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仇人已死
“现在就决战！”
月晴愁选择直接出剑，而许风远远的看着，不断后退，不时抽出一剑，砍出一道绚烂剑光引发无数轰隆振动。
月晴愁这次的攻势很猛，没有上一次分生死时的捉襟见肘。
许风猛的吐出一口血，他吃了一剑，打破了体内真气运行脉络，对方明显就是按照他的出剑路数做的研究。
许风速度极快，马上离开战场，调整气息，一男一女，遥遥对望。
此时此刻的他们是彻彻底底的仇人，最无法化解的仇家。
许风笑容灿烂，带着一点凄惨，“我放过你，本身是放过我，你执着你的心魔，属实没必要。”
许风直接大喝一声，周身剑气迅速倾泄出去，转瞬之间形成剑气海洋，无数剑气飞剑直指那位白衣女子，刹那间就可以出剑，许风绝不犹豫，看准时机，携浩浩荡荡精粹剑气飞剑以凌厉无匹之势冲杀向身形单薄但冷漠无比的女子。
那张冷峻面庞无情无语，天生如此还是后天修行而来，无人知晓，只知道此人要杀一个人时，那个人一定会死的很惨。
两位修士，战斗力几乎持平，这场战斗，可谓是针尖对麦芒，要在这一刻直接见分晓。
许风飞剑之快，恐天下任何同境修士都要饮恨。
月晴愁之绝情，剑招之凌厉也是这一境界数一数二的存在。
两把剑的剑尖，在这一刻慢慢的，竟然刺破剑气，慢慢触碰在一起。
许风没有用魔剑，他觉得那些看起来普通的剑才能体现的出他剑法的精髓，对上月晴愁，未必杀力更大就能取胜。
那样他就对自己本身的道法失去了信心，他要证明给自己看，一把魔剑算不了什么，他可以用正常剑，杀了势均力敌月晴愁。
女子一身白衣，此刻白皙面庞上出现灿烂笑容，如昙花一现，美眸闭上之前，她脑海中看到的最后画面在她脑海中定格——鲜红血珠洒落衣衫，雪白长裙，已如雪中红梅。
她不去想，因为已经昏迷过去，若是此刻耳朵还能听到尘世间的声音，恐怕只有不急不缓的水流声。
许风眉头抽动，脸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水，眼神微眯，将那把锋锐无匹的窄长剑，从胸膛慢慢抽出，鲜血随长剑喷涌而出，他胸膛起伏之间，喷涌的鲜血忽快忽慢。
他立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道元体修复好了身上伤口，他手中拎着有两把染血长剑，看向江面。
月晴愁的尸体就在水面上，染红了周围一片水面。
许风使用全部力量，就是为了杀死一个本就该死的人，似乎许风兜兜转转多走这一遭，就是为了还他当年心软没有杀她的账。
他从此之后，绝不心软。
他将月晴愁尸体捞上来，背在身上，血水浸透他的衣衫，但他脸上一点情绪也没有，脚步依旧沉稳，他要给她建造一个坟墓。
每一个可怜之人，许风都想给他们死的时候建造一个坟墓。
这也许是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
背后尸体体温急剧下降，许风感受着她慢慢失去温度，想到第一次见面到后面的每一次见面，都记忆犹新，这女子若是不想杀自己，那绝对可以成为道友。
可惜了。
他黯然一笑，悲从心头来。
他在此窥探到了山巅的孤冷。
他再次想到了引阳道人。
一处坟冢旁，许风将女子尸体播放完毕，没有填土，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夜已经深了，他还站在这里。
东方已经放亮，已经学会杀人如麻心冷如冰的男人衣衫已经干透，他双脚自站定之后就没有挪动一丝一毫，甚至眼神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挪动，眨眼都无。
他眼中无神，心中无情。
麻雀落在肩头用喙啄他的耳垂他也不动，绿水从额头乱发流在脸上他依旧不动，仿佛此刻他才是拥有强忍耐力的杀手。
