　　临行之前，林文察怀着复杂的心情前往老总督府中探望左极高。左极高，这位曾经在西北军政舞台上叱咤风云的人物，近来一段时间已主动放手诸多事务，为调回中枢默默做着准备。

　　如今，真正需要他亲自过问的事情已然寥寥无几。回首往昔，西北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最初的预期。

　　想当初，他的目标不过是收复满清所属的伊犁将军府辖地，然而，在一系列波澜壮阔的历史进程中，华族的势力不仅成功达成了这一目标，更是进一步开疆拓土，将西北的版图拓展到了更为辽阔的境地。

　　如今的西北四省，已然完全处于华族的掌控之下。

　　强大的国力如同坚实的后盾，支撑着华族在这片土地上的建设与发展。铁路大动脉如同奔腾不息的血脉，源源不断地将大量的汉族人口迁移至此，悄无声息却又深刻地改变着当地的人口结构。

　　可以预见，再有二十年的光阴，汉民在此地繁衍生息，西北将会彻底与内地融为一体，无论是文化、经济还是社会风貌，都将实现深度的统一与融合。

　　权力的剥离，使得原本热闹非凡的总督府逐渐变得冷清起来。左极高的内心深处，要说没有一丝失去权力的空虚感，那显然是自欺欺人。

　　然而，他将这种复杂的情感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从不轻易表露。林文察的前来拜会，其实早在左极高的意料之中。毕竟，西北烽烟再起，作为曾经的西北军政核心人物，他自然对局势的发展了如指掌。

　　迪化城，这座西北的重要城池，表面上看似平静如水，实则暗流涌动。

　　许多百姓已然敏锐地察觉到战争的气息，纷纷在家里囤积物资，以备不时之需。

　　为了稳定物价，从长安城发来的火车不得不每天增加两班。那两列火车满载着各类物资，如同及时雨一般，才将摇摇欲坠的物价重新稳定住。

　　在总督府的书房中，左极高亲自为林文察冲了一壶茶，他深知，今天要与林文察探讨的事情至关重要，需要静下心来，慢慢细述。

　　“左帅，这次战役，未将没有打好。”林文察满含愧疚地说道，能够让他在左极高面前自称未将，这已然是一种莫大的荣耀，足以彰显左极高在他心中的崇高地位。

　　左极高微微摆了摆手，神情淡然地说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只要夷播海还在我们手中，这中亚地区的主动权就还在咱们这边。”

　　言罢，他取出一只茶杯，动作优雅地给林文察倒了一杯茶，不过却将茶杯摆在桌子的中间，随后又将自己的杯子以及那个茶壶一同摆成了品字形。

　　接着，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而悠远，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长河，继续说道：“夷播海、伊犁河谷以及霍罕盆地共同构成了中亚地区的核心铁三角。这三个地方，犹如中亚的心脏与脊梁，控制着水源地和主要的耕地。只要这三处地方在咱们手中，再过几十年，便可以在此处养活数干万人口。拥有了这数干万人口的根基，中亚地区还不迟早都是咱们的囊中之物？”

　　他顿了顿，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至于希瓦、布哈拉，这些地方的人就跟野草一般，烧掉了一茬旧的就会长出新的。这片土地上曾经诞生的国家众多，比如贵霜，比如花剌子模，它们都早已在历史的滚滚车轮下化为齑粉，被埋葬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左季高并未直接提及当前的战事，而是巧妙地从历史和地理的宏观维度去宽慰林文察，试图让他从更长远、更广阔的视角看待当下的局势。

　　“左帅，您的意思是说咱们未来在希瓦和布哈拉与沙俄人进行拉锯战，这样对咱们最终统治那些地方是有利的？”林文察若有所思地问道。

　　“哈哈……”左极高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他笑着取回了茶杯，同时将林文察的那杯茶也交到了他的手中，“林将军也是会下象棋的，你看我们华族现在的势力范围，绕着太平洋的一圈是不是一个巨大的真眼。咱们上面那位可是个围棋高手，他这个大眼造好了，自然要向周边延伸，这种延伸一开始的时候是一条线，等到这条线包成了一个圈就成了围绕着大真眼的小针眼。小真眼多起来之后便可以控制全局。咱们的野心都不如那位啊。”

