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荒废的大院「七」

程渺退回卧室拿到了书，是一本有些破旧的线装书，还是繁体字，看上去不过和那些有些年头的古书一个模样，这也是当时程渺随手翻了几下就放下的原因。

程渺暗道一声大意了，手上动作不停迅速地翻阅着，终于在靠近书尾的地方，看见了细细的用铅笔勾画的段落。

这些笔迹都很轻，再加上时光的浸染，几乎快要和纸张原本的纹理融为一体。

“古有秦皇遣徐福求药，至蓬莱、方丈、瀛洲，得一妙方，服之可长生。”

“取童男童女足三里穴、合谷穴、大椎穴、百会穴、太阳穴之皮肉经络，于月盈之夜和何首乌2斤、白茯苓8两、赤茯苓8两、青盐3两、川巴戟8两、人参5两，倾药于碗，以水银为衣，以指研如泥，搓揉成丸。每服2钱，以童男童女精血滚汤送下，可延年益寿，返老还童。”

程渺看着那几段话，感觉连那些字都比旁的长得心惊胆战些。

童男童女血肉做成的返老还童的丹药……

程渺知道暗房窗户下面几个中药罐里的渣滓是什么了，怪不得这房间里从里到外都有一股令人作呕的奇怪的糊味。

想来这许医生哪怕是当时少有的大学生，却依旧对封建传统的东西很感兴趣。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这本古书，让他居然失心疯了一样按照上面的方子对周围的孩童举起了屠刀。

程渺在暗房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个小铁盒，盒子里是几个拇指肚大小黑色的药丸，这便是刘雪血肉所炼制成的返老还童丹了。

难怪这民生巷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孩子失踪，当许医生丹药吃完，便又对下一个目标下手。

一直到刘雪死后，因为闹鬼的传说，很多父母都带着孩子搬走，没有了目标对象，许医生便也离开了。

程渺将铁盒随手揣进自己口袋，发散着思维：不知道如今二狗口中宋婶家消失的二胖和许医生是否有关系……

程渺正胡乱猜想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抽屉底部，清脆的“咚…咚…”声瞬间将程渺飞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程渺再敲了敲抽屉，果然，中间这声音不一样，有夹层！

用力按了下去，暗板不负所望的弹了起来，里面的一张照片出现在了眼前。

程渺拿起照片对着光，上面是张合照。画面中的人都穿着清朝时期普通百姓的装束，正中的男子长着一张和许医生一模一样的脸。旁边围着许医生的人满脸的感激之情，有和他握手的，也有送鸡蛋的。

许医生抱着一个二三岁的孩子看着镜头，脸上是老实憨厚的微笑，和不久前的疯子判若两人。他身后是一个巨大的中药药柜，密密麻麻的格子看得人心头不适。

程渺将照片翻转了过来，不意外看到了右下角小小的字迹，心下一片冰凉。

“柏生士摄于光绪二十五年。”

……程渺似乎感觉到包裹着自己的寒彻入骨的气息……

这并不是一个当代大学生被封建迷信所误变成杀人狂的故事。

这分明是一个靠着吃小孩而长生不老、存活了百年而容颜不变的妖魔的故事。

程渺将照片攥在手里，出了暗房后将刘雪小小的骨架扛到了肩上，一只手还拖着李大娘的尸骨。

门外的三个孩子被程渺吓了一跳，程渺却没有功夫安慰他们，“现在我需要你们帮忙，一起到院子里挖个坑。”

几个孩子都有些怕程渺，虽然一脸莫名其妙但都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虎子和二狗上前来接过李大娘的尸骨，因为程渺成功的科普，两个孩子对这骷髅架子没了一开始的恐惧，反而好奇地左看右看。

妞妞跑在前面开门，一拉开诊室的大门却愣在了原地，过了一小会程渺就见妞妞转过头来，奶声奶气道：“渺渺姐，楼道里好像有个人”

程渺头发都快竖起来了，想都不用想是谁堵在楼道里，吩咐虎子和二狗暂时别管李大娘的尸体了，“一会我说跑，什么都别管跟着我跑！”

几个孩子被程渺的神情连带着也紧张起来，虎子紧紧拉好妞妞，程渺一马当先背着刘雪的骨架走出了诊所。

从二楼的楼梯看下去，一楼的楼道里是一片漆黑，时间看久了，程渺都产生了楼梯索通向的是深不见底的深渊的错觉。

没有了手电筒，程渺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个楼道黑得有些不正常，只有靠想象才能还原那些藏在黑暗后面、斑驳墙面上人们生活过的岁月痕迹。

在通道口，黑暗和外面光明交汇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身影，静静地、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只能隐约看见它模糊的轮廓。

从程渺的角度，根本看不清那影子是男是女，只是本能的感受到它身上几乎化为实质的危险。

“刘雪……我是来帮你的，我知道了真相，我会帮你好好安葬，也会托虎子他们把真相告诉世人。”

身影似乎抬了抬头，想说什么，但随后便又归于沉寂。风暴来临前一样的寂静让程渺感到非常的不安，程渺心一沉，举起了手中的照片。

果不其然，哪怕是变成了怨灵，也对照片里的那个人有着无法抗拒的恐惧。

只见那身影闪了闪，消失在了黑暗里。

程渺不敢松懈，依旧举着照片，飞快带着三个孩子跑出了楼道。站在空旷的大院里，程渺深深呼吸了一口如死水潭一样的空气，真心地觉得和诊所和楼道比起来，这看起来阴森的大院也格外亲切。

确定大院里只有花坛符合能够挖坑的条件，程渺一行人围成一圈，开始刨土。

花坛里的土壤虽然还比较松软，但是却有许多植物的根茎，哪怕已经腐烂，还是密密匝匝蔓延开来。

程渺光是清理这些花根就废了不老少时间。虽然刘雪方才出现过，程渺提着的心却一点没放下来。

刘雪出现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这个副本也即将接近尾声，往往这个时候才是最危险的。

“虎子，你看院子里那小姑娘谁啊，我好像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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