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铁马互易

“数十年后”的秦穆公，甚至有记载在城外打猎时，走失的马匹被野人烹食；当然秦穆公没有怪罪这些野人，反而赠了酒水，结果这些野人在后来秦晋大战中，帮着秦穆公把晋国国君给俘虏了。

哪怕是以悍勇著称，数位国君都曾在对狄戎的作战中战死，却依旧前仆后继的秦伯，家门口都有不服管教的野人，更别说此时的虢国了。

按照缭的说法，他们倒是跟虢国的野人或者是狄戎部落都有联系，主要是从他们手中采购各种所需的马匹或者牛羊粮食等物资，而将虢国的青铜等器皿卖给他们。

“他们要青铜器皿干什么？”

“这个……当然是用来煮吃的了！”

缭有点尴尬，郭猛也太不食人间烟火了吧，自己平日里没少用青铜器皿炖煮大肉，怎么忽然问起野人和狄戎部落买青铜器皿干什么？难不成这位公子猛以为野人和狄戎不用吃东西的，还是真的以为野人和狄戎都是茹毛饮血之辈？

“吾之意，乃是野人和狄戎何不用铁锅烹煮之？”

郭猛颇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补了一句话掩饰自己脱口而出的不慎。

“铁锅？此乃何物？”

几乎所有人一片茫然，除了郭猛以外，这让郭猛更为诧异。

难道这个时代铁器居然粗笨到只能造农具，连铁锅都做不成的地步了么？按郭猛的想法，生铁铁锅不应该是很容易铸造的么？毕竟，虢国工匠连铁剑都能造出来了，铁锅的技术含量总不可能比铁剑更难吧？

民品比军品更容易制造这不是常识么？

然而在场的商人全部都是一头雾水的表情，这也不像是在作假，反而让郭猛怀疑起自己来。

不会吧！难道这个时代还没真正把铁锅造出来？

作为穿越的军武宅，郭猛自然知道古代游牧民族和中原农耕民族间所进行的铁马互易，对于草原上的游牧民族而言，铁锅可以称之为刚需品，以至于明知中原组成骑兵后战斗力大增，却依旧不得不拿出宝贵的马匹向中原农耕民族互换。

到宋明时期，游牧民族南下一度把抢铁锅作为一项重要的工作来抓，可以说让后世见惯了铁锅的现代人看着都觉得颇有点不可思议。

郭猛收起自己的惊讶，赶紧向缭等人再三确认，最终弄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至少到当前这个时间点，还没谁听说过铁锅是啥玩意。

这让郭猛心中狂喜，赶紧命人驾车一路狂奔，直接杀去工匠区将聂提溜了出来。

而获得赏赐的聂此刻却是醉酒不醒的模样，让性急的郭猛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让人一桶凉水从头泼了下去。

“汝母婢也，安敢对吾动手！”

初秋的井水已然微凉，两桶水下去，原本还醉眼惺忪的聂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只是将额头的水一抹，就大声嚷嚷起来，只是当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后，聂又是一个激灵，忍不住一个饱嗝喷了出来，随后不顾头上留下的滴水，直接跪倒在地。

“小人向公子请安，不知公子驾到，有失远迎。”

“汝且起身，吾到此处来，仅是观青铜和铁器之冶炼，——汝换一下衣服，擦一下水；方才情急之下，直接把汝浇醒了。”

“是小人不该喝酒误事，不劳公子久等，吾等即可便可前往。”

不过郭猛还是坚持让聂更换了一身衣服后才出发，而聂满脸堆笑的模样，仿佛刚才的加害者不是郭猛似的，让郭猛不得不说，在这个奴隶社会里当奴隶主，感觉不是一般的好。

只是这个制度到了眼下这个时代，显然也到了需要变革的时候了。

冶炼场面积倒是不小，即便远远地从聂的住所，也能看到不远处那浓浓的黑烟，而鼻子里更是痒痒的。

郭猛强忍住揉鼻子的冲动，跟着聂往烟柱走去，很快，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2米左右高度，砖砌的炉子，此刻一名身上套着麻袋，只留出四肢和脑袋在外头的奴隶用钩子将炉子上的青铜小门打开，很快一滩红热且冒着火焰的金黄色液体流了出来。

“公子，汝来的正是时候，现在刚好是一炉青铜炼好了。”

随后聂一扭头，对着奴隶们高声呼喝着：

“端稳了，把口子对准高炉出口，别漏了。”

郭猛看着奴隶们熟练的把液态的青铜导入到各种模范中，明白此时这些奴隶们正在做青铜器的铸造，连忙走上前观察。

这些模范形状多为戈，也有少数是剑，就在郭猛来回踱着步子在灼热的铸模区徘徊时，忽然脑海中涌入一摊身体原主人的记忆，当即便发出疑问：

“此等青铜溶液似乎没有芮国青铜溶液粘稠？”

缭等商人顿时瞠目结舌，青铜冶炼场乃是各国心肝肉，没有国君或公子邀请，普通商人根本进不去，擅自进入冶炼场的商人只有两个下场：

终身当奴隶死于冶炼场或采石场，或者直接枭首一刀。

众人只能唯唯诺诺，对对对，公子你说的都对。

看到郭猛死死的盯着正在铸形冷却的青铜兵器，聂立即凑上跟前：

“公子，此等青铜兵器完成冷却后，就成为了我国甲士们上阵杀敌的利器了；请公子移步，旁边有已经完成铸造，只需稍加打磨即可交付之青铜兵器。”

郭猛当即带着商人们移步陈列区，这儿的木架上已经摆放了诸多兵器，郭猛随手拿起一把青铜剑，入手沉重，轻轻挽了几个剑花，一种熟悉的感觉顿时传入肢体。

没错，平时用的就是这种青铜剑，虽然木架上的青铜剑肯定不如自己佩剑精良，但是仅从肉眼看，也不会差得太多。

而郭猛又顺手拿起旁边一把没有完成装配的戈头，相比于青铜剑的沉重，戈的重量可是轻多了。

“聂，这一把青铜剑的用料是戈的几倍？”

看聂似乎有些茫然，郭猛立即换了个说法；

“一把青铜剑的用料，能打造几把戈？”

这次聂终于明白过来，赶紧伸出4根手指：

“可以打造4把戈。”

果然，青铜剑实在太费料了，就在此时，现代的记忆瞬间再度冲进郭猛的大脑中，让郭猛一时间忘了哪些是身体前主人还是自己现代的记忆。

整理思绪后，郭猛决定还是先按自己先前的任务目标走。

“带吾去看看冶铁的工场。”

面对郭猛的要求，聂自然忙不迭地答应，虽然聂很是奇怪，一般国君虢公忌父到冶炼场来，基本上都围绕着青铜冶炼场这个明星铸造区域转，可是从来不踏入冶铁区一步的。

这个公子猛以往也跟着也来过几次，同样也在青铜冶炼场待着，因而刚才自己也准备了一肚子的话介绍青铜冶炼情况，却没想到公子猛虚晃一枪却要去看铁器冶炼场？

“公子，铁器冶炼不过是打造农具为主，没啥好看的。”

“今天汝敬献给父王的铁剑很不错，吾很感兴趣，当去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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