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幽冥
焦君奕愣愣的看着突然拔高的视角，抓住杜子仁的肩膀，不让自己仰过去，被抱的高高的，脑子里有点反应不过来现在这是什么状况。
“阿君！阿君！你还活着！我好高兴！”
杜子仁将人托着大腿举了起来，把头埋在肚子上深深嗅了一口。是了！是这个熟悉的味道！罐子里被封存的气息。
焦君奕:……？
“嗯……要不你先放我下来呢？你给我整不会了。”
杜子仁却不愿撒手，两只铁臂牢牢锁住，生怕他像千年以前消散，笑着笑着，把脸埋在焦君奕肚子上低声哭了起来。
这焦君奕就不能当做性子热情了，松开一只手掏兜，拿出手机的时候还劝呢
“大哥，大哥，你先放我下来，我腿被你抱的不走血了，马上要麻了。”
杜子仁听闻，立刻托着腰身，将两只腿环在自己腰上，托着屁股和后脑，埋头到颈窝。
焦君奕的脖颈被吹出的热气激的泛红，脸上也泛起了红晕，从没跟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还是陌生人！！！
焦君奕感觉，事情完全脱出了正轨，自己是来求安慰的，怎么还让人抱着哭，还是这个羞耻的姿势。
“喂！焦爻！你给我接视频！”
说完挂断电话，一个视频弹了过去。
焦爻懒懒散散的脸映入眼帘，眼神先是轻轻扫过，突然一脸震惊的看了回来，手机也拿了起来
“卧槽！师兄，你的脸怎么跟猴屁股一样！”
“你还说！这是干嘛呀！”
焦君奕手机往边上一移，焦爻就看见一头长发埋在焦君奕的颈窝。
顿时震惊脸，目光细细的隔着屏幕扫描，就在这时，可能是焦君奕有点下滑，杜子仁托着屁股的手往上一颠，焦君奕晃了两下，手机照到了杜子仁的半边脸。
焦爻:……这种感觉好熟悉，好像上次搜索周公之礼的时候看见过……
焦爻不解，焦爻发问
“你们是在行周公之礼吗？”
“哈？？？？！你说什么？！”
“我上次在案子里听到一个不认识的成语，去搜索了一下，有个视频就是你这样啊。”
“你不学好，居然看这种东西！你的心灵被玷污了！你快过来，我腿要麻了！”
得到焦爻的回复，轻轻转头看向颈窝的大兄弟，大兄弟帅是帅，但是一见面就抱人哭可如何是好。
摸了摸大兄弟的头发，卧槽！好顺滑～这触感，好舒服！
“大兄弟，我们进去说呗，你有啥烦心事跟我说说，咱在门口这样，影响不太好。”
杜子仁抬起头，余光发现近在咫尺的脸，二话不说摁着脑袋亲了一口嘴，然后放人下来，紧紧牵着。
焦君奕感觉柔软狠狠印了一下自己的嘴，到放下了被牵住都没有缓过神。
直到被牵着坐到了沙发上，才瞪大眼睛。
啊啊啊啊啊！初吻！老子的初吻！
羞愤不已，转过头想给大兄弟一拳，但大兄弟帅的不忍下手，只能放下手呆坐，听边上大兄弟絮絮叨叨。
“我就说当时跪着的时候怎么身边你的气息突然一丝不剩，我还以为你彻底消散了，没想到……”
“一定是尊上！只有尊上有这种能力能让你修复回来！阿君，阿君，阿君。”
“南鬼殿有你的同族其他竹子，我把那片竹林都挪过去了，你回去一定很喜欢。”
“阿君，你转世也和我当初看见你的时候一样，壮了点，壮点好啊，你之前太瘦了。”
“阿君，你跟我说说话，你以前都没有跟我说过话，也就临了的时候跟我说过话。”
“阿君，你怎么那么傻啊，这么远你自己走过来，我不是说等我当了南鬼帝回去接你吗，你怎么就……怎么就”
说着说着，又把焦君奕按在怀里。
焦爻和酆鹤进屋就看见这一幕，两个人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还是杜子仁看了酆鹤，起身，跪下
“谢尊上复魂之恩！属下定不负这份恩情。”
