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好强的一箭
十几日后，同样的深夜，桔梗又一次醒来，这次和四魂之玉没有关系，只是有人在叫她，以释放灵力这普通人无法察觉的方式。“终究还是来了吗？我还以为他们忘记了。”桔梗拿起床边的巫女服，按照自己最熟悉的方式，穿戴起来，这巫女服是前几天到的，纯棉制造的衣服柔软顺滑，穿在身上比起当年的麻布要舒适得多了。
上白下红的巫女服穿戴整齐，挽了最熟悉的发式，用橡皮筋系好，从抽屉里取出这些天制作的符咒，放入口袋里，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确定做好了准备，桔梗走到阳台，向隔壁房间的窗户深深一鞠躬，合掌在心里默默祷告：“兄长，请保佑我此行能够一切顺利，让我们能够有个自由的未来。”
祷告完毕，桔梗一步踏出，身影出现在街道中心，赵科长和小李已经等在那里，见到桔梗的打扮，两人都有点惊讶，赵科长摸摸下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有些奇怪：“你怎么穿成这样，这打扮看起来倒是像萨满教的神婆啊，你不会是修神一脉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在国内能够修炼到s级的修神者，在国内修神者我记得会被压制得很厉害啊，你怎么……”
“什么萨满教的神婆啊，师父，你可不要土包子了，这是烈风巫女服啊，你真是没见识，”小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一把推开了赵科长，看着灯光下美如月宫仙子的桔梗，眼睛里开始闪耀着兴奋的光芒，几乎要手舞足蹈起来，“好漂亮，这衣服，这发型，简直太相配了，真是太漂亮了，桔梗小姐，你和这身衣服真是绝配啊，你完全可以去当网红，不，去当大明星，当巫女的代言啊没有谁比你更合适了。”
“这是兄长为我买的，他希望我穿而已。”桔梗淡淡微笑着。
“在家里和这样漂亮的女孩玩cosplay，该死的，那个该死的混蛋羡慕死我了。”听到这样的回答，小李想起唐剑那个普通的高中生，能够和这样的美人朝夕相处，无话不谈，眼珠子都红了，牙齿咬得咯吱乱响。
赵科长瞪了了没出息的徒弟一眼，一巴掌拍在他头上，把他推到一边，带着一点谄媚地笑道：“桔梗小姐，你应该知道今天很重要，你穿这个是不是不太合适。”
“没关系，你们带路吧。”桔梗摇摇头。
桔梗如此表态，赵科长也不好说什么，准确地说，他也没有资格说什么，桔梗的实力根本不是他可以望其项背的，而在灵修界实力是地位的保证。出了巷子口，三人上了早就停在一旁的一辆警车，警车载着三人在深夜的街道上行驶，这林镇本来就是个小县城，现在又不在主路上，这半夜里路上一个人没有，警车无声无息开的飞快，没多久在河边的一个小广场旁边停了下来。
赵、李显然是得了吩咐，两人并没有下车，桔梗打开车门，独自下车，向两人点了点头，向小广场中心走去，走到半路，一道无形的障壁挡住了她的去路，这是结界，桔梗稍微顿了顿，恍若未觉般继续向前走去，原本足以挡住汽车冲撞的无形障壁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将她融入，仿佛就不存在。
跨入障壁之中，桔梗感觉到四周的灵气浓度似乎提升了不少，在这个地方施法的威力也能够有不小的提升，同时，一种被窥视的感觉挥之不去，举目抬头，桔梗的目光扫视着空无一物的结界内部，最后目光定在角落一处。
已经被自己看破了行藏，对方不打算出来，桔梗也不打算出手，两人就这样保持着奇怪的沉默僵持下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桔梗目光所注视的地方显出一人来，哪怕一直注视着那里，桔梗竟也不觉得那人出现的突兀，反而感觉那人似乎亘古以来就理应在那里，然后便自然而然地出现在那里。桔梗目光变得更加凝重，这人修行的似乎也是自然之道，和自己向天地精灵借力的法门很有些相似，只是对方比自己修为更加高深，已经隐隐有融入天地的感觉。
