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升学
学校快放暑假了。
今年，小芳和建国她们总共二十三人的七二级初中毕业生，都参加了县中学的的高中部的招生考试。
放榜的头一天，小芳和小萌，还有建国在收工回来的路上，小芳对建国说：“建国哥！明天我们一起坐你爸开的班车去县城好吗？”
建国扛着锄头，问：“去县里干嘛？”
“明天要放榜了，我们去看榜上有没有我和你。”
“你去吧！我不想去。肯定没有我。”
“你学习那么好，怎么会没有你呢？”
“你看队里来的知青，都被招工回城了，只剩王婉露一个人了。我估摸着我上高中的事已经不太可能了。”
“ 生产队里的人对你们一家挺好的呀？”
“那是队里，县上就不好说了。”
小芳回到家里，一副不开心了样子。她和小萌一起默默地做着中午饭。
第二天早上，王婉露抱着她的铺盖笑嘻嘻地来了，她一进门就问小芳；“仝姨在屋里吗？”
“我妈在屋里做衣服呢，婉露姐！今天你好像很开心嘛？”小芳说。
“一会你就知道了。嘻嘻！”王婉露说着抱着铺盖就往屋里走。“仝姨！仝姨！”
“哎！你抱着铺盖来，是哪里需要缝补？”仝兰芝起身接过王婉露手里的铺盖。
“不是的，仝姨！我要去哈密上学了。”
“你考上哈密的师范了？”
“嗯！”
“太好了！招工没有你的份，凭本事考谁也拦不住你了。”
“我把这铺盖送给小芳，留着她去城里上高中时用。”
“你去上学不是也要用吗？”
“妈妈给我准备了一套新的。 仝姨！不和你说了，我要去赶班车了。”
仝兰芝和王婉露从屋里一出来，小芳就上来拉住王婉露说：“你和云朵姐都走了，小萌姐过段时间也要回学校去了，我都没有人说话了。”小芳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
王婉露说：“你不也是要和建国一起要去县里上高中了吗？我师范毕业了说不定还会回到这里当老师呢。到那时，你们就是回乡知识青年了。”
小芳有点不自信地说：“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呢？”
“你和建国一定能考上，因为有刘老师天天给你们辅导。”王婉露给小芳鼓着劲说。
仝兰芝和小芳，小萌一起送王婉露去坐班车。她让小燕在家照看好两个弟弟。
刚走到门口，葛素华和哈提曼汗来了，仝兰芝说：“葛素华！你先带着哈提曼汗干着，我一会就回来了。”
“我们这娘几个要到哪去？”葛素华奇怪地问：“王婉露要走了，俺去送送。”
几个人刚到公路的路口，班车从东边就开了过来。
关祥飞开着车远远的就靠边减速了，等车停稳后关祥飞从车上跳下来。
“小芳！这是要到哪里去？开学还要等几天呢。”关祥飞大声地问道。
小芳跑到关叔叔跟前，说：“王婉露姐考上师范学校了。我和妈妈一起来送她的。”
关祥飞看着王婉露，高兴地说：“恭喜你啊，孩子。”
“谢谢关叔叔。”王婉露礼貌地向关祥飞叔叔弯腰回敬道。
关祥飞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小萌，爷俩谁也没有说话。
仝兰芝拉着小萌上前说道：“这几天，小芳和建国闹着要去城里看红榜，俺没让去。刘光华老师让你有空时去替孩子们看看，他俩考上了没有？”
“明天就在这儿等俺信。闺女！上车吧，大家等急了。”关祥飞爽快地答应道。
班车里坐着满满当当的人，王婉露上车后，又有几个人急急地跑来上了车。
几个人回来路过刘光华老师的家门口时，正好遇见扛着锄头准备出门的刘光华老师，身后还跟着无精打采的同样扛着锄头的建国。
仝兰芝和刘光华老师说着话，小芳走到建国跟前说：“刚才给你爸说了，他答应下午就去看榜，明天早上等信呢。”
建国没有吭声，低着头油前面去了。小萌追上了弟弟，和建国交谈着。
仝兰芝也发现了建国的异样，问刘光华：“建国他怎么了？”
刘光华老师笑着说：“没什么，耍孩子脾气呢。”
仝兰芝挡住刘光华停下来，眼睛看着刘老师说：“到底啥事？”
刘光华苦笑了一下说：“孩子担心他上不了高中。”
“那怎么会呢？建国学习成绩那么好。不可能考不上。” 仝兰芝坚定地说。
“他不是担心考不上，是担心俺会连累到他。”刘光华忧虑地说。
“考试是凭本事说话的，又不是凭出身？”仝兰芝不服气地说。
小芳进自家院子扛着两把锄头追上了小萌。
仝兰芝回到家拿起裁剪刀，迟迟没有动剪。葛素华停止踩缝纫机，说：“红卫他妈！你愣什么呢？俺俩可等着你下剪刀做衣服呢。”
“葛素华！你说看一个人的好坏，出身就那么重要吗？”仝兰芝说出心中的疑惑。
