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王府
做了最后挣扎,茯茶还是未能躲过,在一众带刀侍兵注视中签下卖身契。
尤其在那个侍卫周来的仇视下,茯茶连吃饭喝水都觉得甚不自在。
在她终于弄清‘王老爷’并非姓王的老爷后,关于‘王老爷’真实身份,她着实被吓得不轻。
初遇‘王老爷’时,他一再留她,都差点让她误以为,这‘王老爷’是见色起意,想迫她进府收了做房。不然以她这一身乞儿习性,还有何供他所求。
想来一个堂堂王爷,是绝无可能瞧上乞儿,这点自知之明倒是让她有些确幸。
不过自从被卖身契定在这府上,她已经三五日不见茯玥茯香他们,只有幺弟茯谷被作为试菜小郎,天天跟在王爷身边。她因负责王爷书房整理,自然是时常见着茯谷。
那侍卫周来说,王爷念茯谷年幼,赏了个全府上下最美的差事与其。一听茯谷得美差,茯茶是打心底高兴,同时也有些羡慕。
这几日整日守着书房,她感觉都快憋出病来。
可那王爷下了死命令的,不许她踏出书房半步。头一二日,她还曾想方设法溜出去,可门口窗前那扛刀值守的侍卫一个眼神,都叫她吓得缩回房中。好在这王府阔绰,就是她一个书房整理的下等侍女,都每日好吃好喝的供着,这难免不叫她宽心。
侍卫周来见她有时言语稍显怠慢,就咬牙切齿的教训‘不该说的别说,不该问的别问,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少说多做,不然小命难保’。她可怕死的紧,天大地大都还未去逍遥过,身世也还未寻清楚,她可不愿小命丢在这。
既然已卖身进了王府,那便生死都全凭王爷意向。那年轻王爷才是她最该捧的大神仙,若是将他哄好了,指不定她茯茶日后就能高升,还能照拂弟弟妹妹们一辈子。
这王爷府,可不是这般好进的。多少人挤破脑袋,都不可能踏进王府半只脚,可如今她和弟弟妹妹们,确是在此处平步青云,一步登天……哈哈哈,有时偷个懒小憩,做梦都要笑醒。早前害怕失去自由的小心思,也早就不知所踪。
闲散的日子没过几日,内院就来人说老夫人要见她。
光听这称呼,茯茶就觉得新奇。莫不是这王爷家里还住着贵人呢?
她进府光守着书房,根本不知这府内大小,更别提府中别有洞天的内院。她只晓得光那书房就足够宽敞,就是僻街上最大的酒楼铺子,门席也不过将将一比。
跟着自称内院的人出来,书房门前的侍卫居然都不敢阻拦。茯茶见此一幕,瞬间明白内院的那位老夫人,恐怕是这年轻王爷都不敢逾矩的人。
随着一路到内院深处,廊间尽是低眉顺眼,俯首做低的丫头婆子。就是前厅常见的侍卫,此处都极少见到。
茯茶观那领路的婆子面色,即便有诸多疑虑,也不敢多问。周来那厮虽每每见着,都面色臭如粪土,可教训起她的话,倒是挺得理。
跟着七拐八转的走了一阵,这才在一方纳凉亭里见到正主。
那可真是美貌赛神仙的一夫人。
茯茶觉着面熟,可又一时说不清熟悉的由头,不免多看了两眼。
那位夫人始终笑着问话,虽在茯茶看来有些假模假式,可也算好过书房里不苟言笑的冷面王爷。
夫人问了些不轻不重的话,还赏了她几块香糕。对她一切都客客气气,真不像说书老头书里说的,达官显贵的主家夫人,那是个个眼高于顶的贵人。
然后又是那位领她来内院的婆子,一脸不耐烦的揪着她回了前厅。将一脸谄笑的茯茶领回前厅,便迫不及待的扭头就走,像是半刻都不想再见她。
茯茶心里嘲笑那婆子,‘即便本姑娘是个下人,你主子都晓得寒暄几句,究不过一个打杂的婆子,就是比本姑娘早来王府些日子,做那些架势给谁瞧呢?’
藏在怀里的香糕都有些碎了,茯茶拿出两块用巾子裹好,准备留给几日未见的茯玥茯香。
方才在内院里,见着老夫人正和绣娘子们赶制绣服,从她们言谈间,茯茶听出是为了不久以后的祭天大典。
不过那些都同她没什么关系,管他祭天祭地,还是祭祖宗。
茯茶吮着手指上沾着的糕屑,甘甜的味道让她觉得甚是满足。
又重新藏好香糕,茯茶四下观望一眼,决定先不回书房,在府上随处逛逛。那王爷怎么问都不松口,茯玥茯香到底在哪处做差,就连他身边的侍卫周来,问他也是只字不提。
反正现下她是被内院人带走的,书房那的侍卫可都瞧见了。内院那婆子也是粗心,竟把她扔在偌大的前厅不管了。这对她来说,不是天大的好机会吗?
