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铁江流的开端
李二虎这群人之中的妻儿家小、残疾体弱者,被拉出来,洗漱换衣,吃了两顿饱饭之后,周子凡就出面了。
他软硬皆施,让那四十个粗蛮的汉子,看看自己那些无力作战的同伴现在的待遇,然后又说说本该被送到官府那边处置的下场。
很快,李二虎等人就已经主动表态,要听从武馆的命令行事。
不过,抢土匪这个事情,也是有讲究的。
敌人的人数、战力怎么样,怎么找他们藏身的窝点,这都需要时间去揣摩。
苏寒山抓了李二虎他们之后,第三天,就带着这四十人从家里出发,去了隔壁县。
李二虎还想说话,被苏寒山抬手止住。
山洞内部很宽敞,到处能看见稻草兽皮,还有一些成套成套的桌椅。
那十几个悍匪,眼看求饶无用,纷纷暴起想要反扑。
先是探听消息,顺着被抢过的地方,尝试摸索那些作案土匪的实力、踪迹。
李二虎甚至能想象到,那一道身影突然杀入洞窟,刀光如电光般闪烁,别人只听到大刀翻飞,切断人骨的声音,顷刻之间就已是遍地残尸。
他声情并茂,语调婉转,让众人脑子里,都各自联想到了那样的场景。
有的尸体没了头,有的尸体被砍成了两截,还有的尸体,胸口前后透亮,伤口全都平整得很,显然是高手所为。
苏寒山口中朗声说着,一步一步,走到那个土匪头子的座椅边,转身看向众人,浑厚的嗓子,似乎在山洞里产生短暂的回音。
“须知这山洞里的货,不是土匪造出来的,而是他们抢来的,是苦主的东西,我们不做圣贤大侠,不会费心调查后,再把货物一样一样送还给那些苦主在世的亲戚们。”
其他人也个个都觉得心中凛然,连忙点头应声。
苏寒山提着一把大刀站在洞窟深处,随手抓了一把干草,正在擦拭刀上的血迹。
李五牛这时眼珠却转了转,灵机一动:“老大,这伙人杀了可惜啊。”
“凡是这类不把老百姓当人看的恶匪,而咱们又能打得过,那就绝不允许让他们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苏寒山刀尖触地,双手交叠,压在刀柄之上,视线着重的在李五牛身上停顿,声调仿佛又低沉了三分。
他们选了两家相隔不远的大酒楼和当铺,把客人、主家,全部乱刀砍死,尸体丢上街道,引起骚乱,抢到大批的食物财货之后,又用后厨的干柴木炭,当铺里的书籍字画等等,放了两把火。
让李二虎带人在这边等着,听到里面有动静,再从这边杀入。
“等我们弄到了足够的物产,帮你们也安顿下来,以后你们在这里生活,还会有更多的亲友。”
“我不喜欢听到在我家乡附近,有大群土匪到处作案的消息,这会让我有些不安,很不舒服。”
苏寒山当即分兵,自己带十个人,从山体另一侧的那条路进去。
况且,经过今日这一遭,之后必然会有人,要更用心的管教这个老弟兄了。
如果连底线都破坏了,也许有一天,伤害他亲人的,就是他自己收入麾下的这些人。
“你真聪明。”
他先竖起了一根手指,“第一,做几桩强买强卖的生意。”
李二虎忽然有些庆幸,好在当初苏寒山去抓他们的时候,手上没带刀,否则的话,恐怕……
“但如果让我去说服他们,我还是有把握让他们听话的。”
只听砰的一声,一根桌腿飞射出去,贯穿了一个土匪的胸膛。
自己的家人、亲人,一无所知的在交谈,摘菜,洗衣,而在林子里面,带着钢刀,咧着尖牙的悍匪们正在靠近。
李二虎在县里打听消息的时候,听说过这伙土匪的狠辣,现在看他们居然这么惊恐,心中有些狐疑,让人先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押进里面去。
李二虎等了约有三刻,听到里面的厮杀喊叫,立刻带人冲了进去。
但君不见,也有人心里纵然有许多恶念,一旦做了好事之后,受了大众的认同,反而爱惜羽毛,懂得自己去压制自己的恶意,渐渐的变好。
他这段话说到最后,咬字愈发重了,那些悍匪的尸体旁边,地面的血泊,似乎都被震出涟漪。
苏寒山笑了笑,“那要怎么控制这些土匪回来呢?他们要是抢了东西之后就跑了,又怎么办?”
“第二……”
“杀了吧。”
李五牛一愣,嘴唇动了动,勉强笑道:“我们、我们跟这些土匪又不一样……”
“是。”
绰号“水牛”的李五牛,这时正从其中一个小洞窟出来,兴奋不已,头上戴着他那顶黑皮帽子。
李二虎带人冲进来的时候,十几个土匪正要往外逃,一瞧见外面人多势众,居然当场给跪了。
“这帮人抢东西有经验的,让他们继续去抢,抢了回来上交给我们,咱们就不用那么辛苦啦。”
他捧着一个盒子过来,“老大,这东西被单独放在一个凳子上,看着最宝贵,你看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千年人参?”