葛素华振振有词的说：“现在都是唯出身论，你不知道？嫁姑娘娶媳妇人家都不愿意找出身不好的。你看队里的知青，都招工走了。就剩王婉露了吧？听说她考的这个师范，是面向农村招生的。要不然怎么会轮到她？”
“葛素华！你出心讲，王婉璐这孩子怎么样？”
“要说这孩子，队里的知青最属她能干。什么苦活累活都能下得去手。其他那些知青，从来都是只产半锨土。马云朵虽然出身好，但她身体不行，干不动。”
“你倒是说了句公道话。”
第三天，小芳，小萌拉着仝兰芝，刘光华带着建国，早早地来到生产队与公路的交叉口。
班车从西面驶来，车停下后关祥飞从车上跳下来，对两个妈妈耳语几句后，拍了拍建国的肩膀，就开着车向东走了。
建国一看大人们在那里嘀嘀咕咕地，就猜出来八、九分。他转身往家里走去。
仝兰芝让刘光华老师带着孩子们先回去，她一人朝不远处公社办公室走去。
仝兰芝来到公社的大院里，公社的通信员上来门：“阿姨！有事吗？”
仝兰芝看着一溜十几间办公室，她说：“我找你们管文教的干部问个事。”
通讯员说：“阿姨！今天公社的干部一大早都到一大队去开会了，你明天再来吧。”
仝兰芝回来直接去找到沙纪建。
“纪建弟！有件事想麻烦你。”仝兰芝开门见山地说。
沙纪建把怀里的一捆青草扔到驴圈里，说：“仝大姐！有啥事你说吧。”
“麻烦你晚上去问一下你大姐夫，关师傅家的大儿子平时学习也挺好的，今年公社里去县城读书的孩子，为啥就没有他呢？是不是弄错了？”
“你家小芳考上了吗？”
“红榜上有俺家小芳呢。”
“仝大姐，俺晚上收工回来去给你问问。”
“那俺晚上等你的信啊。”
仝兰芝回到家，小燕孩子小香正带着弟弟在院子里玩呢。仝兰芝问小燕：“姐姐呢？”
“姐姐和建国哥哥，跟着刘老师到地里去了。”小燕回答着。
“我回来了，你和小香去地里拔点草回来。”仝兰芝说着把红卫领进屋，“看着弟弟，别从炕上掉下来了。”
“师傅！你的丫头都劳道的很。”哈提曼汗羡慕地说。
仝兰芝坐到缝纫机前的板凳上，笑着说：“哪里劳到了？”
“你的二丫头也考上高中了。” 哈提曼汗说。
“你家小芳考上高中了，应该高兴才是，俺怎么看她一点都不高兴呢？要是俺丫头考上了，早就鬼得不得了了。”葛素华搭腔道。
仝兰芝没有搭话，默默地踩着缝纫机。
“你家里又出了个文化人，咋还不高兴呢？”葛素华一边做着活一边问，“不是你的好朋友刘光华的儿子没考上，你就不高兴了吧？”
“什么事都瞒不着你。”仝兰芝轻轻地怼道。
晚上，沙纪建从它大姐夫那里探听好消息，来找仝兰芝。
“仝大姐！俺给你问了，俺大姐夫说，公社今年一共有七个人去县里上高中。其中就有你家小芳。关师傅家的儿子考的成绩倒挺好的，政审的时候没有过关。现在是要优先培养贫下中农的子女。”沙纪建认真地汇报着。
仝兰芝客气地给沙纪建倒了杯凉开水，说：“麻烦你了，纪建弟。”
沙纪建见仝兰芝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说：“俺知道老陈哥和关师傅老战友，两家关系又不错。现在就这个形式，谁也帮不了孩子。”
“俺知道，又让你跑一趟，你赶紧回去休息吧。”仝兰芝把沙纪建送到门口。
恰好这时，小芳和小萌从刘光华老师那里回来，小芳用坚定的语气对妈妈说：“妈！俺不要去上这个高中了，俺要在家和建国哥哥一起建设新农村，早日实现四个现代化。”
仝兰芝只当小芳说着玩，笑着怼道：“不学好文化，怎么实现四个现代化？”
仝兰芝把小萌拉到一边，问：建国闹情绪了吗？”
小萌说：“弟弟没有闹情绪，他说在农村参加生产劳动挺好的，人与人之间没有那么多事。”
“那妈妈呢？她还好吧？”
“妈妈很平静，他只是告诫弟弟，不管干什么，都不要放下书本。”
“你们几个洗洗睡吧，我去找你妈谈谈天。”
开学在即，仝兰芝和刘光华一起给小芳准备行李，仝兰芝给小芳几块钱，说：“去门市部买两个脸盆。”
小芳一脸不屑地说：“我说过了，这个高中我没准备去上，我要和建国哥哥一起参加新农村的生产劳动。”小芳说罢拿一把农具走了。
“妈妈！不用再买盆。我和妹妹用一个盆就行，我还有一年就毕业了。”为了节省开支，小萌阻拦道。
开学报到的时间到了，仝兰芝和小萌提着行李，建国帮小芳提着行李，刘光华拉着不愿出屋小芳，到路口等班车。
小芳趁大人不注意，撒腿朝南跑去，她跑出老远后，大声说：“我要和建国哥哥一起在家建设新农村。”
“等等我，小芳！”建国朝小芳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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