等找到茯玥茯香,弄清他们到底在哪做差,她再溜回书房,届时肯定神不知鬼不觉的。
可,终究还是她多想了。
寻了好几处,仿佛间间房都长了一模样。她还没绕多远,就晕头转向的不知所处。
“弄这么多差不多的屋,每日这般绕,难道不费脑子吗?”茯茶开始嘀咕,殊不知这懊恼的模样,正被下朝回来的朱友珪看在眼里。
周来本想上去撞破茯茶,被朱友珪拦下。“嘘!”
就这样随着那单薄身影,朱友珪一行五大三粗的汉子,都得小心翼翼躲着。
路上撞见洒扫小厮,亦是噤声招呼他们走开。
“诺大个院,找谁都不好找……万一突发个灾祸恶疾,我看你们是能飞,还是能隔空传唤。”转悠了三四间屋,茯茶开始觉得腿脚酸痛。
揣在怀里的香糕怕是都快碾碎,到时候等拿给茯玥茯香,怕是都要不成形了。
几寻不见,茯茶的耐心很快被消磨透。刚远远瞧见要路过的小厮,正欲待其临近询问,没曾想那小厮先前还从容看她,接着便面色闪躲,朝她所在方位鞠一鞠躬,犹如撞鬼般转身就逃了。
茯茶不解其意,转头看看身后,刚转角的屋角亦没人啊!
莫不是见着她,就被吓成这样了?
茯茶不自觉用手摸下脸颊,“咳咳。”想着自己方才还面见了老夫人,面上不应该是吓人的那般吧?难道,是她长得丑,瘆人?这,这不会吧。
继续循着方才那小厮溜走的方位,她想揪住小厮问个明白,为何见着她就跑。
才走几步,就又见一洒扫女奴。茯茶这次没等那女奴察觉,几步奔到她旁边,拉住女奴衣襟便问,“你且仔细瞧瞧,我这面容可是生得丑了?”
那女奴身量不高,可能就比细条的茯茶冒出半头。在女奴眼中从不可置信,逐渐变成浓烈的欣喜,茯茶看得一脸懵。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哈哈,对,对不起啊。”茯茶没想到女奴是哑女,有些难为情。
女奴异常激动,还颤抖着抓住茯茶的手,吓得茯茶头皮一阵激灵,破口惊呼,“啊!作甚?”
“啊啊啊,啊啊。”女奴眼中甚至有些泪花闪烁,手下也有些使力,抓的茯茶手腕有些隐隐作痛。
“何故要抓住我?你我又不认识,你,你放开。”茯茶挣脱不开,一着急,张口大喊,“你抓疼我了……”
朱友珪一行藏匿后方,见到茯茶她们这边的拉扯,虽听不清她们的声,但可以看得出那女奴对茯茶定是颇有干系。
茯茶大喊,他这声听得真切。立马疾步向前走去,扯开那女奴钳制茯茶的手,将茯茶一揽入怀。
“王爷?”高出茯茶许多的身影一出现,她的目光就有些抽离不开他。
若说王爷是她醒来后第一个觉得似曾相识的人,更不如说,王爷身上有股醉人的香,叫她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朱友珪怒视着女奴,一双桃花眼,竟生起气来也怪好看。
看见王爷如此紧张她,茯茶打心底像滋了蜜。
而被眼前一切慑住的阿水,看到朱友珪眼里的阴寒,背脊突然有些发凉。随即不敢再看朱友珪,腿脚有些虚软,伏在地上将额头贴于他脚边。
神女失踪多日,郢王府上下皆是一片惶恐,后庭更是待不得。她因为身份特殊,被提到前厅偏房里做杂役,算是躲过一劫。可那日所有去过寒井周遭的人,不论身份和地位,皆被锁进暗牢。
接着便是日夜从暗牢传出的嘶吼哭喊,像咒言般充斥阿水的耳膜。不出三日,从后庭拉出侧门的尸身,就已经三两车。
看着木板车上被脏布裹着身体,昔日还在她面前嬉闹过的几个丫头,阿水直接胃里反酸,当即吐了一地。
她每每夜里听见那些哭喊,都会想起神女贞娘。那日亲眼看到贞娘被那胖婆姨拉下井,阿水恨不得也跟着一起掉下去。只是没想到,那王爷立马唤人下井寻人,然后寻不到,还干脆找人来将井掏了。
见她伏跪于脚下,朱友珪不再理会,径直搂着茯茶朝书房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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