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未必会赢
“都给我走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盛安城出城的主街之上,此时正有一队解差押着一队犯人前行。
这队犯人均是身穿白色粗布囚衣,带着枷锁或是手镣脚镣行走着,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竟还有被妇人抱在怀中的孩童。
由于惧怕解差的责打,这些犯人虽均是惊惧难安、满面泪痕,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走快点!说你呢!”
就在此时,一位解差手中的鞭子一甩,“啪”地一声抽在了其中一个带枷男子的背上。
“啊!”
这男子本就背上带伤,鲜红色的血自白色的囚衣中缓缓渗出,此刻又受了一鞭,不由得周身一抖,惨叫出声。
他此刻咬着牙,侧头向着那挥鞭的解差怒目看去,却不想又是一鞭迎面挥来,狠狠地抽在了他的面上。
“啊!”
随着男子的又一声惨呼,他面上瞬间便多了一条血痕,有血逐渐渗出,而后顺着他脸上流了下来。
“老爷啊!老爷!”
“父亲!”
见这男子挨了鞭子,跟在男子身后的几人再也忍不住,痛哭着喊道。
“胆敢瞪本大爷,还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尚书大人么!”这解差狠狠地瞪了这男子一眼,冷声道。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获罪被流放岭南的徐安陌。
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他府上的亲眷仆从。
他的夫人、几位妾室,及所有嫡出庶出的儿女,均在此列。
徐安陌此时狠狠地咬着牙,却也不敢再看向那解差,强忍着面上和周身的疼痛勉力迈步向前。
自昨日下人来报,说那私宅被京戍卫强闯搜查、搜出了那五名被他囚禁的少女起,他便知道,自己完了。
那宅子是他所买,下人也是他一手安置,那几名少女更是识得他的面目,人证物证俱在,他辩无可辩。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那宅子密室设置得那般严密,那贱人究竟是如何逃了出来,还成功避开宅子里的护卫脱逃的。
只是……如今他再也没有机会一解心中疑惑了。
想到此番他阖府上下一齐被流放岭南,日后再无翻身的可能,徐安陌已是心如死灰,不由得心内一声苦笑。
他曾想过求助雍王,但却也明白,此事闹得这般大,即便是雍王,也保不住他。
可惜啊,他苦苦经营多年才官至尚书之位,还颇得当今圣上重用,更是被雍王所倚重,如今一朝付诸流水。
他是真的后悔了。
他后悔自己贪图享乐,又因多年间从来无事便放松了警惕,没有狠下心来及时处置了那几个贱人,这才被人抓住了把柄,落得了如此地步。
念及至此,徐安陌不由得回头看了看他的夫人,及他夫人怀中尚在襁褓之中的幼子。
此番前去岭南路途遥远,只怕幼子……是撑不住的。
他想过要以手中所掌握的雍王的秘密,换得幼子一条性命,但若是他真的以此要挟了雍王,以雍王的心性,只怕他全家还未到岭南,便都会被灭口。
难道,自己便这样苦守着这秘密前往那苦寒之地,无法为幼子换得一线生机吗?
随着这行押解的队伍缓缓行向城门,街边早已立满了围观的百姓,此时均是对着徐安陌一行议论纷纷。
“真是没想到啊,这位徐尚书徐大人往日看着一派清正和善,竟是这样一个丧尽天良的畜生!”
“是啊,亏得圣上那么信任他,还让他统管兵部。”
“如今只是发配岭南服苦役,真是便宜他了,要我说,他祸害了那么多姑娘,还逼死了好几个,就应该以命相抵才对!”
“嘘!这话可不敢乱说,圣上如此决断,自然有圣上的道理,只是可怜了尚书府的其他人,被这徐安陌连累到如此地步!”
“是啊,都是些养尊处优、身娇肉贵的夫人和少爷小姐,哪里遭过这般罪。这一路去岭南路途遥远,即便是我们做惯了苦工的寻常百姓都遭不住,更何况他们呢!”
“嗐!那能怪谁!他们要怪也只能怪这畜生不如的徐安陌!”
“就是!难道那些被徐安陌囚禁凌辱和被逼死的姑娘就不无辜吗!”
“果然是报应不爽啊!”
