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空空如也
三十万两？！
叶伤槐忍不住咂巴一下嘴，旋即压制住自己脱口的那句“豪绅啊”，眸光流转，却见一人快步走来。
“下官长沙兵备道台王持见过齐王爷、鲍大人！”王持面露恭敬，端端正正行礼。
齐王轻轻将扇子往上一抬，没有正眼看他。
林慕远在一旁帮衬道：“此次押运赈灾银，多亏了王大人不辞辛苦！”
鲍云来客气一声，就看向齐王：“王爷，不如先行安置，休息片刻？”
齐王觑了王持一眼，后者后退半步，站到一旁，低垂着头。齐王轻咳一声，摆摆扇子：“不用了！正事要紧。这时节，就连我都没有你们库房里的那些黄白之物来得金贵！我们先去看看吧！”
众人连忙点头应是，簇拥着齐王往银库走。
林慕远快了一步，在前头引路。鲍云来陪在齐王身旁，后面乌泱泱地跟着一群人转瞬间就离开了。
人一走，叶伤槐一眼看到站在不远处冲她浅笑的冷练如。
两人眼神交换，没有开口。
冷练如看向王持，笑道：“王大人，这边请！”
王持看她一眼，点头跟上前头的人群。
一行人走得不疾不徐，到了库房前，又是军士来见礼。
齐王这时连话也不说了，鲍云来看一眼林慕远，后者知机上前，与军士问答一番。
“属下按照大人吩咐，从昨天夜里到现在，一直守在这里，不曾离开。”军士开口道，言谈间也展示自己的尽忠职守。毕竟，按照林大人的意思，是让他们分两班轮换。而他，拒绝了下属请他休息的建议，一直坚守在这里。
林慕远点点头，心里对这下属的印象好上几分。
齐王瞥一眼大门敞开的库房，又见里头的五六名士兵整齐地跪在库房里遥遥行礼，心里有些奇怪。
“这库房的门就这样一直敞开着？”
林慕远连忙解释：“是！这是叶天师的建议。前头库房里的银子消失得神不知鬼不觉，这次放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看那些妖物宵小还能作什么妖！”
齐王闻言点点头，也是个法子！
鲍云来道：“王爷，我们进去看看吧！”
齐王点头。
军士乖觉地招呼守在库房里的士兵打开箱子。
众人神情放松，都站在库房前探着脑袋看。大家心里都明白，这齐王一来，他们守这二十万两赈灾银的任务就算是有了交代。只要这齐王开口赞赏一句“辛苦”，杭州府上下的官员就等于这明面上得到了赦免，前头那一百一十万两白银监管不力的罪名，就可以消散了。
所以，大家都欣欣然地目送齐王、鲍云来、林慕远三人缓步走进库房，又欣欣然地看着一众士兵动作划一地打开那些箱子。
脸上的欣喜还没有散去，含笑的眼纷纷随着箱盖上扬又下落。
总算是交差了啊……
“啊！”
虽没有人组织，但这一声“啊”叫得实在是太过整齐划一，所以，这库房的上空一时声音回响，“啊”的声音旋即传遍府衙。各处正忙活的人都纷纷抬头，寻找声音来源。
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府衙的天空仿佛这瞬间就笼罩上一层阴影，大家都有些惴惴不安。
相较于不明所以的惴惴不安，此时，杭州府上上下下聚在库房门口的各类官员，面如死灰，如丧考妣。
大家都死死盯着那一个个箱子。
空空，如也！
林慕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去看，没变化！
眉眼在一瞬间就好像有了吸引力，向中间方向聚拢起来。林慕远上前两步，扯开也是一脸震惊茫然的士兵，抢过那箱子，单手在那箱子里胡乱挥了挥。
“空、空的！”林慕远喃完了这一句，人已经失态地跌倒在地了。
一旁的士兵连忙去扶他。
林慕远顾不得去看在场比自己官职大的人脸色，又跌跌撞撞跑到其他打开的箱子去看。
空的！还是空的！
林慕远还不死心，又跑到一个没有打开的箱子，就要去开箱盖。有士兵要帮忙搭把手，林慕远大吼一声：“滚！”自己手上一个用力，把锁环掀开，把盖子打开。
然而，上天没有眷顾他！什么都没有！
林慕远看着那远远近近十几个空的箱子，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后退一步，摔倒在地。
“林大人！”
“东翁！”
在库房外看着的人，再也忍不住出声。同样面色难看的军士一个箭步上前，扶起林慕远来。
林慕远瘫在那里，眼里涌出热泪来。他在泪眼婆娑间看不清齐王的神色，却听到自己的上官鲍云来含怒喝道：“大胆杭州府！三番两次弄丢赈灾银，有负陛下体恤、朝廷恩托！来呀，把杭州府涉案官员全部拿下，再行议罪！”
林慕远心里生出一点期盼，希望齐王能开口说句话。
齐王果然开口了，只听他叹息着道了三声“莫莫莫”，又道：“鲍大人，这案子还得破，就让司狱官点几个人手找寻线索吧！其他人，就如你说的办吧！”
林慕远失望地合了眼，他又能期盼什么呢！
这次，任是谁，都不能保他了……
突然，林慕远眼睛猛的一睁。
鲍云来带来的官员，已经开始拿住林慕远，喝令在场官员列队听命了。
林慕远却不管自己的胳膊上如何被人拧住，一双眼在晃动的人群里逡巡一番，终于找到了那人！
叶伤槐站在人群最后头，眼见开始拿人，自己就往一旁退开。人刚站定，就见一道目光撞来。
是林慕远！
林慕远眼里有着期盼。
这位叶天师，她该有法子救自己的吧？
只要她破了这个案子！他们就能多少保下命来。
对了，前头，叶天师说这个案子她已经有了头绪了，这两日就能抓到罪魁祸首！
林慕远嘴蠕动了下，终于咽下到嘴边的话，一声不吭被带走了。
路过叶伤槐身边时，林慕远就见那杏眼明亮的小姑娘，眉眼弯弯，轻轻摇了摇头，道了一句。
“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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