坟冢之中的惨无人色的尸体手指慢慢抽动，许风的眼神没有改变。
正午时分，那“尸体”竟然还魂一般坐了起来，她似乎也没感受到身后仿佛不存在的人，她慢慢检查自己的伤况，看着周围环境，她知道自己在哪里，好像她在那段几乎不存在的记忆当中听到了一个人挖坑的声音，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还是活过来了。
她站起来，看到了那个不为所动男子，对方似乎没有看到她，她爬了上来，站在他面前，两人相隔咫尺，许风双目慢慢恢复一丝人色，慢慢抬头看着那双已没有任何情绪美眸。
“你不是月晴愁。”许风直直说道，他用陈述事实的口吻。
“你也不是许风。”她看着那双眼睛，此刻他背上有两把剑，血迹都没有清理干净，那两把剑此刻也与他融为一体。
他从前从未能将剑使出一种更高的高度，似乎到了瓶颈，他百般尝试都无法突破，但此刻他彻底领悟了真谛，甚至不用去试，就已经知道自己到了那个境界。
无情之人无情剑。
“许风已死，不必报仇。”
“月晴愁也死，从今往后，我缺少了一个敌人。”
许风像是在陈述事实，缓慢转头，背着两把染血长剑离去，脚步沉稳坚定，仿佛无论天的尽头在哪里，只要看他的脚步就一定能到达。
月晴愁跟在身后，她一身伤口已经恢复，她知道是他做了手脚，可哪怕是他做了手脚，也未必一定能让她活过来，当时一定是尽人事听天命，两种结果在他心里已经都无所谓。
她打不赢他。
他随时可杀她。
他悟透了她的道，但她只看到了他的道，两者之间的差距，从此刻正式拉开差距。
追赶？
这已经不是天赋与修行能弥补的了。
风门。
云端之上的门派，似乎完全可以凭借着风君的神通能力来开宗立派，但他没有那么做，依旧是以门派身份面对天下。
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但是人家不自己承认，这可不是外人藐视他们的理由。
纵然可怕如李宫云一人攻伐一宗之壮举，谁人能笃定他一定敢如此针对风门？
而今风门上下，需要全力针对一个人。
许风。
风门门主风君，已经知道羞辱女儿的仇人是谁，他不在乎这人的背景，他风君一生行事，很少做出理性决策。
不然也很难得到今天的修为地位。
许风自然不知道已经被针对，但他绝对不再会怕，也不会再瞻前顾后。
他的剑道真真正正的向前跨出结结实实一大步，正缺磨刀石。
一处凉亭中，男女面对而坐。
许风取出一碗梅子汤一饮而尽。
月晴愁看着他，同样没有情绪。
“这把剑是我仇人的，与你剑道匹配。”
许风将那把窄长剑放在桌上，这是无鞘长剑。
月晴愁收了起来，要了一碗梅子汤，同样一饮而尽。
“你的剑道更高。”
许风轻轻点头，接受赞赏。
他有了一丝丝笑容，看到不远处水中跃出水面的一尾锦鲤，若是有人扔下一把食料，也许能看到水面沸腾景象。
“你已经没有了杀气。”
“我已无必杀之人。”
“不想回去？”
“为何会去？”
“你的门派，你的师门。”
“都已与我无关。”
许风笑容灿烂，但一双眼睛无情无欲。
“但我要杀人，可以给你看看我的剑道。”
话落，一道剑光直冲天际，这次是魔剑。
刹那间凉亭之外下起血雨。
她听不到任何厮杀声，就像最迅速的杀手出剑，从来不给对方反抗的机会，没有第二回合这个说法，出剑即死绝。
血雨滂沱，刹那间，她感应到了一丝丝诡异气息，一道剑光自凉亭之中飞出，她彻底融入了天空的颜色，没人知道她在哪里。
她也成长了。
心境的通透，她的杀力更为恐怖。
只能看到一道道剑光自空中突兀出现，然后就有风门弟子化作一片血水。
两种不同的剑光杀的灰天黑地，一刻钟之后，凉亭之上，一男一女，看着满地血肉。
这场战斗，谁也没想到会如此结束。
许风出剑之狠辣，恐怕没人能察觉到。
“风门弟子，总也没有长进，哪怕鲜血已经淋在他们身上，也不会有长进。”
月晴愁凝视着地上的鲜血说道。
“对于无法改变的，只有杀光。”
许风收起长剑，凝视某个方向。
许风笑容灿烂，“来了。”
