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往事如风

程南植喝完第二杯酒，才注意到对面的谢丽斐不时在瞟他一眼。他很快清醒了，看看其他人，要么在吃东西，要么说着话。他感觉喉咙有点火辣辣的，连续吃了几口菜。旁边的周宪要再跟他喝酒时，他赶紧说，“我刚才就是嘴馋，喝不了的。”

  谢丽斐坐在贾阿姨旁边，刚看到程南植喝酒的时候，有点奇怪。贾阿姨笑着对她说，“没想到我这么快又见面了，要是早知道是你们，前天就应该让他回来一起吃饭的。”

  谢丽斐不好生意的笑着说，“其实我们也不知道他是你儿子。贾阿姨，你还是要多运动，这样才能有效降血压。”

  贾阿姨点头说，“这两天早上都在跑步呢？好像跑步之后，确实要舒坦一点。看来我也还要坚持。你有空，多来我家做客。”

  程北茗看大家吃的差不多，就说，“今天我们要早点回家。明天都还有事，晓毅也还要回去写作业。”

  周母看她说要走了，忙问，“能不能让服务员打包？我带回去，明天中午还有好几个人在吃饭呢。”

  程北茗赶紧招呼服务员送了几个打包盒过来，周母和周宪媳妇一起在那里负责打包。程南植也站起来，走到贾阿姨旁边，说要送谢丽斐回家了。贾阿姨赶紧说，“那你们先走。我跟她们走的慢，还要再收拾一下。”

  程南植跟谢丽斐走在路上，谢丽斐忽然问起，“今天来的那个女生是谁？”程南植想了想说，“是我们以前的一个邻居，一直在国外，不知道怎么就回来了。”

  “不会是你的前女友吧？”谢丽斐笑着说。

  “啊？你怎么会这么想？”程南植显然没有想到该如何去应答，只能故作镇静。

  “我们上次见面，你见到我朋友的时候，露出了很惊异的表情。所以，我当时一直在想，她是不是像你认识的某个人，还是你被她的美色迷倒了。”谢丽斐笑着说。

  “你朋友？我惊异的表情？”程南植想不起来她说的场景。

  “就前几天的事情，你和你朋友，还有我和我朋友四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这么快你就忘记了？”谢丽斐说。

  “哦哦，你提醒我就想起来了。我天天代码写的脑袋大，所以不常见的事情，总是容易忘记了。你是带了一个朋友过来，好像也还漂亮是吧？”程南植说。

  “对啊，你刚看到她的时候，有个特别惊异的表情。因为你刚好坐在我面前，我就注意到了，所以我很奇怪。我在想，会不会你心里还有一个放不下的人。”谢丽斐说到这里，停下来看着他。

  “那你有过去吗？”程南植也停下来，看着她。

  “我有过去，但是没有复杂的过去。可能因为我小时并不漂亮，也许是因为家里穷，不会打扮。我上高中的时候，有时候还会穿旧衣服。好像高中时候有个男生喜欢我的，碰到放假会约我一起去散散步，然后聊聊天，不过当时都是好几个人一起。但那个时候，我们心里想最多的就是考大学。我们老师说，你们现在要好好学习，等以后上大学就能随便玩了。”谢丽斐说到这里，都忍不住笑了。

  “那你还记得他吗，知道他在哪里么？”程南植好奇的问。

  “有点印象，但是不知道怎么联系。我听说他后来复读，好像去外地上大学了，他也没有联系过我。以前，我觉得可能是在谈恋爱，现在怀疑不过是过家家。哎，不对，明明是我问你问题，你什么都没有说，我都跟你说那么多。”程南植说。

  “你问我什么问题了？”程南植笑着说。

  “装傻是不？我朋友是不是像你前女友？你先回答这个。”谢丽斐问。

  程南植想了想说，“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像，可能很久没有见过。也许就是觉得一瞬间的形象有那么些相似。我现在都不记得你朋友的模样了。倒是记得你那个卖保险的朋友，我觉得当时聊天还是有点意思。”

  “是么？她也一直跟我说，想再约你们一起聊一下。”谢丽斐笑着说。

  “啊，不是吧。她这是把我们当成潜在的客户了。你答应她了么？”程南植问。

  “之前我跟你还没有那么熟，当然不能替你答应她啊，但是如果现在觉得听他们聊天有意思，我倒是愿意替你约她。”谢丽斐说。

  两人说着话，没多久就到了谢丽斐楼下。程南植目送她上楼，然后就自己往回走。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寒风一阵接着一阵。不自觉的裹紧了衣服。走在路上，他又想到了刚才那一幕，想到他刚走进包厢看到汪岚枫的场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能够再次见到她。而她所有的形象似乎停留在十三年前的分别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她留着一头短发，前面是浅浅的刘海。周末的时候，他们经常能够一起写作业。两边的姐姐会带他们出去逛街，或者买些零食。直到有一天，他听说她的父母要带她出国，他才意识到自己离不开她。

  他并不清楚这种感情是大人说的爱情，还是亲情？对他来说，就是一份无法割舍的感情。虽然汪岚枫去了国外，但是他们还是通过网络联系，在最开始几年，他们甚至没有意识到这种分别。慢慢地，他觉得自己是真对她有了感情，尤其是大学之后。他相信有一天，他会出去找她，或者她会回来。

  但是，等他觉得出去的时候，母亲告诉自己已经有高血压，希望他留在身边。而她也在国外找到了很好的工作，并不知道回来能不能重新适应，或者跟同龄人去竞争。渐渐的，两个人能够说的越来越少。那些有趣的见闻不再有趣，那些快乐的瞬间也突然显得尴尬。他们都明白，两人之间没有共同的未来。

  程南植到家的时候，才想到自己离以前的那个旧房子已经很远很远。他记得那一天，他一直循环《千千阙歌》，仿佛之前他们从未分开。而寒风吹着细雨，不断拍打着窗户。他说不出那是怎样一种感情。也许有的人，注定只能是生命中的过客，不管这个交集有多久，也只能是回忆的美好。

  他听从了朋友的建议，决定从一段新的感情中忘记她，忘记那些过去。也许是因为她一直在心中，所以他感到有些歉意。因此，他在新的感情中，不断的反省自己，不断的迁就别人，让自己能够从回忆中走出来。当他和前任开怀时，他觉得自己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但是当他感到压力或者焦虑时，他意识到自己只是在逃避。

  而他只能逃避。人一旦付出了感情，总是会迷失在自己的付出中。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也尝试去解决。最后，他觉得向前任求婚。然而，他败给了彩礼和无法妥协的利益分歧，也败给了自己无法坚守的信念。在家人看来，他的颓废是因为这次走向婚姻的失败，没有人知道他是因为这种无法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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