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悔之晚矣

实则大婚那日，慕秋霜便曾谋划待献王回了新房揭了盖头之后便伺机灌醉献王，许能趁机再怀上身孕也说不定，谁知大婚当日，献王却留了她一人独守空房。

不只是大婚当日，至今日他们已是大婚了十日有余，但献王夜间就寝却总是在其他地方，从未进过他们的新房，不曾碰过她，更遑论与她共行亲密之举。

且加之献王被永德帝下旨贬谪、近来本就心内烦躁，慕秋霜便更不敢对他坦然相告，于是便骑虎难下拖到了今日，即便她满心焦灼却毫无办法。

且……嫁入王府后的这几日，慕秋霜能够明显地感觉到，献王待她与往日不同了。

往日二人私下相会之时，献王对她可谓是无比温柔、满是甜言蜜语，可自二人大婚之后，献王却极少见她，且在她面前像是换了一个人，没了往日的半点温柔之色不说，每每见到她之时还总是面色冷然，似乎极为厌烦看到她一般。

他们夫妻本该是新婚燕尔，可近来却是一日也见不上两面、说不上几句话，即便是见面之时，献王言语之间也全然是关心她腹中的孩子。

如今慕秋霜想到，近日京中再次流传的关于献王无法人道、与她大婚前夜宿在那青楼却有心无力的传言，即便她心内不由得也是隐隐起了一些怀疑，却仍是不信。

或者说，她不敢信，也不能信。

如今她随着献王远赴献州，献王便是她唯一的依靠，若是献王果真是身患有疾、日后再无法人道，那么她自然无法再为献王诞育子嗣。

此刻献王以为她还怀有身孕，便已是对她如此冷淡，若是献王果真无法再延绵子嗣，且发现她竟失去了腹中的孩子……

届时献王会如何对她，慕秋霜实在无法想象。

如今她只希望，这京中的流言是假，而献王最近对她如此冷淡，也仅是因为被皇上厌弃贬谪、一时无心儿女情长的缘故，并非是对她无情。

此刻在这微微颠簸的马车之中，慕秋霜想到即将要远离京城、背井离乡，日后前途未卜，又想到慕候与慕锦月曾经的劝阻之言，终于是有些后悔了。

但却已是悔之晚矣。

如今对她而言，已是再没有回头路。

…

如今已是近七月末，天气真正的燥热起来。

慕锦月极为惧怕暑热之气，便也整日地窝在睿思阁中不肯出门。

自献王携慕秋霜举府迁至了献州之后，她几乎是心内再无提防担忧，真正地闲适自在起来。

按照楚凌夜与司勘之意，在献王离京之后，他们是欲趁机对献王赶尽杀绝的，但却被慕锦月阻止了。

慕锦月的想法是，如今献王已是如丧家之犬，日后再不足为患，若是他们此刻对他赶尽杀绝，即便做的再天衣无缝，但难免会引起永德帝的猜忌怀疑。

若是永德帝怀疑是太子心狠手辣，欲对献王斩草除根才故意为之，便是为太子惹下了无尽的麻烦。

楚凌夜与司勘也是觉得慕锦月言之有理，这才就此作罢。

而献王带着慕秋霜离京的那日，赵氏便也极为低调地悄然离开了京城，前往了献阳宗族祖祠，京中的世家夫人们得了消息，便以为赵氏是因慕秋霜的亲事丢尽了颜面、无颜再面对京中各种流言，这才借口避了出去，一番唏嘘之后却也并未在意。

而在赵氏离开京城前往献阳的两日后，慕候便也启程离开了京城、回到了边境军中。

因如今威远侯府的主子们已是无人留居在府，所以慕候在离京之前，便特意将威远侯府交托了给了慕锦月，让她得空之时照应一二。

慕锦月虽然知道，慕候此番回京是为了参加她与慕锦月的大婚之礼，本就不欲久留，但此番如此匆忙离京，怕也是因为威远侯府如今已经人去楼空、太过凄凉，他一人待在府上无所事事，实在寂寥难耐。

她想慕候回了军中之后、忙将起来，或许便可将京中诸多烦愁之事全然抛诸脑后，于是便也并未极力挽留，对于慕候交托的照应威远侯府之事，也是答应了下来。

于是原本威名赫赫的威远侯府，在慕锦月与慕秋霜出嫁之后，便这样变为了一座只有下人留守的空府，让京中百姓及世家忍不住唏嘘不已。

而据无怜所言，在献王离京之后，日月阁在盛安城内的据点也已是人去楼空，想必是玉练带领日月阁残余的部众，随献王一同前往了献州。

慕锦月对此并未在意，左右如今献王无权无势、几乎已是孤家寡人，在那贫瘠之地，即便有玉练与残存的日月阁中杀手暗中扶持，也再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在镇南侯府的日子简单舒适，慕锦月的心境是活了两世却从未有过的安宁。

若说有何不适之处……

便是大婚之后，每每床笫之间楚凌夜总是如狼似虎、似乎永远不知疲倦一般，让她实在难以招架，几乎日日被楚凌夜折腾得周身无力后昏睡过去，而后便是日日睡迟，且日日腰腿酸软，几乎不敢面对春枝与灵云等故作不知却又满含深意的神情。

如今诸事皆定，慕锦月的全部心思便都放在了竭尽全力为楚凌远延缓脏器腐坏的速度上。

如今的楚凌远伤势愈加严重，已是不能起身，只能每日躺在榻上，靠着慕锦月与素问师傅所研制的各种药物支撑。

楚凌远撑了这般久，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且若不是有素问师傅与慕锦月的各种药物强行续命，只怕早在她与楚凌夜大婚之期，他便已支撑不住了。

慕锦月虽仍是潜心研究救治楚凌远，但却已不再执念自苦，只求能尽力减少楚凌远的痛苦，且让他能够多撑上几日。

因为她知道，虽然此刻楚侯与楚凌夜已是对楚凌远的伤势心知肚明，且看似已经接受了楚凌远的伤势无法治愈的现实，但却并未做好准备与楚凌远彻底告别。

若她能竭尽所能，让楚凌远多撑上一段时日，想来对慕候与楚凌夜来说，也是一丝难能可贵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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