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万氏生疑
万氏得肺痨之前住在主院，想要查清她是怎么得的病，势必要先去主院一趟。
谢家人讲究养生，入夜之后便各自回房休息，偌大一个院子寂静的像是一座空宅。
聂景珩带着宋锦避开偶尔走动的丫鬟和家丁来到主院角落阴影处。
廊下台阶上坐着一个丫鬟，正靠着柱子昏昏欲睡，屋里漆黑一片，一丝动静也没有，看来谢远志和胡氏已经睡着了。
宋锦召出水镜，时光倒转，回溯到八年半之前。
如今主院院子里种满了各色花草，但万氏在时并非如此。
万氏是个温柔又朴素的性子，她不喜欢金银首饰，也不喜欢绣花做衣裳，平日里就喜欢忙活院子里那点儿地，种了许多药草。
在她与谢远志的相处中，宋锦发现二人对对方尊敬有余，情谊不足。
谢远志很少回主院来睡觉，平时不是歇在妾室房中，就是歇在书房，偶尔还会因为外出诊治病人来不及回家宿在外头。
宋锦猜测他宿在外头的时候十有八九是跟胡氏在一起。
某一天，谢远志晚上与万氏一起用饭，说起城外有一家寺院很灵验，要带着万氏去上香，为家里人祈福。
似乎往日里他很少有这样的提议，万氏很惊讶，但也没说什么，温温柔柔的应了下来。
次日一早，谢远志去老太太那里请安，万氏让丫鬟收拾好东西，带上谢棠安便要出发。
就在这时，谢远志回来了，见谢棠安也跟着
，脸色稍微变了变，“棠安，你祖母说她不舒服，你去陪陪她，下次再陪你娘出去。”
谢棠安歪着头，看了一眼万氏，眼中有些纠结。
万氏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温声道：“既然这样，棠安去陪你祖母吧，寺庙在山上，马车上不去，爬山很累的，等棠安长大一些娘再带你去。”
谢棠安抱着万氏的腿蹭了蹭，“好吧，棠安听娘的话。”
谢远志隐隐松了口气，让丫鬟送她去谢老夫人那儿。
宋锦看着谢远志的举动，几乎已经能确定，万氏得肺痨的绝对与他脱不了关系。
她将时间往后拨了拨，来到傍晚时分。
丫鬟扶着万氏从外头进来，万氏脸色有些苍白，很疲惫的样子。
主仆二人进屋坐下，丫鬟问她是否要用些饭菜，万氏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让她弄些水来，简单洗漱后躺到了床上。
之后几天，万氏偶尔咳嗽，起初她只当是那日上山受了风，让谢远志给把了脉，又抓了一些治咳嗽的药，吃了几日却没有好转，还总打不起精神。
谢远志却说她是爬山累了，让她再多休息几天，又给开了一些调理的药。
万氏对他的话自是深信不疑，按他的吩咐又吃了两天的药，却没想到夜里突然发起热来。
从那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甚至偶尔还会咳出血来。
万氏家中开着医馆，又嫁给了大夫，自小耳濡目染，隐隐发觉哪里不对劲，便让谢
远志又给她把了一次脉。
眼看症状越来越明显，万氏也开始怀疑，这次谢远志没有隐瞒，直言她得了肺痨。
此话无异于晴天霹雳，却由不得万氏不相信。
万氏的丫鬟芳容是娘家陪嫁来的，与她一起长大，得知万氏得了肺痨也没有避开的意思，依旧勤恳衷心地照顾她。
得肺痨一事对万氏打击很大，不到一个月她便病得起不来床了。
有天芳容正给她擦洗，忽然灵光一动，“夫人，奴婢想起一事，兴许和您的病有关。”
万氏病恹恹的躺在床上，呆楞着没反应，好一会儿才问，“......什么事？”
“夫人还记不记得，那天我们去上香，有个妇人一时腿软险些摔倒，夫人扶了她一把，她却对着您打了一个喷嚏，许是觉得不妥当，又跟您说了好一会儿道歉的话。
那会儿奴婢看着她面色有些不对劲，只当她是着了风寒，并未放在心上，现在想想会不会那妇人便得了肺痨，是她将这病传染给了您？”
万氏像是傻了，过了许久才不可思议的看向芳容，“......你是说她......她故意害我？可我并不认识她，应当不会与她有什么仇怨，她为何要这么做？”
芳容给她掖了掖被角，“夫人，奴婢只是猜测，她是不是存心害您咱们也不知道，不如明天奴婢去寺院里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人认识她？”
万氏苦笑一声，“虽
然我得了这糟心的病，也没多少时日可活了，但这事情到底如何要弄清楚，我也不想平白遭了这算计。”
芳容道：“正是如此，夫人快睡吧，明天奴婢让莲蓉来照顾您。”
万氏点了点头，忽然抬了抬手，似乎是想拍一拍芳容，想起自己的病，又有些落寞地将手收了回去。
“谢谢你，芳容，旁人说患难见真情，先前没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我只觉得这是一句空话，现在倒是知道了，我这一病多少人恨不得离我远远的，只有你不顾生死过来照顾我......”
芳容听着，眼圈泛起了红，微微蹲下，握住了万氏的手，劝慰道：“夫人别想这么多，好好养着自己的身子才是，小姐还那么小，正是需要娘亲的时候，您赶快好起来才能陪她。”
万氏点了点头，扯出一抹苍白的笑，“我会的，但是芳容，我若真有什么意外，拜托你一定要好好护着棠安长大......”
听着她说那两个字，芳容的心重重往下沉了沉。
她知道的，万氏也知道的，得了肺痨，基本上是没有活路的，无非就是受折磨的时间长一些或者短一些罢了。
万氏拖着病躯，已经许久用不下饭了，身子更是虚弱得紧，没说一会儿便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芳容轻轻的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落下床帘，揣上针线去外间坐着了。
一门之隔外，谢远志藏在角落，缓
缓攥紧了拳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推开门进了屋。
自从万氏得了肺痨，主仆二人便搬来了这处偏僻的小院，谢远志住在主院，相隔甚远，很少来这里，乍然看到他，芳容不免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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