现身之人是个身穿黄色道袍的道士，长相打扮都有点像这些天在电视上所看过的叫林正英的道士，四方脸，一字眉，由于脸上总是带有笑容，这人看起来并不过于严肃端正，反而给人一种老顽童的诙谐之感，年纪看上去五六十岁，露出道冠的头发有些花白，脸上也有些许皱纹，只不过比起林正英饰演的贫穷道士，这人的道袍就明显华贵许多，黄色道袍上有着繁复精美的道纹，身上的饰物也不似凡品，肩头背着一柄样式古朴的长剑。
黄衣老道走到桔梗面前，点点头，脸上有赞许的神色：“老道张正义，你就是桔梗姑娘吧，嗯，果然即使是在这七星聚神阵里逃不脱你的感应，这感知能力还胜过老头，不错，很不错，老头子当不虚此行啊。”张正义这时才注意到桔梗身上的打扮，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你这身打扮，你是烈风神道教巫女一脉吗？应该不是吧，就算是现在的烈风天皇在烈风本土向他的老祖宗借力都未必能有你这表现，更不用说在我们华国了，你所修炼的似乎和我龙虎山一脉有些相似，不像是神道教的路数。”
老道摸着下巴，一边滴滴咕咕，一边比比划划，似乎陷入了沉思当中，桔梗也没有出声唤醒的意思，从老道透露的只言片语当中，她能够知道整个烈风神道教似乎衰落的厉害，不过她并不放在心上，当年的天皇和神道教上层的大名们早就已经烂透了，与其说是人类的守护者，他们更像是吸血的寄生虫，出身底层巫女的桔梗对于他们实在没有任何好感。
老道张正义倒也没有疯癫多久，不多时已经清醒过来，见桔梗依旧静立在一旁，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老头子有点出神了。老头子这次过来呢，就是想看看桔梗姑娘你的实力到底如何，至于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嘛，当然是打一场，桔梗姑娘，怎么样，不介意和我这个老头子来一场吧。”
桔梗注视着老道士张正义，已经知道对方正是做测试遇到那个神秘人物，也是这些天最难以察觉的窥探者之一，心里对s级强者的能力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权衡了一番自身的实力，良久才缓缓摇头：“我打不过你。”
“嗯？没有打过怎么知道，姑娘你不要谦虚。”
“并不是谦虚，我确实打不过你。”桔梗依旧摇头，她能感觉到对手的极其强大，比现在的自己还要强出许多，现在这种情形，在对方的主场交手，自己没有任何胜算，自己带的符咒也不足以应付这样强大的对手。
张正义收起了笑脸，神色变得冷硬：“不想打架？那可不行，这个世界上值得老头子出手的人不多了，桔梗姑娘算得上其中一个，实话告诉你，今天这一架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老头子过来是当测试员的，这小县城折腾了这些天，可不是白跑的，这几天我看你和那个叫唐剑的年轻人关系似乎很好，这一架不打的话，老头子就只能向那个年轻人出手了，出了什么意外，你可不要怪我。”
“你……”桔梗怎么可能允许有人因为自己的缘故去打扰兄长的平静生活，被戳中死穴的她咬着牙瞪着张正义，对方不要脸，她也索性开始耍赖，恨恨地道：“我擅长的是弓箭，没有武器我没有办法进行战斗。”
“擅长用弓箭？这个时代还是用弓箭的，没有几个了，难怪不肯跟我动手，原来没有武器啊。怎么能不随身携带武器呢。”张正义手在怀里掏了掏，摸出一个符纸包裹的事物，向桔梗抛了过来，事物落到桔梗面前，嘭地一声炸开，变成了一张弓三支箭，桔梗手疾眼快，将弓箭都抓在手里，弓箭一入手就感觉澎湃的灵力流过双手，桔梗惊讶地说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我自制的符宝，能用三次，怎么样，可以一战了吧。”张正义呵呵笑道。
桔梗看看手中的弓箭，点点头：“既然如此，我只能和前辈一战了，我的实力远不如前辈，只能一招定胜负，请接我的破魔之箭。”
张弓，搭箭，如果说之前的桔梗给人的感觉是如同月宫仙子一般温润，优雅，美丽，强大，可是当她弓箭在手，而你又是她的对手的时候，你所能感觉到的就只有强大了，作为敌人，你完全没有心思欣赏那种凌厉而英武的美感，而只会看到那一张弓，那一支箭以及纯粹的强大。桔梗的精气神已经完全集中到手中的弓箭之上，庞大的灵气注入，原本金色的箭竟然开始缓缓褪色，变得水晶般晶莹剔透。