酆鹤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先让杜子仁起来。
“不用谢我，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
杜子仁这才反应过来，尊上还在巡视，还没有恢复记忆，便将情况告知。
“尊上，我想带阿君去一趟南鬼殿，他看见本体应该就会融合。”
“那个……”
焦君奕刚起了个头，边上的焦爻皱眉
“肉体凡胎进幽冥，这不是去死吗？”
“不是的，阿君虽然现在是肉体凡胎，但他的神魂是君子竹，还是仙山脚下的君子竹，幽冥之地不会对他有影响。”
“就是吧……”
焦爻看向酆鹤，显然是不太放心，酆鹤沉思了一下
“那你这么说，爻爻也能在幽冥畅通无阻？”
“理论上只要有带领，就会畅通无阻。因为幽冥之地的阴气不会吞噬灵力，而且众鬼都被束缚，不会有危险。”
“那我能进去？”
“那是当然。”
酆鹤点点头
“那走吧，看完你拍的再一起去，这样爻爻也不会担心焦君奕，我也不会担心爻爻。”
“嗯……你们没人管一下我的吗？”
焦君奕弱弱想要插话，但是怎么都插不进去，气鼓鼓的抱臂坐着。
杜子仁上前搂住他，低声细语的说着什么，焦君奕肉眼可见的松懈下来。
酆鹤向杜子仁伸出手，示意把手机拿来投屏
“麒麟，打开电视”
没有听到熟悉的应答声，酆鹤转头看向电视，只见电视就剩两个腿站在柜台上
酆鹤:……
焦爻忍俊不禁，拍了拍酆鹤的肩膀，叹了口气
“打电话定电视吧，我们去投影室里看，刚好还能代入。”
几人排排坐在沙发上，焦君奕死死搂住焦爻，拒绝杜子仁抱他，但又在杜子仁受伤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放开手重重的把自己摔在杜子仁旁边，立马手被牵住，腰被揽住，没有一丝空隙。
焦君奕:……虽然但是……好吧
别别扭扭的靠在杜子仁胸前，小脸通黄。
反观焦爻和酆鹤，正襟危坐，看着绿黑色的屏幕，眉头紧锁
“不愧是幽冥，没有一丝光线。”
焦爻赞叹着，心中止不住的打鼓，这要是跟酆鹤好了，等他巡视结束之后住这里，那不得睁眼闭眼都是晚上啊。
酆鹤看出了焦爻的忧愁点，心中寻觅着各种高科技，百年之内必须改造成适合居住的环境，不然都不好提结婚。
对视一眼，立刻热火朝天的讨论起来
“我觉得这个光线有点暗，需要搞只会发光的神兽进去，灵气复苏，现在出世的神兽都是幼年体，忽悠两下就去了。”
“嗯，备选方案是做一个月亮，太阳鬼受不了，亮一些的月亮可以，我通知研发部先做出一个模拟月亮模型，然后想办法让他挂在幽冥。”
“这里的植被太单一了，只有彼岸和曼陀罗，曼陀罗倒是发红光，红色和夜明珠的绿色合在一起不好看，放黄泉路还行，其他地方种点别的。”
“嗯，我让鬼帝去找会侍弄花草的鬼怪种植，按照君竹山的植物挑选？”
“不用，挑选合适的就行，能种活，并且跟周围建筑想融合，不要搞得太喜庆，地府那么喜庆不好。”
“听你的”
“嗯……基本都是上古建筑，建筑风格不要改动，多建一些古建筑，让外面漂泊不定的鬼怪买房，或者是自己盖房，不要成天来回晃悠。”
“好，这个交给阎王去办，各个管辖范围内处理。”
“怎么没拍你的府邸，等会下去瞅瞅，听说冷冷清清，我去看看。”
“好，那个你看着你喜欢的改。”
这边谈的热火朝天，好像在给自己选婚房一样，那边就有些岁月安静。
杜子仁不听也不看那边的动静，专心致志的描绘焦君奕的侧脸
“阿君，如果你没有替我当下拿一击，现在不认识人的就是我了。不对，遇不到尊上，我可能就直接消散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生相许！”
