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非你之错
“月儿。”
楚凌夜见慕锦月此时周身不住微微颤抖，心内满是怜惜，此时微蹙着眉，轻声唤道。
慕锦月仰头抬眸看着楚凌夜，眸色一派沉静，面色却是惨白，原本红润的朱唇此时也是毫无血色。
这两日两人朝夕相对，彼此已是默契非常。楚凌夜轻易便读懂了慕锦月眸内的那丝脆弱与悲凉，顷刻间便觉得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攫住了他的心，让他心痛到几乎无法呼吸。
楚凌夜矮下身，撩开直裰的下摆，在慕锦月的面前半跪了下来，让自己的视线与慕锦月相平。
“月儿，不要难过。”他嗓音微微暗哑，喉头轻滚了滚。
“我早便已不会因此而难过了。”慕锦月对着楚凌夜笑了笑，笑容却显得很是落寞与苍白。
“自幼我便知道，母亲更喜欢慕秋霜。”
“母亲会对她温言软语，会对她开心地笑，会将她拥在怀里任她撒娇。可是对我，却从来只是微蹙着眉，言语冷淡，从未有过半分的真心笑意。”
“无论我多么努力，让自己变得多么优秀、多么端庄知礼，都没有办法让母亲多喜欢我一点。”
“于是我便学着像母亲一样，亲近慕秋霜，对她无限宠溺包容，只希望母亲在看到慕秋霜的时候，能够分给我一点关注便好。”
慕锦月此时眸色落在远处，语调平淡的似乎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般。
“可直到不久前我才明白，不论我怎样努力，都改变不了母亲不喜欢我的事实。”
“母亲不喜欢我，从生下我那时起便不喜欢我。无论我做什么，母亲都不喜欢。”
“所以……我便想开了。”
慕锦月此时终于将视线收回，看向面前眸色满含柔情的楚凌夜。
“既然我不被母亲喜欢，便也不再强求，我们……各自安好便是。”
“自想开后，我便再不似从前一般诸事顺服听从，也不再处处忍让包容慕秋霜。或许，在母亲的眼中，我变得性情张扬、忤逆不孝。”
“也的确如此，我此番对母亲言语顶撞，可不就是忤逆不孝。”
慕锦月终于说完，竟唇角一勾，绽开了一个极为秾丽的微笑。
这笑容明明那般艳丽，却刺得楚凌夜心中狠狠一痛。
“月儿，不要这样说自己。”
楚凌夜牢牢盯住慕锦月，眸色里满是坚定与专注：“你很好，非常好，盛安城内，无人能及。”
“慕夫人如此对你，是她的问题，而非你之错，你明白吗？”
慕锦月看着楚凌夜，并未言语，但心内却像是淌过了一道暖流，让她自方才起一直冷得发抖的身躯此时骤然一暖。
即便慕锦月已尽力让自己不去在意此事，但内心对母亲关爱的向往，还是让她对自己耿耿于怀。
她有时的确会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所以母亲才如此待我？
但这却是第一次有人如此郑重地告诉她，这非你之错。
也许，她一直需要这样的肯定，需要有人这样坚定地告诉她，这非她之错。
一种被人真心呵护、被人无条件信任的温暖，只一瞬间便传到了她的四肢百骸，让她原本沉甸甸的心瞬时一松。
慕锦月嘴角不由得又噙了一丝笑意，只是此番这笑容看着倒很是发自真心。
“我明白。”
楚凌夜看着慕锦月此时神情，这才微微舒了口气。
“月儿是最好的，不必妄自菲薄。”
楚凌夜认真地看着慕锦月道：“至于皇后娘娘赐婚之事，我们一起面对。”
“我会尽快寻得法子，让皇上与慕候、父亲同意我们的亲事，而后迎娶你过门。”
“我相信，只要你我心意相通，终归能达成所愿。”
“月儿，信我。”楚凌夜看着慕锦月，眸色灼灼。
“嗯，我信。”慕锦月亦是眸色温软地应道。
四目相对之间，两人均看清了彼此眼中的真切情意。
要违抗皇命，要忤逆尊长，要打消皇帝对两府的猜疑，要两府放下心中的顾虑，这条路可谓困难重重，并不好走。
但他们此时却坚信，只要他二人心志坚定，纵然看似死局，也定能博得一线生机。
书房门口原本愤愤难平的春枝与灵云二人，此时忍不住眼眶泛红，双目含泪。
方才赵氏所言她们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着实让她们很是为慕锦月鸣不平。
但她们身为下人，却又没有法子做些什么，只能气得牙根紧咬、满面通红。
此时见楚凌夜终于安慰住了慕锦月，二人忍不住心内一松。
每次夫人与自家小姐争吵，小姐都会默然良久，即便小姐不说，且表现得很不在意，但她们却是知道，小姐其实内心其实很是难过。
即便她们想尽办法逗她开心，但仍是没办法让慕锦月真的释怀。
此番见慕锦月已是面目如常的模样，两人不由得对楚凌夜很是钦佩，心内对他的认可便又多了一分。
就在两人心内暗暗感慨之时，灵雨回来了。
灵云灵雨的伤势此时已近痊愈，近日里灵雨便经常出门做些探听消息之事。
而灵雨此次带回了一个很是让人震惊的消息。
安宁郡主今日失踪了。
安宁郡主近日被幻觉折磨得疯疯癫癫，已被长平公主与驸马关在公主府中多日。
今日府中的丫鬟给安宁郡主送去膳食，便发现安宁郡主的房间内空无一人，安宁郡主竟凭空消失了。
众人猜测安宁郡主是趁人不备偷跑了出去，公主府亦派了许多人手在盛安城内寻找，但均毫无消息。
听闻此消息，楚凌夜与慕锦月面面相觑，均很是不解。
“公主府戒备森严，且安宁郡主那般疯癫的模样，即便真的趁人不备偷跑了出来，也不可能走很远，怎么会找了许久都找不见人？”慕锦月蹙眉道。
“的确如此。只怕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楚凌夜此时看着慕锦月，也是沉声道。
“安宁郡主毕竟是皇家之人，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想必定是干系重大，我要先行回府，以应对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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