张正义在桔梗张弓之时就已经有了芒刺在背的不安感，不敢太过于轻敌，背上三五斩邪剑出鞘，一手执剑，一手捏出法诀，张天师一脉嫡传的五雷天心正法运转到极限，身周被肉眼难见的雷丝所守护，时不时噼啪作响。
弓手最善抓住时机一击必杀，张正义不敢先出手露出破绽，再说他第一目的是来做测试，不只是来拼胜负的，即使还没有交手，他已经看出来这名叫桔梗的女孩体修方面近乎于0，如果他实力全开，以他五雷天心正法的速度和攻击，一开始冲过去两三下就能把桔梗给放倒，可是那样就完全失去了测试的意义？
看不透对手破绽的桔梗也不敢首先出手，她很清楚自己的弱点，面对这样强大的对手只有一击的机会，失手必败，两人一时便僵持起来。这僵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正义毕竟年纪大了，时间一长精力有所不济，长时间对峙难免会出现松懈，又或是他想要故意露出破绽，早点结束这一战，就在他走神的一瞬间，桔梗已经出手了，长箭离弦，化为流光直扎向张金义的脖颈。
“这小姑娘不但感知敏锐，战斗经验也非常丰富，竟然察觉到了我五雷天心正法这一瞬间的破绽，这不是个雏儿！能够小小年纪成就s级,我竟然会认为对方是个雏儿！”张正义知道自己五雷天心正法确实不擅长防御，可是破绽一向被自己隐藏得很好，竟然被桔梗抓住了瞬间的破绽，实在有些出乎意料之外，面前的小姑娘有点扮猪吃老虎啊。
不过张正义身经百战，战斗经验何等丰富，瞬间恢复了过来，看着桔梗射出的箭带着一往无前的凌厉气势，直冲入自家功法最薄弱的地方，身周的电网没能起到多少保护作用，暗惊之余却也毫无慌乱之处，左手连点数下，一连七道雷符炸在箭尖处，每一道雷符都让长箭晃一晃，然而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甚至没能改变长箭哪怕一丝的轨迹，右手三五斩邪剑及时一格，这一格竟然格了个空，不对，并没有格空，而是在斩邪剑格到长箭的一瞬间，无论是张正义密布剑身的灵力还是斩邪剑本身的威能都在这一瞬间消失了，虽然马上就恢复了，然而长箭已经抵达了张正义的颈项，而他左手的擒龙手还差半寸未曾搭到箭身。
就在长箭将要钻入张正义的脖颈的一瞬间，突然顿了顿，只这一顿，张正义左手手指已经将长箭捏在手里，长箭刚入手，就碎成了金渣，纷纷乱乱地落在地上。张正义看了地上的金渣一眼，抬起头来，看向对面，只出了一箭的桔梗似乎已经筋疲力尽，站都有些站不稳了，微微喘息之余，还把弓当做了支撑点，勉强稳住身形。
“啪啪。”张正义丝毫不介怀自己的失败，笑呵呵地鼓起掌来，由衷地赞叹，“好箭，好箭，如果不是你手下留情，老头子这条老命就交代了，桔梗小姐，没想到你一个小姑娘竟然能练出这样一击必杀的神箭，让老头子佩服佩服。”
“过奖了，”桔梗轻咳了两声，刚才虽然只有一箭，可是为了发这全力一箭，不但用尽了她的灵力，还让她精神力也为之一空，感觉喉头发干，嗓子也有些嘶哑，“前辈既然擅长的是雷法，速度和进攻才是您的强项，您以弱击强，还任由我蓄力发箭，才让我赢了一分。真正的战斗，您根本不会给我机会让我这样长时间蓄力发箭的，我也不可能有机会战胜您。其实，刚才就算完全命中，恐怕也不足以重伤您吧。”
“就算我没有出全力，你还不是一样留手了，否则你也不会弄得那么辛苦。”张正义掏出一个玻璃瓶，丢了过去，撇了撇嘴，“这是我张家的龙虎回气丹，对于恢复有些作用，就送给桔梗你了。你也不用那么谦虚，有所准备之下，这一箭确实还不足以重伤我，不过对于你来说，凭借无双的灵觉，先一步发现对手，抢先发动一击必杀的攻击才是你的作战风格吧。如果是遭遇突袭，老头子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
桔梗接过小瓶，微笑不语，张正义说的没错，弓箭为主要武器的她大部分实力都在手上弓箭之上，出其不意狙杀对手才是王道，和人对峙已经落了后手。刚才的一战，这个老人的强大还是很让她惊讶的，在她看来，决死战的话，如果让她抓住先手机会，她有三成把握一击必杀，如果是方才这种正面对决，她赢得希望其实不会超过两成，也许连一成都没有，一箭出手，不胜必败，比起张正义，桔梗自认终究还是逊色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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