“阿君，你要是没有消散，我俩早该成亲了，孩子都能有孩子了。”
焦君奕先是默默的听着，突然出声打断
“你为什么认定我是你口中的阿君？万一是巧合呢？”
“不会的，你的气息陪伴了我数千年，每日我都会去跟你说说话，不会错的。”
“错了怎么办？”
杜子仁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摸了摸焦君奕的头发
“本来这次尊上巡视之前，我就提出了要卸下南鬼帝的职务，但尊上说，等他巡视归来，我就不会做这个决定，让我百年之后再考虑。”
“而幽冥的百年简直就是转瞬即逝，我答应了。”
焦君奕问
“卸下职务之后呢？你要去哪？”
杜子仁抬头看向投屏上熟悉的光景
“不去哪，卸下职位之后我会消散。到时候我把放你埋在君子竹林，而我在那里卸下职务，我们就会一直在一起。很久之后可能会有竹子长在你之上，而我就是覆盖在你身上的土壤。”
焦君奕大惊，他居然是想死了吗？！连忙安稳
“你别这样想，当鬼帝多好，多风光，就算我不是君子竹，我也还是可以当你的好朋友啊”
“不是的，阿君就是阿君，鬼帝千年我尽到了我该尽的责任。当鬼帝本是我宗门义务，回首这数千年，唯有于阿君在一起的时候才是我最真实的时候，若知道阿君会死，这个鬼帝不当也罢。”
焦君奕沉默了，这里面的感情太深刻，不是几句话就能化解的。也在忧心，如果自己不是那棵君子竹可怎么办，活生生的大帅哥就要挂了。
这时，屏幕上的镜头一转，出现了一个银白色的人影，如谪仙般直立。
“这里是鬼门关，百鬼入幽冥的关卡。”
说罢向旁边一挥手，镜头缓缓移了过去。
焦爻定睛一看，脸都绿了，面容抽搐，转过头看向酆鹤波澜不惊的脸庞，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
“这尼玛是鬼门关？这鬼看见这门还敢往里进吗？！”
屏幕上的鬼门关，不似酆鹤家中的木质小门，也没有金色纹路。而是特别高大的青铜门，门上全部都是大大小小的眼睛，洞隐烛微的看向周围各个经过的鬼魂。
它们有些漫不经心，有些怒目而视，但都是牢牢的锁住自己看见的每一个鬼。
眼球从门里突出，眼眶周围还有猩红的诡异纹理，像血一样从上到下的流动。
焦爻恨不得跳起来，把屏幕撕碎，好让刚刚恶心的画面从脑袋里滚出去。
酆鹤闻言摸了摸鼻子，显得有些尴尬
“我觉得还不错，像监控一样，每个眼睛都有分工一样，这样应该会给队伍整洁带来很多方便。”
焦爻颓废的瘫软身子，靠在沙发上捂着脸。
“之前杜子仁说正式鬼门关不堪入目，我还不信，真真是我太年轻了。”
“那要改吗？”
“……不改吧，挺好，但是别让我从这个门走进去，我会忍不住把眼珠子一个一个戳爆。”
酆鹤点头同意，接下来就都是地府的标志性建筑
黄泉路、忘川河、奈何桥、望乡台、三生石、六转轮回道、无间地狱
“差不多，接下来的章程去幽冥商量一下然后上来研究就行。”
四人拎着几张纸站到了VIP鬼门关的门口，就这样焦君奕都开始脚软。
“这太吓人了！这跟进棺材有什么区别？！”
“不会的，就这个设计风格而已，无伤大雅。”
焦爻安慰着焦君奕，心中却纳闷，酆鹤正常来说审美很正常，但是一和幽冥有关就变得特别阴间，也不知道咋回事儿。
杜子仁看焦君奕实在害怕，就拖着人抱了起来，让他闭眼。
四人走进了幽冥，有房间装饰的过度，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也就是天更暗了，地更荒了，鬼更多了而已……