被押解的队伍中,徐芷莹也是一身粗布白衣,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地向前走着。
因她只是一个少女,身体纤瘦,因此并未戴镣铐,只是双手被紧紧绑缚着。
徐芷莹的面上没有泪痕,因为她的眼泪早在尚书府被查抄之时起,便流干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一向敬仰的父亲,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竟会瞒着母亲与所有人做出这样的事。
但相比于对父亲的憎恨,她更多的是后悔。
她后悔为何她要求了祖母,还特意托了怀玉公主为她求情,才回到了这京城中来。
若是她并未回京,留在了祖宅,兴许她就不会身涉这泼天大祸之中,或许便能逃过一劫。
只是此刻,什么都晚了。
她作为罪臣之女被一同流放岭南,只怕性命都未必能保住,如何还能幻想前途姻缘。
一切都完了。
徐芷莹自嘲地笑了笑,却在不经意抬眸看向街边人群之时,看到了慕锦月。
慕锦月正端坐于马车之上,将车帘撩起一角,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慕锦月仍是那让她讨厌的端庄清冷的模样,看着她时一对清丽的凤眸眸色微凉,透出几分凉薄之意。
徐芷莹不由得心内一跳,面上瞬时一片涨红之色,被紧紧绑住的双手也是蓦地攥紧。
若说她最不想被谁看到此刻这般狼狈不堪的模样,这人自然便是慕锦月。
可她此刻却毫无办法。
徐芷莹只能强压住心内的羞恼恨意,又深深地看了慕锦月一眼,而后便继续向前走去。
徐芷莹想着尚书府被封禁之前,自己写给怀玉公主的信,不由得心内一阵冷笑。
慕锦月,虽然我拿你没有办法,但被怀玉公主盯上,你未必可以全身而退。
我虽然已是输了,但你,也未必会赢。
…
雍王府。
书房内,雍王正满面愠怒之色地坐在桌案后,以手捏着眉心。
金忠也是一脸肃然之色地立在雍王身后,不敢言语。
“这个废物!做出这样的事却做不好善后,真是无用!”雍王此刻狠狠地拍了下桌案,而后怒声道。
他口中的废物,自然便是徐安陌。
徐安陌是雍王一党,这于朝中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如今徐安陌出了事,雍王自然是如断一臂。
徐安陌能有今日,自然也少不了雍王的暗中扶持,却不想费尽心思扶持起来的人,还未曾为他的争位出什么力,便因为区区这样一件事被褫夺官职发配流放,使得之前付出的一切努力全部一朝成空。
“主子,如今徐安陌已经无用了,可要属下结果了他?”金忠此刻沉声道。
“既已是无用之人,又何必在他身上继续浪费精力。”雍王道。
“南境诸事,可还顺利?”
“回主子,一切顺利,楚凌远未有丝毫觉察,只要主子一声令下,便随时可以动手。”金忠道。
雍王闻言并未言语,面上却带了一丝得意之色。
按原计划,他要彻底覆灭威远侯府,阻止慕候成为文王的左膀右臂,虽说计划执行中出了意外,但总算殊途同归。
如今文王自请废除了与慕锦月的婚约,也算是撇清了与威远侯府的关系,慕候自然不会再为文王效力。
虽说……威远侯府暂存,未能达成母妃的期望,但总不算是全然失败。
第二步的计划,自然是剪除文王的“另一条手臂”-镇南侯府。
文王与楚侯交好,又与楚凌远、楚凌夜两兄弟情同手足,以镇南侯府如今在军中威望,自然是他的一大威胁。
若是将楚凌远与楚凌夜兄弟二人一一除掉,剩下个痛失爱子且又一身伤病的楚侯,自然再难成事,不足为惧。
“殿下,柳儿可以进去吗?”
就在此时,书房的门被人轻轻叩响,而后一个女子娇弱的声音轻声道。
雍王闻言面上神色一滞,半晌之后,这才沉声道:“进来。”
雍王话音刚落,柳儿便推开了书房的门,而后婷婷袅袅地走了进来。
柳儿仍是一身薄纱衣裙,雪白的肌肤在薄纱的掩映下若隐若现,很是诱人。
“殿下,您的药好了。”柳儿缓步走到了雍王的身边,娇声道。
自那日柳儿将雍王的药亲自送来了书房后起,雍王每日的汤药便交由了柳儿负责,每日均是下人们熬好后,由柳儿亲自端了送来。
“嗯,放着吧。”
看着面前仍是娇媚无比的柳儿,雍王却几乎眼也未抬,仍是面色沉沉地道。
“殿下,太医说了,您这药要趁热喝才行……”
柳儿依言将药碗放在了桌案上,但仍是柔声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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