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标准答案

买房后的这两天，章彩陷入这样一种纠结之中，拿回辞职信，继续工作挣钱；或者回家照顾父亲，也许他病的不那么重，真的不用自己照顾。但她听到谢明贵家中的事后，这样的纠结就彻底消除了。她确定了自己回家的决心，年前这一个多月，也挣不了什么钱，先陪父亲好起来，年后去找个更能展示能力的工作。

  而谢丽斐也陷入一种纠结之中，她意识到跟程南植在一起，就需要很快结婚，因为他曾经很接近结婚，但是她现在对结婚有种不确定的抵触情绪。想想程南植的条件，人看起来干干净净，不仅家中有房，自己也有房，最重要的是她父母人也不错。如果她错过了，也许以后就找不到这样的男生。如果章彩买衣服有后悔的机会，如果她放弃了，可能根本就没有后悔的机会。她自己也拿不定主意，想着跟谁参考一下呢？这事肯定不能问父母，母亲很清晰的表达她对这样的亲事非常赞成。章彩也是觉得她应该继续下去的，有问题可以在后面的沟通中解决。要不要问自己的同学呢？她想，还是别了吧，以前没有跟他们讨论过，如果突然跟他们聊起这件事，多半觉得自己在凡尔赛。

  想想许多年后，在鸡毛蒜皮的家庭生活中，自己会痛恨自己放弃这份简单的感情么？想到这里，她不由的笑了。虽然她也生活在贫穷的家庭，但相比村里的孩子，自己并没有吃太多的苦，也没有受到太多重男轻女的影响，她能够读出大学，不就说明了这一点么？再说，他跟那个青梅竹马的女生之间，到底是怎样的感情？自己总不能为了贪图生活的安逸，让自己始终在这种情绪的阴影之下吧？

  除了直观的逻辑公式，很多事情都没有明确或者单一的答案。无论怎么选择，在遥远的未来，这种选择所带来的不利结果，都可能引起自己的后悔，然后去设想另外一种选择的好处。所以，这种想法是没有意义的，只不过增加许多假设的痛苦。但是陷入感情中的人，总是忍不住去做各种假设，去想象假设中的选择。程南植就在想，如果汪岚枫有一天不走了，我是再续前缘呢，还是决绝的放下，从而跟谢丽斐谈下去？

  他没有答案，也不知道跟谁去讨论这样的问题。他意识到一个问题，当他这样想的时候，他还没有放下。问题是，什么才算放下呢？或者完全放下的可观测标准是什么？是我完全不想跟她再在一起呢？还是见到她就像见到一个老朋友呢？或者怎样才能放下呢？如果没有完全放下，能不能再去尝试另外一段感情，然后慢慢放下呢？

  在许多的可能性中，他曾经尝试在一段感情中去忘记。在那段感情中，他确实忘记了，尤其是当他在热闹或者欢快的氛围中；不过，一旦空闲下来，他就感觉到难以言说的孤独。更糟糕的是，他们以一种不愉快的方式分开。那种短暂或者偶尔才有的孤独如潮水般涌来，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荒凉。

  他尝试过很多方式去避免这种孤独，以及这种孤独带来的内心荒凉。无论是旅游还是不喜欢的社交方式，都只能将这种孤独分割成不同的阶段。当他独自一人的时候，这种被分割的孤独非但没有淡化，反而因为这种分割和挤压而显得更为强烈。

  当他再次进入一段感情的时候，她又回来了。他看到她的时候，有一种奇怪的疏远或者冷漠感。他一直以为离她很近，但是那一刻，忽然觉得两个人的距离很远很远。他似乎觉得，她那天可能不是偶然闯进家里的生日宴，而是提前知道这些信息；也许就是想找个方式来出现在我们面前。如果是这样，她也许是为了避免单独见面的尴尬。

  想着这些事，乘着夜色，他回到家里。贾阿姨还没有睡，正在收拾什么东西；程父还在看电视。贾阿姨看他回来，然后说，“你们现在谈得怎么样？你看现在都快30了，如果两个人觉得还可以，赶紧趁元旦去见见他们父母。

  程南植没好气的说，“我现在一天天忙的，哪有什么时间谈，前两天不是刚见过的么？元旦见父母，现在也还早啊。”

  “你要找时间啊，上班休息的时候可以发个信息，吃饭的时候也可以发个信息什么的？难道你打算跟我们一样，等结婚以后再了解啊？”贾阿姨生气的说。

  程南植一想，其实上班的时候，也不是一直都很忙，偶然程序调整或者思考的时间还是有的，只是没有想到要跟她联系一下。他虽然这么想着，还是说，“我们上班一直都很忙的，尤其这段时间。昨天本来可以不加班的，结果不是陪汪岚枫去看房子了么？”

  “我昨天都忘记问了，不是你姐陪她么？怎么喊你去了。我跟你说，她又不打算回来，你对她就不要再有什么念想了。”贾阿姨说。

  程南植说，“我姐昨天加班，所以临时让我过来帮忙带她看一下。我对她早就不可能了，只不过是碰到了，顺便帮个忙。”

  “以后再有单独喊你帮忙的事情，你就不要去了，赶紧谈你的对象去。你帮不了，总有其他人可以帮忙的，你也不要觉得我不近人情，每个人都要过自己的日子。你要是十几二十岁，慢慢谈感情，还有时间浪费，现在眼看就30了。”贾阿姨说。

  如果贾阿姨以前说这些话，程南植听了会很烦，但是现在，他却感觉没有那么厌倦。他尝试理解不同状态下的观点，这跟他在编程过程应用到的观念有点相似。他笑着说，“你说的没错，但是昨天就是刚好碰到了，没有反应过来，答应就答应了。人家过不了多久就要回去，不会有太多事找我的。”

  “你自己清楚就行。”贾阿姨说。

  程南植赶紧去洗漱一下，然后就躺下了。他想着要不要跟谢丽斐发条信息，说点什么，于是发了条信息，“睡了么？要不要聊天？”

  但是那边没有回信息。因为谢丽斐想着已经10点多了，看到他晚上一直没有联系，想着他比较忙，就调了手机静音，然后躺着用平板看着剧。她思来想去的那些问题，也没有什么结果，倒不如看会儿剧，清静一下。她现在的想法很简单，何必去想那么多没有准确答案的问题呢？又不是升学考试，倒不如随缘。

  但是程南植就觉得有点无聊，不过工作的疲劳没有给他许多无聊的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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