　　左极高的话语意味深长，其中蕴含着对华族战略布局的深刻理解与洞察，也暗示着华族在中亚地区乃至全球战略格局中的宏伟蓝图。

　　林文察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那茶的味道醇香浓郁。说来也怪，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胃口，此时却感觉自己的味觉出奇地敏感。

　　他心中明白，左季高有些话并未说得直白透彻，毕竟，在这样复杂的局势与微妙的政治环境下，有些话是不能也不便直白地宣之于口的。

　　华族之所以能够占领夷播海西侧的东哈萨克草原，背后有着复杂而残酷的历史缘由。归根结底，是华族与沙俄在这里反复征战，而当地的哈萨克人不幸被沙俄人驱使着充当炮灰，在战火的洗礼与蹂躏下，人口凋零，几近灭绝。

　　如此一来，这片土地自然也就被华族和沙俄瓜分殆尽。而华族在希瓦汗国以及布哈拉汗国实行的都是羁縻政策。

　　这两个汗国，虽然名义上是华族的藩属国，然而实际上自主性还是非常大的。华族即便再强大，在有外敌虎视眈眈的情况下，也不好直接吞并人家。

　　因为这种贸然的吞并行为，无疑是在将自己的手下推向敌人的阵营，只会让局势变得更加复杂棘手。

　　希瓦和布哈拉确实随时都有可能投到沙俄人的怀抱，面对如此复杂的局势，或许正如左季高所暗示的那般，将那里用战火燃烧一遍，重新洗牌，不失为一种战略选择。

　　林文察的心中不知为何突然燃起了浓浓的战意，他霍然起身，拱手向左季高作了一个揖，诚挚地说道：“多谢左帅指点。”

　　左季高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说道：“我很快就要走了，元首是信任你的，我估计你还要在西北呆上几年，这是你建功立业的绝佳机会。记住，到了咱们这个位置，建功立业不仅仅是为了功名利禄，更是为了信念和理想。倘若仅仅是为了功名利禄，一个人的才华终究会有枯竭之日；若是为了信念与理想，那么他的聪明才智就将源源不断，永不干涸。”

　　左季高能够与林文察推心置腹地说出这些肺腑之言，着实让林文察感动不已。他深知，若非左季高真心相待，又怎会如此苦口婆心地诉说这许多真正的道理呢？

　　与此同时，西海城外已然是尸山血海，战况惨烈至极。到现在为止，沙俄人依然未能攻克城西的码头。也正因如此，西海城对外联络的通道依旧保持畅通。

　　随着天气逐渐转冷，夷播海很快也将封冻。趁着还能够通航的宝贵时机，华族动用拖船，费尽周折地拖拽了一个圆形的炮艇过来。这种炮艇，从外形上看就像是一个个大水盆子，显得颇为奇特。

　　然而，其威力却不容小觑，每一个水盆上都安装了一门300毫米重炮。当沙俄人调集自己的野战重炮，妄图对码头上的炮艇发动突然袭击时，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反而遭受了灭顶之灾。

　　这十几门重炮，犹如码头区的定海神针，牢牢地守护着西海城的海上通道。沙俄人由于没有铁路联通西海城，在运输重炮方面受到极大的限制，他们最多也就能运来两百毫米以下的重炮，再重的炮就无法通过牲畜运输。因此，西海城得以随时接受来自后方的支援，在这场艰苦卓绝的战争中拥有了一份坚实的保障。

　　时间悄然来到十二月份，此时已然到了华族最冷的时候，夷播海终于封冻了。码头的炮艇也随之成为了固定的炮台，船只已经无法在夷播海上行驶。

　　后勤部门不得不换上雪橇车来运输物资，然而，雪橇车的运输量有限，只能少量地运输物资。好在西海城内早有准备，已经囤积了足够的物资，这才让城中的军民不至于陷入物资匮乏的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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