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离开


丛意儿看到枕旁确实有本佛经,翻得已经有些旧了,字迹清晰俊秀,看得出来书写者平和淡然的心情,她看到的时候,随意的就背出其中的字句,或者正着背,或者倒着背,或者隔着一个两个字的背,那些字句如闪电般在她脑海里组成一个答案,一个让她半晌没有动的答案!

  丛意儿的母亲是何等的聪慧,何等的洞察一切,她用了最安全的办法保护了自己的女儿,她给了女儿表面上的寂寞和无助,却让自己的女儿在这种寂寞和无助里拥有了所有人想要拥有的东西。剑谱,就好好的藏在这本看似普通,任何人也不觉得有什么神奇之处的佛经之中,只有经得起寂寞,经得起无聊,才可以看得出其中的奥妙!

  只有在寂寞中,在无助中,用了最无聊的办法来面对它的时候,才会发现,那种最无聊的办法的后面,背诵出来的字句却组合成了一本绝无仅有的剑谱!这就可以解释,为何,自己总可以在最危险的时候躲避开,可以在丛克辉出现的时候迅速的穿好衣服,也可以在丛惜艾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的溜走,可以一次一次的躲避开遇到的种种危险,甚至可以逃开蝶润的察看——

  这,或许是以前的丛意儿留给自己的最好的礼物。

  丛意儿离开的时候一定是放弃了所有,绝意的离开,所以,这身体里仍然有着许多属于丛意儿的东西,或许她只想干净的离开,将所有大兴王朝的记忆放弃!

  丛意儿的母亲,又是何等的苦心,身为大魔头的弟子,却不肯利用武艺离开,为得也许只是希望自己的女儿不必活在被人追踪的地步,纵然要看尽脸色,却可以好好的活着。她放弃了生命,大家惧怕着她的曾经而不敢单独到这儿来,这儿就成了丛意儿“疗伤”的最好去处。

  睡梦中,是一片风吹,满天雪落,寒意砭骨。一个弱小的女孩子一脸无助的靠坐在一棵枯枝上,脸色苍白而憔悴,生命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浑身哆嗦,却滚烫如火,听着风在树枝间呼啸,好像无数的魂魄在周围跳舞,那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泪水。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她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对着她笑,却看不到任何让她觉得安心的东西?母亲是微笑而客气的,父亲是严肃而拘谨的,哥哥是顽皮而恶劣的,姐姐是美丽而冷漠的,怎么独独她像个外人?她是丛王府的千金,可,为什么却好像一个人人讨厌的家伙?为什么家人要把她一个人扔在这儿,面对越来越重的夜色?

  她真的非常害怕,她已经在这儿呆了快一天了,还是没有人理会她,家人好像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这儿人迹罕至,除了喂野兽,好像没有别的可用之处!

  一支箭,如闪电般射过来,一匹马从远处飞驶而来,那箭准确的擦过她的肩射在她身后一只突然冒出来的野狼的脖颈处,热热的鲜血喷在她冰凉的脖颈上,有着甜腥的味道,有些模糊的眼神中,看着一个面带微笑的年轻公子稳稳的落在她的面前,穿一件厚厚的暖暖的衣,开始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几乎被雪埋了起来的女孩子,去看被射死的野狼,一些血迹污渍了他的衣,他微皱起眉头,这才看到躺在地上的女孩子,有些奇怪,微笑着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姑娘,一双眼睛无助的看着他,很好奇,这个时候竟然还会有人在这儿出现,看着自己被野狼血迹弄脏的衣服,把衣服脱下来给了这个在他看来非常可怜的小姑娘,反正脏了,他也不会再穿了。

  看着他越走越远,隐约的风中送来一句话,“呵呵,父王,皇叔的箭法真好,对啦,那儿有个小丫头,真是可怜,脏兮兮的,不晓得是哪家的丫头,迷了路。——”后面的话被风声吹散听不清楚了,而她感觉着衣服裹着身体的温暖,落下泪来,有人肯对她微笑,在这无人的环境里,在觉得自己被所有人放弃的环境里,竟然还有人肯对她笑,如果她可以活下来,她一定要对这个人说声谢谢!