李五牛得意一笑:“二虎哥,你就是不知道变通,老大能收了咱们,咱们也收了这些土匪不就好了。”
李二虎走来:“老大,那边还抓了十几个俘虏。”
“五牛。”
“之前,我只是确定了你们会跟着我做事,这几天带着你们四处奔波,还没有跟你们好好聊过。”
那是一座山洞,洞里土匪的人数应该在三十人左右。
兵器被他们胡乱丢掉,七嘴八舌的求饶,吵得人耳朵疼,还在不断的磕头。
他说话间,脚下一踢。
今天这章将近五千字,所以就一更吧。
这座山洞被土匪们选中的时间不长,里面只是草草的打扫过,并没有多少人工开凿的痕迹。
李二虎明白了他的用意,这才放下心来,连忙拱手:“明白,我一定尽快办好这件事,给老大看看。”
“想到了这些之后,我再问你们,你们是想让那些畜生能死多早死多早,还是,为了多占点便宜,让他们再活一活,让他们有机会,带着自己的刀和那副杀惯了平头百姓的心肠,靠近你们自己的家人?”
为此,他甚至会主动提出那些自己也不喜欢的做法,还要以笑示于亲人,似乎对自己所使的手段沾沾自喜,没有任何不满。
苏寒山的目光突然一转。
干粮加上猎物,每天混个水饱,如此花了五六天的时间,苏寒山才靠着自己的敏锐,察觉出了山林间的异样,逐渐确定了一伙土匪的藏身之处。
小苏之前因为身体遭遇等等,情绪实际一直都有摇摆,接下来的剧情,算是他正式开始抒发心性,为了朋友们的阅读体验,也需要好好安排一下每天的字数。
苏寒山看着众人都坚定了几分的神情,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
“未娶妻的会娶妻,已成亲的会生子,自己不娶亲的也会有侄儿侄女,你们都会有自己的家,一个新家,一个好家,就在这里,跟所有的当地百姓一样,求一个安稳舒心的日子。”
虽然不如被他砍死的那两个头目,但也显然是这伙土匪里的骨干。
他都希望,自己这些亲人们,以后不要再陷入那样的困苦折磨之中。
“所以,我们要珍惜用这个黑吃黑身份活动的时间,能杀多少杀多少!”
“假如亲自去打劫,行动多了,别人对咱们的面相、身形,难免有些熟悉,以后咱们不做土匪了,在外走动的时候,就有更多暴露的风险。”
“土匪人多势众,里面肯定也有高手,凭我们这些人,是没办法把匪窝都铲除掉的,我也不愿意让我家招惹上更多的麻烦。”
“但拿了苦主的货,就算是接下了这个单子,至少得帮他们把仇人杀了,生意才算是做得利落,这个是底线。”
李二虎看似在呼喊,其实正有些紧张的打量着苏寒山和李五牛,视线没来得及收回,被苏寒山抓个正着。
从下手的规模以及动手的整个过程来看,这伙人经验虽足,实力却并不是很强。
但是现在,食物的残渣散落在地上,酒坛酒碗破开,那些桌椅变成了一堆堆残破的木料,悍匪的尸体压在木料上,血水染红了大片的干草。
李五牛浑身一颤,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
衙门捕快赶到时,急于灭火,只跟这伙匪徒匆匆接战片刻,就被他们跑了。
他没有什么看破人心的神力,也不知道这个李五牛,是不是真的就此能够从一个危险的方向改正过来。
李五牛凑到他身边,低声说道:“老大你想,我们找了这好几天,费了多少功夫,才找到这么一窝土匪,要是全杀光了,之后又不知道要找多久了。”
也不对,以苏寒山的武功,用不用刀,哪有那么大的差别。
可是他现在还不能。
只在岩石缝隙间,每隔一段,插着一两根火把,为山洞里照明,倒也并不显得昏暗。
李五牛瞥了眼那些俘虏,声音又压低了,显出一种亲近来。
众人一时沉默,但都心潮起伏。
苏寒山还是谨慎为上,直等到深夜,抓了两个望风的,仔细盘查一番,确定这伙土匪中,只有两个头目超过了气海小成的水准。
光是想一想,就让众人攥紧了拳头,捏紧了手里的刀。
众人高举钢刀,连连呼喊起来。
“哈,原来我是这么想的,听起来还真是环环相扣。”
李五牛只觉得这些字音好似擂鼓,字字敲在自己心头,不知不觉间,已然汗流浃背。
‘咱们这位新老大,看来果然是有几分厚道的。’
可能有人觉得,一个人变坏很简单,做了坏事会越来越坏,做好事却很难。
李二虎真正该庆幸的是,他们那伙人的行事作风,跟洞里这伙土匪被盘问出来的事迹,差别够大。
“老大肯定是不会让我们当一辈子土匪的,咱们以后都要有更好的身份。”
不过,他愿意再观望观望。
“现在看来,我还是该跟你们强调一些东西。首先明确,我们这趟出来,目的是有两个。”
李五牛拍拍胸脯,“跟着咱们,跟着老大伱混,明显比跟他们以前的老大更有前途啊。”
苏寒山转动头颅,扫视众人,声音放缓了些:“你们也要想想,那些跟你们一路逃难过来,几生几死,情深意重的妻女家小,如今也算是在雪岭郡有了自己的住处,算是这里的居民。”
苏寒山诧异道:“什么?”
