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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 灭口


粗糙石块堆砌而成的墙壁覆盖着斑驳的青苔,昏黄的火把在阴冷的空气中摇曳。

        粗大的铁栅栏布满了岁月的锈迹,仿佛是时间的泪痕,黑暗之中,烛光闪烁,在阴冷的墙壁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散发着沉重压抑的绝望气息。

        异端审判所,地牢。

        这是弥瑞亚大陆上最为恐怖,最为坚固的牢房。

        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这里的每一砖每一瓦都刻画着复杂的符文,布设着禁魔和监控的术法,哪怕是一只蚊子,都别想轻易从这里逃脱。

        偶有铁链拖动和低沉的呻吟声自黑暗深处传来,伴随着怪物一般的愤怒嘶吼,令人不寒而栗。

        地牢外侧,一座昏暗的单人牢房里。

        枢机大主祭菲利贝托披头散发,神色萎靡,手脚都被禁魔锁链禁锢,就连脖子间也戴上了封印用的魔铁环。

        他身上那一身圣洁的主祭袍也被扒掉,只剩下凌乱的囚服,整个人看上去仿佛苍老了几十岁。

        伴随着咯吱咯吱的铁栏声,牢房的大门被打开,几名身穿黑色长袍的审判骑士走了进来。

        他们分列两侧,面无表情。

        菲利贝托微微抬起头,呆滞浑浊的目光渐渐恢复了一丝清明,而当他看到在审判骑士的护卫下走进来的佝偻身影后,眼神中很快闪烁出希望的光亮。

        「大审判长阁下!大审判长阁下!您终于来了!是要将我放出去吗?」

        菲利贝托颤颤巍巍地冲了上来,激动地道。

        但下一秒,面无表情的审判骑士却挡在了他的面前。

        「大审判长阁下?」

        菲利贝托瞪大了眼睛。

        昏暗的火把影影绰绰,大审判长弗朗切斯科同样面无表情,苍灰色的瞳孔中尽是冰冷:

        「菲利贝托,你可知罪?」

        菲利贝托愕然。

        「大审判长阁下,您别开玩笑了,这里已经不是圣宫了,血族的那位也不在,快把我放了,时间紧迫,我还得继续准备戮神计划用的神术阵列!」

        他干笑道。

        「戮神计划?哼,你还记得戮神计划!」

        大审判长弗朗切斯科一声冷哼,苍老的声音带着厌烦和愤怒:

        「你可知道,就因为你的冲动,差一点就让我们的计划彻底破产!」

        「就因为你,现在圣宫之中过半的神官都坚信了落星女王的圣女身份,就因为你这个废物,我们分裂信仰的计划几乎失败!夺取神器的计划也差点暴露!现在恐怕就连安格斯和瑟琳娜那边都开始怀疑我们了!」

        听了大审判长的话,菲利贝托张了张嘴,结结巴巴地道:

        「可是……可是我也是按照首席霓下的命令准备的呀……」

        「命令?你还知道命令?给你的命令明明只是监视她即可,为何要直接出手?甚至还暴露了我们的三名传奇!」

        弗朗切斯科愤怒地道。

        菲利贝托吞咽了一口唾沫,咬牙道:

        「我……我也是迫不得已,她已经察觉到了我的问题,我甚至感受到了她锁定了我,如果我不行动,接下来她恐怕也会对我出手。」

        「在那种情况下,我……我只能先发制人。」

        说着,菲利贝托抬起头,道:

        「倒是您这一边,您和首席霓下为何没有行动?她并没有带太多的护卫,也已经踏入了圣宫的术法辐射的范围,如果刚刚您和首席霓下也一起出手,或许我们已经拿下她了!」

        「愚蠢!那是一尊神灵!不是一名传奇!哪怕是复苏没有几年,也是一尊实打实的神灵!而且还

        是曾经开辟了一个纪元的主神!这等存在,难道没有后手吗?!哪是你一个小小的传奇可以对付的!」

        弗朗切斯科骂道。

        「但……但是……」

        菲利贝托结结巴巴。

        「但是个屁!就算她没有找回所有神力,就算她的力量还没有突破界限,可别忘了,圣骑士安格斯就在旁边,狩魔枢机瑟琳娜也已经回到了圣都,有他们这两个握有神器的传奇圣职者在,你觉得你能够成功吗?!」

        弗朗切斯科愤怒地咆哮道。

        「那……那该怎么办?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我接下来恐怕不能待在圣宫了,我的那些任务还没……」

        「你的任务,首席霓下和我会安排好的,至于你……」

        弗朗切斯科淡漠地看了菲利贝托一眼,冷冷地道:

