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因陀罗

玉竹收到曹家请帖后，立刻将消息告知了安阳。

  安阳此时正发愁如何与曹家斡旋，没想到老天竟送给她一份大礼，于是便交待好玉竹该如何应对。

  曹姨母与玉竹相约在富贵坊见面，曹姨母除了服侍的嬷嬷，旁人没有带来。

  玉竹这还是第一次单独和曹姨母相处，此时她才开始细细观察姨母。

  曹姨母今年应是有四十岁了，此刻比之大婚那日看上去仿佛要憔悴不少，玉竹猜测大约是被曹老爷一事拖累的。

  曹姨母直接向玉竹说了家里的情况，又恳请侯夫人能适时帮自己一把，她愿意让出两成的股给夫人，只求曹家的产业别再让他人觊觎。

  玉竹笑了笑，这事果然被阿姐猜中，但阿姐已提前叮嘱过她，若这股利少于三成，便是不划算的。

  她当即对曹姨母说道：“娘子有所不知，我家夫人早就料到您想谈何事，只这股利您若愿意加到三成，还有的可谈，若不然，我家夫人也不想操那份闲心。”

  曹姨母心下有些犹豫，自己于生意一事并不擅长，可侯府是她能找到的最硬的靠山了，当下进退两难。

  玉竹补充：“实不相瞒，我家夫人产业颇多，各个都是赚钱的好营生，这若是没有利可图，何必再多添个麻烦呢？况且，我家夫人还要帮您断了曹家兄弟的念想不是？”

  曹姨母现在才知道，这侯夫人当真厉害，可自己已无筹码，若想得到庇佑，势必要做出让步。她不是犹豫不决的人，当下即决定按安阳说的办，她愿意加至三成，若要详谈，可随时相约。

  安阳既得到这准消息，随即也不再着急。

  而曹老板原本只运送了些禁药，关些时日也就作罢。但左御史一死，便牵扯朝廷命官，皇帝下令要彻查此事，不能放过一丝细节，于是曹老板被大理寺收押，待日后提审，至于何时能出去，谁也不知道。

  殷家二叔看到曹力被抓走，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但此次蜀地之行，没想到会让他查到如此多的旧事。

  殷正寻找的那片因陀罗花田，是在离汉州不远的地方，那里是入蜀的第一个州县。九年前，林将军上任的地方也是此处。

  那片花田的主人是一家医馆的老板，既是老板也是郎中，医馆不大，但口碑却是极好。

  他为了一探究竟，跳入湖水，随即便以感染风寒为借口，去那医馆看病。

  不过，殷正却意外看到那郎中给病人施针，且那针法是殷家祖传的透针法，他敢保证，除非是师从于殷家，否则绝不可能有人会此针法。

  他刻意与郎中攀谈，出了医馆又询问了街坊四邻，得知此医馆老板姓黄，在此经营已有十余年。

  这医馆之所以如此受百姓欢迎，其一是郎中宅心仁厚，从不趁火打劫，遇到实在困难的病人，不收药费；其二，这家医馆有一种药，能缓解疼痛，十分有效。

  殷正听到人这般说，便知晓这药应是因陀罗无疑，他仔细回想一番，他祖父有三个徒弟，除了他父亲外，另外两个一个姓孙，一个姓黄，殷正在幼时见过这二人。

  后来祖父去世，这两人便没有再去过家里，这般看来，这黄老板的父亲应是祖父的徒弟。

  既是师从殷家，那这因陀罗的功效他自然知晓。

  殷正记得，祖父在游记中写过，当时在发现因陀罗花田的地方，已一把火将其全部烧毁，如今又重现在此，或许是当年姓黄的那人偷偷藏了种子。

  玉竹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忽然想到，若这姓黄之人将这药给了玉娘，那他应是也在为叛党做事。

  这话不错，殷正猜想，若当初真是他留下因陀罗的种子，恐怕那时他就已经在为前朝效力了。

  而曹姨母这边，这两日被曹家兄弟烦得不行，可她左等右等也没有侯夫人的消息，于是又着人给玉竹去了封信。

  安阳见时机已到，便让玉竹随着林福去和曹姨母会面。

  约见的地方仍是选在富贵坊，林福直接了当说了安阳的条件，三成半的股利，外加五个铺子的掌事权。

  此话一出，就连玉竹都有些惊讶。

  不过曹姨母没有多加考虑，她求的只是安稳，钱财于她来说，将来能让她的孩子衣食无忧便可。

  于是曹姨母痛快答应下来，林福见她此行带了曹家的管事，便和管事谈起细节来。

  而玉竹则是邀请曹姨母前往旁屋。

  此时，安阳正坐在桌前，细细品着茶。

  曹姨母进来看见的便是一位慵懒美人，斜靠在扶手上，伴着茶水的热气，更增添朦胧之感。

  曹姨母险些看入了神，听到玉竹说起眼前这位便是忠勇侯夫人，随即行礼问安。

  安阳抬手示意她就座，随后玉竹也坐了下来。

  她看着曹姨母问道：“曹家娘子可觉得她眼熟？”说着指了指玉竹。

  曹姨母早就发现玉竹肖似妹妹，但蜀地距此千里，外甥女理应在家陪着亲人，又怎会跑到京城。且她并不记得外甥女的名字，是以便觉得玉竹和妹妹只是长得像罢了。

  玉竹说道：“姨母，我娘姓郭，我爹姓殷，如今他二人都不在了。”

  如安阳所料，曹姨母反应很是平淡，或许姐妹出嫁后，大抵都会变得疏远吧。

  曹姨母确实没想到妹妹已不在人世，她以为他们一家还在蜀地安稳地生活。

  玉竹说起父母在去年已被叛军杀害，自己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寻亲，却发现外祖家已没有人在。她询问曹姨母究竟发生了何事。

  可曹姨母仍旧保持沉默，不发一言。她静静地盯着桌上的茶杯，眼睛里丝毫没有波澜。

  玉竹说道：“姨母，我已听闻郭家的事了，两个舅舅和舅母我也已见过了。”

  曹姨母此时才抬起头看向她，眼里充满了震惊，据她所知，郭家兄弟二人应是早就离开京城了，玉竹是如何见到他们的？

  她心里满是疑惑，又望向了对面的安阳。

  安阳笑了笑：“曹家娘子，若想得我护佑，不若就说说曹家与郭家的恩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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