  丛意儿睁开眼睛,一室的黑暗,小青也睡着了,外面的风雨声清晰可闻,这个梦是丛意儿的,但对此时的丛意儿来说,却是一种解释,丛意儿经历了生死,那在风雪中的记忆中让丛意儿明白了许多,更确切的讲,她觉得这是以前的丛意儿的交待,这个身体的交待。

  下了床,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风雨,看着几个在风雨下埋头苦干的奴仆,他们在风雨中辛苦的给花草松土。隐约听到他们的对白声在风雨中传来。

  “为何每次都要这样,主人为何总是要我们在二小姐在的时候来做这些事情?”说话的人声音有些许不满,声音不高,“还要提防着吵醒二小姐,还要半夜三更的做事,真是辛苦。”

  “你就少说些吧,你不知道吗,这儿不干净,大家都说二少爷和二少奶奶的鬼魂经常会出现,只有二小姐在的时候,他们才会不出来,所以,一直以来,没有人敢独自来,都是拣二小姐挨罚的时候才出来做事,你呀,真是——”另外一个人嘟囔着说。

  “那个小青不就自己一个人来吗?”前一个轻声说,“不过是人吓人,如果有鬼的话,他们肯饶了——”

  “行了,干活吧,少说话,多干活。”有一个人轻声斥责到,“我看你们两个是活够了,就算二小姐她不会武艺,若是让我们给吵醒了,不能总是解释是来帮二小姐的花草来松土的吧。”

  “是啊,哪有这样的大雨天给花草松土的。”一个懒洋洋的温和的声音在夜色中轻轻响起,声音婉转动人,隐隐有些话笑意,“说个有新意的理由听听如何?”

  院中的人吓了一大跳,这个时候,这个天气,突然冒出来的声音,不论声音如何的优美动听,也可以生生的吓死人。几个人同时丢掉手中的工具,齐刷刷的看向声音的来处。

  不远处,走廊下,一张摆放的摇椅上坐着一位素衣的女子,安静的看着几个人。

  “二小姐!——”几个人立刻跪在地上,哪有人不晓得二小姐的脾气,使其性子来,根本不顾后果。

  “起吧,地上除了雨水就是泥土,好好的一身衣服可就弄脏了。”丛意儿轻轻一笑,说,“其实到要谢谢各位,若不是各位如此辛苦的给花草松土,哪里有如此繁茂的景像,到要替父母谢谢各位,让他们可以在如此环境里乐得逍遥。”

  几个奴仆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起来,不是一次惊动了丛意儿,但是,丛意儿如此安静的出现,却是一次,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这种安静反而让他们更心中恐惧,仿佛突然间有一种很滑稽的感觉,好像他们一直都是在丛意儿眼皮底下做得他们以为她根本不知道的事情!

  丛意儿轻轻的摇着摇椅,很是悠闲的看着风雨中面面相觑的奴仆,那梦,仿佛是一种仪式,她和丛意儿完全交换了生命。

  丛夫人觉得腰有些酸痛,和那个女人的一场决斗让她身体受了重创,至今仍然无法痊愈。那个女人夺了她最爱的男子,那个是她生命全部的男子,那个她从看到一眼就爱上的男子,却莫名其妙的爱上了江湖大魔头的弟子,并娶了那个江湖人人不耻的江湖大魔头的弟子!这是她的耻辱!她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嫁了和自己深爱的男子有血源关系且长得非常相似的男子,成了那个男子的嫂子!

  她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个女人最后的微笑,那么安静的看着她,仿佛洞悉一切,仿佛笃定一切的面对死亡。她恨死那个女人了,恨到每每想起,心都会疼得整个人受不住!

