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余淼淼
没对祝耀祖动手，并非是余淼淼心软。
以宋锦对余淼淼的了解，她讨厌一个人就要让他生不如死，她杀了祝承宗和祝芳雪，偏偏留给祝婆子和祝老汉一个需要照顾的孙子，让两个老人家求死不能，但活着的每一天都要为死去的儿女心痛，足以印证这一点。
甚至自从彻底接受自己所处的境地后，她每日都试图感受自己身体内部的精神力，一直到前几日，她终于释放出一丝异能。
她欣喜若狂，但一直隐忍不发，默默修炼，雷系异能者能感知到雷雨天气的到来，前几日她察觉到即将有一场大暴雨。
她厌恶极了祝家人，所以在暴雨到来的前一天夜里，她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将祝芳雪从婆家骗了回来，在村外杀死后并毁容后，偷偷地藏到了床底下。
祝家二老年纪大了，又疼爱儿子，所以早早将家里的银子交给了祝承宗保管，余淼淼将这一切打探得十分清楚，在决定离开的前几天，就偷偷地把所有的资财转移到自己手里。
祝家二老看着惨死的祝承宗和祝芳雪，再想想不见了的儿媳妇儿何春英和被搜刮干净的钱匣子，当下便什么都明白了，祝家村的人对此深表同情，村长还遣了腿脚快的青壮去县城报官。
宋锦和聂景珩洗清误会，不好再打扰，默默的上了马车往村外行去。
一路上，宋锦有些神思不属，等回到县里，她借口随便随便转转下了马车，等聂景珩一行人走远，她脚步一转找了辆驴车，悄悄返回了祝家村。
祝老汉家所在的小巷子里站着三四个捕快打扮的人，几人敛了祝芳雪和祝承宗的尸体放在板车上，转头要走，祝老汉和祝婆子几乎流干了泪，声嘶力竭的请求他们一定要抓住何春英。
宋锦站在不远处，默默叹了口气，召出水镜回溯到昨晚余淼淼离开祝老汉家之后。
余淼淼穿着蓑衣，深一脚浅一脚地蹚着水去了余庆县码头，大概是想要坐船离开，然而暴雨实在下的太大，没有一个船家敢搭她出去。
余淼淼没办法，只能去余庆县城找了家客栈住下，今日一早她再出现时却是换了一身男子的装扮，唇上还贴着短须，光明正大的出城，坐上了一艘去往陇南府的船。
宋锦遥望着水镜里渐行渐远的船只，在码头站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次日吃罢早饭，宋锦让赵应驾车带她去了一趟余庆县里的砂石场。
余庆县外六十里是一片连绵的沙漠，此处出产的砂石远近闻名，宋锦此行的目的地正是这里。
烧制玻璃需要用到大量的石英砂、苏打和石灰，后两样都容易取得，唯有石英砂不同，品质越高的石英砂烧出来的玻璃越干净澄澈，永阳县也有砂石场，但那里出产的砂石比不上余庆县的砂石，她不想将就凑合。
砂石场里大大小小的铺子有十余家，宋锦仔细挑选过后，同一位姓范的掌柜签了契书，说好一千斤石英砂五十两银子，每月由范掌柜派人将五千斤石英砂运送到永阳县码头。
处理好七七八八的后续之后，宋锦和聂景珩于二月初一坐上回家的船。
临行前一天，赵虎送来永阳的消息，程万全拘禁村民，私自占有金矿，被抓捕入狱，朝廷派来的钦差接管了那矿，查抄了程万全在县衙的住处。
抄家的兵士搜了一天一夜，几乎将地砖都撬起来找了个遍，最后只找出不到一万两银子。
钦差大怒，让人将程万全带来审问，到了牢中才发现程万全和他的夫人朱氏不知道什么时候服了毒自尽了。
与此同时，平沙传来消息，说程万全的儿子程明轩不见了。
先前聂景珩派他去府城保护崔好云，但崔好云身边有贺瞻，平沙没派上用场，为防止程明轩使坏，便转头监视他去了。
程万全自戕的前一日，平沙被人偷袭，身受重伤，勉强逃走，等传信叫来其他兄弟折返回去一看，才发现程明轩不见了。
就是这样的巧，巧到一看就知道，能做到这一切的绝不是一般的人。
三天后，宋锦和聂景珩回到永阳。
程万全已死，永阳县暂时由钦差接管，钦差是个说一不二的狠角色，传闻说他爱用重刑，有他坐镇永阳，一时间整个县里的风气都好了不少。
最后一缕晚霞即将被夜色笼罩之前，马车在宋锦家门前停下，她背着包袱跳下马车，朝赵应摆了摆手，“晚上来我家吃饭。”
赵应笑嘻嘻的应道：“好嘞。”
叶婆子正在院子里扫地，听见动静抱着扫把跑出来，接过宋锦的包袱，欲言又止道：“姑娘，家里有人来了。”
“谁来了？”
宋锦揉了揉酸疼的腰背，随口问。
“夫人......”
“夫人？哪家......”说到一半反应过来，烦躁的啧了一声，问叶婆子，“谁让她来的？”
“......是两位少爷。”叶婆子小声道：“前天来的，就住在后院，姑娘您旁边的屋子里。”
“行，我知道了，你去焖一锅饭，准备些肉和排骨，再把先前做的腊肠切了，我待会儿去炒菜。”
叶婆子呐呐应了。
宋锦冷着脸，一阵风似的刮到了后院，兴许是听到了动静，宋思宁和宋思远忙不迭出来了，两张脸一样的忐忑，揪着衣角打量宋锦的脸色。
“......姐，我，我们不是故意让娘来的，是小舅舅欠了赌债，外祖母让娘去还钱，娘，娘没钱，借了大勇叔三十两银子还不够，外祖母一生气，要把娘卖去青楼......”
宋思宁垂着脑袋，不安的接过话，“我们怕娘住在家里真被卖了，就把娘接家里来了。”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宋锦站在高墙里，被两个弟弟用害怕的眼神看着，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她很久很久都没说话，宋思宁和宋思远小心的对视一眼，几乎就要哭出来了，才听见她冷冷的声音。
“娘，是您做错了事情，做错了选择，您怎么有脸藏在屋子里看着自己两个儿子向自己的女儿求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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