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风影公子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三月初五，赵国京都新册封的荣亲王府大门口站着几十个十三四岁的少男少女。这些少年皆是荣亲王府穆管家刚从牙行上买来的奴仆。准备调教一番、伺候不久前凯旋归来的主子——荣亲王穆云霄的。

  要说这赵国的荣亲王，可是全国独一份的异姓亲王。荣亲王府的主人穆云霄自小聪明绝顶，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十三岁开始随父穆老王爷上战场，胸中有丘壑，运筹帷幄中，用兵如神。十五岁时把来犯的西邻强国魏国，打得后退边境三百里，至今七年不敢来犯。

  那次西征以后，老王爷和王妃自请去了西南封地，留穆云霄一人在京都。

  自前年入冬以来，虎视眈眈的北匈奴就因冬日物质匮乏，屡次骚扰边境百姓生活，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置边境百姓于水火之中，接连屠光两座城池，边境百姓流离失所，镇守边关的将士一再上报。

  当今圣上大怒，再派穆云霄为统帅，北征匈奴。

  匈奴首领大单于独孤枫，此人有勇有谋、胆识过人，心思颇深。双方僵持近一年。近年关，穆云霄用计谋与匈奴大战一场。匈奴兵败漠北，元气大伤。自此俯首为臣，签署合约，永不再犯。

  开春，大军班师回朝，圣上赏赐百千强。赐穆云霄亲王爵位，（官位到了已经封无可封的地位），再赐一座新大宅子，可见当今圣上对穆家的厚待。

  穆云霄何等聪明通透，鸟尽弓藏。回京自是向上交了兵权，一副打算做个闲散王爷的样子。圣上会意，也不勉强。新赐一座亲王府大宅，那金银珠宝、珍奇异宝，各种稀罕物件儿流水一样抬进了亲王府里，据说那世上仅有的一棵千年血灵芝也一并赐了过来，当真恩宠。

  这不，新宅需要添置一些新人，穆管家一早就去了牙行那里，买二十个聪明伶俐的少女充当丫鬟。再拣一些年轻的、腿脚麻利，最好有点基础的少年回来训练一番充当侍卫。

  此时，少男少女们正领了王府新发放的府衣准备去接受教习，然后上岗。

  王府书房里，穆云霄手持茶杯对门口立着的贴身大侍莫长离道：“那些丫鬟、新侍卫可都查清底细了？”

  “回王爷，皆是来路正当，有案可查的。”

  下首椅子上一位身着大红色、镶暗金丝线袍子的男子，眉似远山，眼若桃花，轻启朱唇道：“可查仔细些，要是弄些不明底细的进来，依你主子现在的情况，出了事儿，可再担不起了。”

  长离心下恼恨，似有不甘：若不是匈奴独孤枫那厮奸诈，主子旧伤未愈就以身犯险，怎么会中毒？大军虽胜，但主子付出也太多了。

  “是，属下再去确认一番。”说完长离转身不见了踪影。

  司墨宸一双桃花眼看着一阵风不见了的长离道：“这小子几日不见功夫见长了。也不知你的功夫又如何了，改天切磋一下？”

  穆云霄脸色平常，嘴角起一抹弧度，斜睨一眼司墨宸，看得司墨宸心里直打鼓。想起三年前切磋时被挂树上，裤子被扯烂的丢人事情，连忙起身告辞了。

  司墨宸与穆云霄同年同月同日生。是国公府的嫡子，京城四公子之首，写得一手好字，舞得一手好剑。十六岁时逢圣上四十岁生辰，为圣上舞剑献艺，席间有诗赞曰：“昔有公子司墨宸，一舞剑器泣鬼神。观者如山色沮丧，疑似谪仙下凡尘。”因剑舞得似风弄影，由此得了一个“风影公子”的雅称。

  剑气惊都城，才华压四方。据说，当朝书法家赵旭，善草书，看了司墨宸的舞剑后，草书长进，又上一个台阶。

  老国公爷司傅得子较晚，三十三岁上才有的他，容貌随了他的母亲——三长公主赵宓，勿说别的，一副桃花眼就把人看醉。两家世代交好，又是邻居。与穆云霄一起长大，砣不离秤，秤不离砣那种。

  三长公主赵宓天之骄女，年少时不知什么原因难以怀孕，到二十五岁上才有了司墨宸，自是疼爱有加。时隔两年又有了一个女儿，取名司墨兰。儿女双全，自是皆大欢喜。圣上虽与她不是一母所生，但感情自幼很好。感念其姐生育不易，女儿出生就封司墨兰为安阳郡主，享有食邑。

  却说长离离开书房，来到西院住的地方——天勤居，这里说白了，就是集体宿舍。

  穆管家早已把新人聚齐了，只待长离吩咐。

  穆管家在王府三十多年了，为人正直，办事谨慎周全，平时主子都对其高看一眼。

  长离对穆管家施了一礼，扫了一眼站在院中的一群少年。有很多胆小的已经紧张地低下了头，有几个倒是比较胆大，也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默不作声。

  对穆管家选的人，长离自是不疑。穆管家看人的眼光自是不差的。但是多筛查一遍，尽量万无一失。

  长离把少女们喊出列，二十位少女站了出来。有人趁机偷眼朝长离看去，已是羞红了脸。

  莫长离身材魁梧，面如冠玉，一双剑眉，目光炯炯有神，跟着主子十几年，这气度不输世家公子。

  王爷不喜女人伺候，所以这些丫鬟只是买来做一些其他精细之事的，与王爷平日近不得身。长离命她们离去，各忙自己的事情去。

  剩下则是一些少年，挑几个机灵、正直的贴身伺候主子，其余的再派去各处。

  当中有一少年，暖阳下站在那里不卑不亢，“谁家少年郎，双瞳剪秋水，举目望青天，玉树临风前。”

  长离只看一眼，便是一滞：谁家少年郎，太俊。

  “你叫什么？”长离摆手，示意那少年过来。

  “回大人，小的阿四。”那少年大方一揖。

  莫长离虽是亲王府的侍卫，却也是圣上亲封的一品侍卫，相当于官员正三品。故称一声大人。

  “哪里人士？家中还有何人？”

  “回大人，小的家住桃源县，父母皆去世，上月跟随长姐来到京都寻亲未果，举目无亲，身无分文。”

  穆管家一旁补充道：“他签的是三年短契，可有不妥？”

  长离并无答话：“你长姐现在何处？”

  “长姐生病了，小的在京郊一个租了一个院子，在那里养病。”

  “哦？”长离心思一转，“桃源县离药王谷不远，你可曾见过药王谷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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