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证物
“当年找我娘的那个人是个年轻的姑娘，她一直带着面纱，我没看清她的长相，不过她给我娘一身衣裳，让我娘那天去办事的时候穿上。
那衣裳用的都是上好的绸缎，我娘很稀罕，不舍得穿，本想拿去卖银子，那姑娘不知道怎么的得知了这件事，把我娘训了一顿，说给她这衣裳是为了让人看不出她的身份。”
这一点倒是很好理解，小志家日子困难，小志娘一看就是过苦日子的妇人，若是穿她自己的衣裳，事情万一败露，万氏稍微去周边村里一打听就能知道她是谁。
反过来小志娘穿着一件绸缎衣裳，恰恰可以迷惑万氏，让她以为害她的是富户家的夫人，从而让小志娘逃过追查。
小志道：“我娘为了我们兄妹俩做下那等丧天良的事，这些年来我心里一直不安，可我不知道被我娘害了的那个人是谁，没法子去找人家道歉。
我虽然没有看清那姑娘的长相，但我记得她当时离开的时候村里人养的狗一直追着她咬，我帮着她去赶狗，等她走后，狗嘴吐出来一个荷包，我觉得也许哪天能用上，背着我娘把那荷包藏了起来。
还有她给我娘的那件衣裳，我瞧着上面的花纹和针脚有些特殊，就一并收了起来，你们既然找到我，想来已经知道我娘害的那个人是谁，我可以把衣裳荷包交给你们，只求你们告诉我那个人的名姓，让我去跟他道个歉
。”
宋锦沉思一番，没答应，但也没拒绝，“等这事尘埃落定之后我会把这件事跟她说，她见不见你我不敢打包票。”
小志早有料想，也没有多失望，恭敬的朝宋锦拱了拱手，“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姑娘。麻烦姑娘在这等着，我将衣裳和荷包取来。”
他家就在不远处的巷子里，说罢便匆匆跑回去，稍顷，他抱着一个包袱回来，宋锦扯开一角看了看，与她在回溯中见到小志娘穿的一模一样。
从羊肉汤馆出来已是月上中天，路上行人渐稀，二人步行往谢家走去。
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总是奔波在查案的路上，一案接一案，总是直面人内心深处的恶，渐渐地便有一种从心底深处泛出的乏累感。
见她又打了一个哈欠，聂景珩忽然松开她的手，长臂一揽，不知怎么把她拽到了背上。
“先睡一会儿吧，今晚不回谢家了。”
宋锦趴在他背上，嗅着他发间隐隐传来的雪松香气，躁动不安的心仿佛触到了平地，终于安稳下来。
临睡之前，宋锦跟聂景珩说了一声，让他帮忙去查一查吕子秋可有家人还在府城。
算算日子吕子秋的忌日刚过不久，再过一段时间又是吕家父母的忌日，吕玉蝶远在京城，就算不为吕子秋扫墓，自家爹娘的忌日不出意外她是要回来的。
次日，宋锦和聂景珩在小院用早饭，赵应风风火火的从外头跑进来。
“公子
，宋姑娘，你让我去打听的事情打听到了，吕子秋和吕家爹娘去世后后，吕玉蝶随孙知府去了京城，吕玉蝶的姐姐妹妹不如她嫁得好，都还留在府城。
吕玉蝶是个孝顺的，每年祭日都回来给爹娘扫墓，前两年孙知府的正头夫人去世，吕玉蝶接连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很得孙知府的宠爱，被抬成了侧夫人，掌管吕家后宅。
月初的时候，吕家大姐姐的女儿出嫁，为了给女儿挣面子，吕家大姐将吕玉蝶请了回来，如今就住在她家，等着下个月祭拜完吕家二老再回京城。”
“这倒是个好机会，既然吕玉蝶这么孝顺，吕子秋的死又间接害死了她爹娘，当初甚至不愿意多给一些时间查清万家是否蒙冤，想必是对凶手恨之入骨，既然这样，不如顺水推舟......”
聂景珩问：“你想借吕玉蝶的手揭穿谢家？”
“正是如此，虽然这件事一开始是棠安托我来查，但谢远志和胡氏所为已经不是一般的内宅争斗，再者棠安毕竟是谢家的女儿，若由她告父，依律要先打二十大板。
这尚且是其次，棠安与柳文琢两情相悦，若传出她自告其父的事情的传闻，旁人会说她不孝，柳文琢的爹娘兴许也会对她有意见。”
赵应领了宋锦的吩咐，寻机会潜入吕大姐家，将当年吕子秋之死并非意外，而是有人设计害他的事告诉了吕玉蝶。
吕玉蝶果然震怒，
问赵应是谁，赵应只说是有人托他主子查一桩旧案，偶然牵扯出吕子秋被害一事。
吕玉蝶又追问赵应为何要将这事告知她，目的又是什么，赵应按着宋锦教的，回道：“托主子查案的那个人身份不便在明面上显露，主子将这事告诉吕夫人，是想借夫人的手撬出当年之事。”
“......你主子是谁？凭什么以为我会帮你们？”吕玉蝶不愧是混迹过后宅的人，转瞬间就想到了这其中牵涉的事情定然不简单，“当年判这件案子的是我家老爷，你若让我去揭发，岂不是打我们家老爷的脸吗？”
赵应摊了摊手，好像早料到她的态度似的，“我只是来告诉夫人一声，要不要报仇是夫人的自由，不过这件事情牵扯出了人命，最后会交由崔知府审理。
当年办这件案子的时候，孙大人潦里潦草的就将人给流放了，本就是孙大人不对，现在打脸又有什么奇怪的，夫人就算不愿意与我们合作，也改变不了什么。”
吕玉蝶脸皮一红，猛地拍了下桌子，想训斥他，赵应却连个眼色也不甩她，敷衍地抱了抱拳就走了。
吕子秋的案子办得仓促吕玉蝶又何尝不知道，只是当年他们一家怒上心头，实在无暇思考太多，不抓个人出来顶罪难平他们心头之愤。
后来平静下来想一想，万家世代杏林，一门子大夫，怎么会那么糊涂把毒药当成治病的药卖给
病人，栽赃陷害的事情她见得多了，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如果这件事的死者换成旁人，她兴许还会劝孙知府三思后行，不要那么轻易的下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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