风门半步大修士。
这人三四十岁模样，两鬓竟然生出白发。
许风跟他对视。
男子虚空而立，直视许风。
“你不该杀不该杀之人。”
“直觉告诉我，她没有死。”
“不错。”
“直觉告诉我，你也不会死了，你更不会找死。”
风君没有回答，鲲鹏州之中，有几个狠绝色，不是依靠修为的狠辣，而是手段，他风君就算其中之一，邪修齐更是之一。
手段狠辣，心性独特，让人猜不透。
此刻他被猜透了，因为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离开，别无他法。
他只是想要亲眼看看这个小家伙，究竟有什么样的本事，竟然能一路走过来没有浪费一次释放大道的机会。
他凭什么？
想要捏死他的人可谓人山人海了。
大修士之下有很多境界，这些修士几乎都在刻意不去招惹他，他究竟有怎样的魔力？
若只是杀力巨大的两次机会，他不信可以走到现在。
他只觉得可惜，没见过引阳道人，没有看到那人的风采绝伦，但同时很庆幸，若是见面，恐怕是只有一死。
引阳道人曾有一次提剑下山，不讲任何道理，抹杀无数天才和大修士，没给全法，事后谁也没去讨要任何说法。
原因很简单，敢反抗的都死了。
有能力的也死了。
他能活着，不是因为他当时年纪小，而是天赋不够，他不得不承认是这个原因让自己活下来的。
引阳道人当年并非杀鸡儆猴，而是彻彻底底的无差别抹杀，只要是天才，难逃一死。
许风赶赴修行路，月晴愁一路跟随。
他出手杀敌，她一样跟着出手。
一路上灭杀仇敌，几乎近千人。
有登峰会的，还有三元会的，还有风门要报仇的，一路上杀敌，磨砺锋芒。
他已经知道了很多修士的缺点，越来越得心应手，修道岁月更是过眼云烟。
半年之后，他终于是来到了修行路的中断。
这里没什么修士，只有一团一团的红色光团，里面是修士的血肉。
许风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寻找可以利用的血脉。
这里叫做深渊渡口，能过去的修士就是过去了，过不去的只能将命留下。
天赋和经历在这里不管用，只有实打实的修为才是硬道理。
天上的血红的太阳，将一切将一切照耀的都是那么的诡异。
两人在血红色的日光中慢慢行走。
这是一条漫长无比的修行路。
似乎没有人知道路的尽头在哪里，也不会有人想要到达路的尽头，因为这一切都是虚幻。曾有人说过，鲲鹏州的修行路是这世上最大的欺骗。
雪峰摸着一颗颗血红的珠子，这是无数人的尸体融合而成。这里面有他需要的东西，他必须要忍着心中不适去接触。因为这对他来说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这半年多来，他杀了无数的人。但是得到的血脉力量却是寥寥无几。哪怕是在这一颗颗血红色的珠子中。一样没有找到他需要的东西。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
两人打算去面对最终的困难。因为这是这条路上所有的修士必须要做的事情。跨过去就是万人之上。如果跨不过去，将会变成血红色的珠子。完全没有道理可讲，一切皆是咎由自取。
一切的机缘都已经在暗中标好价格，他们没有权利抱怨，只能接受。
他们终于来到了一片黑暗之前，如果能够过去，将成为万人之上。如果过不去，将成为一颗血红色的珠子。
许风慢慢的调整自己，一旁的月晴愁一样如此。两个人都已经到达了最佳状态，相视一眼。各自脸上只有微笑。
他们已经来到了这里，没有理由不跨过去。哪怕是死。
两人竟然手牵着手，他们彼此的内心之中都没有紧张，更没有任何的害怕，只有一点点的无奈和无尽的冷漠，他们一句跨出迈步进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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