        「"圣女殿下"已经放出话了,要公开对你进行审判,看到最终的调查结果,枢机主祭团和神官那边也都对此非常重视,已经向审判所提请了公开审判的提议。」

        「公开审判?不……绝对不行!大审判长大人,我绝对不能上公开审判!」

        菲利贝托瞪大了眼睛,惶恐地道。

        弗朗切斯科冷笑一声:

        「你当然不能上公开审判,你知道的秘密太多了,吾主的计划即将大成,这个时候绝不能出任何差错,所以……」

        弗朗切斯科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接着道:

        「我就来送你最后一程了。」

        「您……您要杀了我?不!您不能杀我!我是传奇!是神殿为数不多的传奇!是主上的忠诚信徒!您不能杀我的!」

        菲利贝托瞪大了眼睛。

        「我当然知道你是传奇,也当然知道你是吾主的狂热信徒,所以……你就好好实现你身为传奇和狂热信徒的最后价值吧!」

        弗朗切斯科道。

        说完,他对着身后的审判骑士微微招手。

        审判骑士顿时行动了起来。

        伴随着凌乱的脚步,一个布满了封印的铁笼被推了过来。

        铁笼之中,关着的是一头被锁链禁锢的狰狞怪物,它穿着破破烂烂的贵族服饰,全身环绕着黑色的雾气,尖牙利齿,身上满是肿胀的瘤包,可怖的面目隐约可辨人形。

        「吼——!」

        它不断嘶吼,撞击着铁笼的栏杆。

        「传……传奇血魔?!弗朗切斯科!你……你要干什么?!」

        菲利贝托面露惊恐。

        「放心,我们会继续你期望的行动的,你的血,你的肉,你的灵魂,将会成为我们屠神利剑的一部分。」

        弗朗切斯科说道。

        说完,他示意骑士打开笼门。

        铁栏开启,狰狞的怪物如同闻到了腥味儿的猎食者一般,朝着菲利贝托冲了过来,很快将他扑倒。

        低沉的嘶吼伴随着撕咬肉块的声音,混合着菲利贝托凄厉的惨叫,在地牢中传了很远很远。

        ……

        圣宫深处,高大的创世神主雕塑前。

        首席大主祭格列高利十二世放下手中的神典,结束了祷告。

        「首席霓下,大审判长阁下来了。」

        陪守的神官恭敬地道。

        「让他进来吧。」

        格列高利十二世缓缓睁开眼睛,温和说道。

        「首席霓下。」

        进入祈祷大厅的大审判长弗朗切斯科向他行了一礼。

        格列高利十二世看了陪守神官一眼,陪守神官知趣地退下,大殿中只剩下了两位传奇圣职者。

        「解决了吗?」

        格列高利十二世问道。

        弗朗切斯科点了点头:

        「解决了,菲利贝托,还有那三名提升上来的传奇,都已经喂给了祭品。」

        「真是可惜了,培养四位传奇可不容易。」

        格列高利十二世叹道。

        弗朗切斯科沉声道:

        「这也没办法,如果不是那一位已经来到了圣宫,冒然初拥有被发现的风险,不然的话,我们就可以额外多四个传奇祭品了。」

        「大差不差,锦上添花而已,我们的祭品已经够了,别在这最后的关头出差错才是对的。」

        格列高利十二世道。

        「首席霓下,狩魔所和圣殿骑士团那边怎么处理?他们应该会追查菲利贝托的死,还有……那位"圣女殿下"恐怕也会关注。」

        弗朗切斯科问道。

        格列高利十二世看了一眼熠熠生辉的神主雕像,道:

        「将那些背弃了王庭信仰的信徒推出去替罪吧,总要有人为他们的死负责的,转移一下圣殿骑士和狩魔骑士,还有落星那一位的注意力也好。」

        「将他们推出去?首席霓下,他们虽然丢掉了王庭信仰,但他们可都是吾主的虔诚信徒!而且……大多都是狂热的信徒!」

        弗朗切斯科忍不住提醒道。

        「是啊,他们的确是吾主的虔诚信徒,但别忘了,从他们背弃王庭信仰的那一刻起,哪怕他们对吾主的信仰再狂热,他们也已经失去了自己存在的意义了。」

        格列高利十二世平静地道。

        说完,他看向了大审判长弗朗切斯科,笑道:

        「大审判长阁下,你知道菲利贝托做的最错误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是……什么?」

        弗朗切斯科问道。

        「是他背叛了"创世神主"的信仰。」

        格列高利十二世说道。

        他一边抚摸着手中的王庭圣典,一边平静地道:

        「永远不要忘记,我们是吾主的信徒,但也是"创世神主"的信徒,吾主之所以选中了我们,不是因为我们的信仰有多么狂热,而正是因为我们神圣信徒的身份。」

        「吾主的信仰不可遗忘,但"创世神主"的信仰也不可背弃,如此……我们才能助吾主夺得本该属于祂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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