  “你仍然无法放下心头的恨意吗?”一个温和的声音在窗外响起,有隐约的叹息之声。

  丛夫人几乎是闪电般的速度冲到了门前,纵身跃出,风雨中,一个女子撑伞而立,安静的看着她,夜色中看不清她的长相,只看得见素淡的衣裙在风雨中轻轻飘动。她认得那件衣服!

  “你,你是人是鬼?”丛夫人站在风雨中,被雨水击打的睁不开眼睛。

  风雨中的女子轻轻一笑,笑声中透着一份洒脱,说:“罢啦,你若是仍然恨,不过自寻烦恼,何必要一次一次的难为意儿,她何罪何过?让你如此费尽心计设计?”

  “因为她是你的女儿!”丛夫人冷冷的说,“管你是人是鬼,我既然做了,就不怕你找上门来,是你亏欠我在先,我如此做,不过是礼尚往来!”

  身影一纵,狠狠的一招直逼向风雨中的女子,一阵寒风吹过,院落一片空寂,除了风雨,似乎从未有人来过。丛夫人站立在风雨中,对着空无一人的夜空恨恨的说:“你定是鬼,否则你的轻功不可能如此,你当时也受了重创,为了你腹中的女儿,你选择了放弃抵抗,你不可能练成那套剑法,你师父曾经下过毒誓,不是有缘人不可以练那套剑法,他不会你定也不会!”

  风雨中传来清脆的笑声,却未有言语传来,仿佛是嘲讽她的无知。丛夫人眉头一皱,身影一纵,直奔关着丛意儿的地方而去,这儿离关着丛意儿的地方有些距离,如果有人假冒,也只有可能是丛意儿,就算真的是丛意儿假冒的,轻功也确实出众,她此时尽全力赶过去,丛意儿一定没有时间换衣!

  一把推开门,风雨中,院落中一院的暗意,什么也看不到,安排进来挖地的几个奴才正低头挖地,见她进来,都吓得一声尖叫,呆立立的看着她,到把她吓了一跳。

  传来一声轻轻的笑声,和几分调侃的语气。“母亲,这么晚了,您来这儿做什么?连把伞也不打,小心淋病了。”

  丛夫人一抬头,看到一个素衣的女子正逍遥的坐在一把摇椅上轻轻的晃来晃去,在暗色中看不清表情!

  “她一直在这儿吗?”丛夫人小声问干活的奴仆。

  一个奴仆小声说:“二小姐一直呆在这儿。”想到被二小姐发现的窘状,几个奴仆心里暗自一跳,当二小姐吩咐他们继续松土的时候,他们就一直埋头干活没再回头,但是,一直听着摇椅在轻轻的晃,想来二小姐应该没有离开,二小姐不会武艺,若是想要离开这儿,定要拿把伞从正门出去,他们一定会看到。

  丛夫人走近些,这儿没有灯,看不太清楚,走近了只看到丛意儿穿了件素淡的衣,是关进来时见她穿过的,衣摆不湿,绣鞋不脏,应该是没有离开此地半分!她温柔的一笑,说:“外面雨大,我们进去坐坐吧,小青呢,这丫头不会自己睡着,让你一个人在外面呆着吧?若是这样,真的好好的收拾收拾才好。”

  丛意儿淡淡一笑,说:“我倒是羡慕她睡得着,我就是无法睡得着,一睡下总是做梦,看到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这些人白天不来松土,偏偏拣着个下雨刮风的深夜时分过来,我醒来,坐在这儿看着他们忙碌,打发时间。”

  丛夫人温柔的一笑,轻声问:“做了什么恶梦,吓到睡不着?”