他心中一惊,又听苏寒山说道:“想想,无规矩不成方圆,二虎,你就从我刚刚说的那些话里,提炼几条规矩,时常提醒提醒弟兄们,免得又被什么歪念头趁虚而入。”
苏寒山脸上没了笑容,冷冷的看着他,“我能收你们,就是因为你们这帮土匪不像土匪,可如果你们真变得跟那些惯匪一样的心肠,我还有什么理由留下你们?”
苏寒山赞了一句,眼睛也眯了起来,用他现在易容后的这张脸,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和蔼的中年汉子,“那你说说,我为什么不直接带着你们去打家劫舍,非要先设法追查这些作案的土匪,这样大费周章呢?”
或许,这些看起来全都没能走过一个照面的尸体里面,就有这窝土匪的头目在。
这伙人作案的时候,非常老练狠辣,是在正午最热闹的时候动手。
苏寒山依然笑着,“那我要是再狠狠心,事后把你们也全灭口,是不是我就更安全了呢?而且还能独占这期间的收获?”
苏寒山很想做一个完全正大光明的好人,即使要杀土匪,也可以联合同道,以真面目坦然行事,使百姓所受之苦得以伸张,得回补偿,而不是现在这样黑吃黑的形式。
可是,至少有某些底线,是绝对、绝对,不能被打破的!
苏寒山吩咐了一声,李二虎就准备去动手。
“没错,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光这种人!”
所以他要尽一切可能,尽快让自家壮大起来,要武馆有更多的人手,更深的底蕴,要尽快杀掉没杀完的仇人,要清除附近的凶徒。
他的师兄师姐们,都受过很严重的伤害,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不管有没有能够好转。
李二虎恰到好处的将刀一举,大声喝道:“当然是杀了他们!”
人总有亲疏远近之分,松鹤武馆初图振作、仍群狼环伺,全靠二叔跟人赌命的决心,才能暂得安宁的现状,使他不期然想到现在这样的手段。
“如果她们住的附近,天天有好几群杀人如麻,动辄施暴抢劫的陌生土匪在徘徊,你们还能放得下心吗……”
李二虎有些许说不明白的庆幸,又恶狠狠的想道,‘水牛这个兔崽子,也是该好好管管了!’
苏寒山从众人的呼喊中捕捉到了这个声音,目光又在李五牛身上停了停。
李五牛也情不自禁的呼喊了几声,随即低下了头,惭愧道:“我错了。”
又问出这个山洞内部,原来还有通向山体另一侧的道路,是土匪们留下来的生门。
没有人不想做好人,好,这个字本身的定义,就是会让人觉得舒服,让人向往的事物。
然后他们才开始进山搜寻。
苏寒山看了一眼:“千年人参哪有那么容易被找到,不过这种品相的老山参,也算是上上品了。”
李五牛立刻说道:“如果真不听话,他们起码也得再抢一波,然后才有本钱逃亡,咱们可以尾随着,等他们逃跑的时候,下手杀了,将他们抢的东西收过来,这样好歹也能再多一批收获。”
不过他们兵器已经丢了,又被人看押着,这困兽之斗,根本没有用处,很快就被李二虎等人通通斩杀。
这个大洞窟旁边,还连着两个小洞窟,过道狭窄,小洞窟里没有出山的道路,但颇为干燥,被这些土匪们用来存放粮食财货。
也难怪那剩下的十几个土匪会那么惊恐。
“光是这些粮食,够我们吃二十多天的,而且是一天能吃三顿饱饭的那种,里面还有银子、铜器、漆器,还有一看就很名贵的药材。”
苏寒山瞧了瞧那些人,都是三四十岁的年纪,身上穿着好衣裳。
他自信的分析着,“让这些惯匪去打劫,而咱们在背后收割这些惯匪,暴露的风险就低得多,必要的时候,再狠狠心,把这些人都灭口,咱们就更安全了。”
李二虎道:“可我们是为了抢土匪的东西,留下这些土匪,岂不是还要多分口粮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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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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