但其实比起视频里好很多，可能手机设备的限制，幽冥的光线，在夜明珠和彼岸花的亮光下，呈现的是一种荧绿点红交织的世界。
天上的夜明珠是亮的，照的屋顶的瓦片闪闪的，要不是没有灯，仿佛夜市一般。
焦爻一脸惊艳，但同时又很疑惑，转头问酆鹤
“哇……这不很好看吗？为什么拍的那么暗。”
“手机参数在标准的情况下，都是属于低通光设置，低通光会减弱环境的光线获取。”
“嗷嗷，那方案推翻一部分，神兽还是要去找的，找不到就这样就行，搞太亮反而没这个效果了。”
“好”
几人在幽冥的主路上闲逛。
“幽冥是很大的一个地方，跟人间差不多，所以我们各个方位的鬼帝拍了自己所管辖区域的标志性建筑。”
杜子仁指着鬼门关
“这是东方鬼王负责的主鬼门关，各方厉鬼邪祟被抓获之后都是要从这个鬼门关进入，其他正常的鬼门关都是正常的青铜门，各方都有一个正常的鬼门关。”
焦爻看着带着脚镣手铐连成一条长线的队伍，突然觉得这门好像没那么恐怖了，只是还是太密集了，看着恶心。
边上的焦君奕突然问
“那精怪呢？精怪死亡后也是来幽冥吗？”
“不是的，精怪由天地所孕育，死亡后只会回归天地。”
陌生的声音回答了他的问题，几人转头看去，神荼正站在几人身后不远处。
神荼走过来，对酆鹤施了一礼
“恭迎尊上亲临。”
“嗯”
神荼直起身，背手开口
“世间万物由天地所铸造，花草树木，矿石泉水，飞鸟万兽。如有开窍成精者，则是由天地所孕育，幽冥是不受理成精者的魂魄的。幽冥主要是管鬼怪邪祟，管飞禽走兽，管仙神。”
“尊上掌管生死高低，天帝掌管孕生万物，现天帝沉睡，成精者少之又少，除非机缘巧合，否则是做不到的。若有大面积植被被砍伐，石矿被挖掘，我们也是算到毁坏者的功过里。”
“一草一木，一石一水，都是天地的产物，是不允许任何生物破坏的。尊上入世前说过，时机已经到了，天帝即将苏醒，生态也即将昌盛。”
其实那天酆鹤的原话是
五方鬼帝正在和酆鹤一起开会，酆鹤坐在上位支着头，突然问
“天启醒了没？”
“回禀尊上，未曾有动静。”
“嗯，这次我巡视，你们注意着点他的动静，若我巡视归来还没有苏醒，就把他的宫殿砸碎，把人扔烛龙眼皮子底下晒。这点小伤口，修养这么些年，贻笑大方！”
“……是，尊上。”
话头转回来
神荼说完之后就带领他们来到了，十殿阎王殿，风格大差不差，就牌子上的字不一样，各殿阎王在几人到来时都暂停手下的时候，带着判官出殿相迎。
秦广王殿中有个孽镜台，几人站在台前观摩。酆鹤是一团黑气，焦爻则是边上显露出了十几个鬼面，都是之前击杀或者捉拿的厉鬼。
杜子仁孤身站立，身后一丛丛羌蛮鬼，各种狰狞的表情定固在消散的瞬间。
神荼一身白衣如谪仙，数不尽的厉鬼如烟而过，快的看不清脸。
焦君奕没有杀过鬼，台中静静放着一生，撞鬼丢魂，上山拜师，求学，毕业，上班。
如同快速的幻灯片一样，走马观花，眼花缭乱，却很平静。小时候大多数时间在山上，练功背书，看星辰看日暮。
秦广王是个严肃的中年人，大马金刀的站在边上，默默的看着台中不同人的人生。有点奇怪，但更多的是赞叹
“居然都没有做过恶事，道家都这样吗？”
“不是的，世间万物都有好坏之分，我们只是侥幸得师傅教诲罢了。”
焦君奕正色回应，脸上的嬉皮笑脸被严肃代替。
边上的焦爻也是如此，师傅说过，不需要过度弘扬道法，道法自在人心。不能让邪老道乘正道之风作祟，人人都抱有怀疑才是对的，才不会轻易跌入邪恶势力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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