  丛意儿点亮了桌上的灯,轻轻一笑,说:“每次来,总觉得这房里有人来人往,对啦,母亲,您说这世上可有鬼魂?是不是意儿想得太多啦?可是,意儿只要睡着了,就会隐约觉得房里有人进出有人说话,还有些奇怪的声响,只是意儿害怕不敢看。”

  丛夫人一愣,掩饰了一下,继续说:“可能是这儿太安静了,听到外面有风声或别的什么动物的声响,让你产生了错觉,姑且忍上一日,等明天天亮了,为娘去和你父亲说一声,放你回去。”

  “谢谢母亲操心。”丛意儿微笑着说,灯光下,清丽如水。“母亲去歇息吧,您身上的衣服都湿了,要小心些。”

  丛夫人点了点头,有些疲惫,轻声说:“也好,你也歇息吧,天也快亮了,应该不会有事了。”

  送走丛夫人,丛意儿轻轻笑了笑,这个丛夫人,真是反应够快的,如果不是自己回来的快,衣服换得快,只怕要被逮到,原来心里有鬼的人是如此的好骗。她只是换了自己的母亲,确切的讲是这个时空的丛意儿母亲的衣服,这件衣服藏在丛意儿自己的旧时衣物中,然后放缓声音,令声音更加沉静些,就骗过了丛夫人。

  但是,古代也有好玩的地方,原来轻功可以如此的来去自由,但是,如果丛意儿也有这样的武艺,为什么还要忍下去呢?她完全可以自由自在的活着。就如她现在一般,戏弄众人!

  清晨,风雨声未停,丛意儿起身,闻到一阵淡淡的香气,非常的好闻,应该是某种点心的味道,只闻到味道就已经觉得很好吃了。

  看到桌上放着一个漂亮的篮子,上面盖着一个干净的绸布,丛意儿走过去,掀开篮子上的绸布,香气扑鼻而来,里面放着一个精巧的盒子,看到这个盒子,丛意儿忍不住轻轻一笑,原来还是有人可以在她睡着的时候出现却并不惊动她。

  “小姐,您醒来了?”小青清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看到丛意儿正在看桌上的篮子,小青一笑说,“也不晓得是谁送来的,醒来就有了,还吓了一大跳。”

  丛意儿就着小青端进来的盆洗了洗脸和手,擦净,然后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点心,点心做得很精美,是她最喜欢的模样,这个模样她自己曾经亲手做过,只是没有这样的精美,但是却让轩王爷刮目相看,想不到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竟然也会有如此好的手艺,特意让轩王府的厨房按照她做的模样做这种点心。这种点心是她还是苏莲蓉的时候偶尔会在家做了犒劳辛苦工作一周的自己的。

  轻轻咬一口,入口很是绵软香甜,还是轩王府里的厨师技艺更出色些,这种味道,就算是放在现代也不可能完全复制,古代的人似乎少些现实的诱惑,更容易静下心来做些事情,估计做点心也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很好吃的,要不要也来试试?”丛意儿看了一眼小青,微笑着说,“放心,做这点心的人我是认得的,不会有事的。”

  “这是特意做了送给小姐的,奴——小青怎么可以吃。”小青开心的说,“能够记得小姐,小青真是替小姐开心,二太子可以如此对待您,小青真是太替小姐开心了。”

  丛意儿一笑说:“你以为这是司马溶送来的呀?他哪里会做这种事情,他呀,只怕是一时半会的还放不下他的太子架子,成为未来皇上的继承者太久了,有些放不下架子了。”

  小青一愣,下意识的问:“不是二太子,会是谁呢?这种篮子做工精美,用得是上等的竹料,这种竹料只有皇室成员才可以用,因为这种竹子太过珍贵,而且盛点心的盒子更是精美,上面的图案更是皇室专用,如果不是二太子,还会有谁有如此用心?”

  “你们在说什么呀?说得如此开心。”正说着,外面传来了司马溶的声音。

  “在说点心。”丛意儿喝下口茶水,说,“咦,这茶水真是好喝,入口清爽,齿间留香。小青,哪里淘来的好茶叶?”

  “茶水不是小青泡的,应该是二太子一同送来的,茶壶也不是这儿的,特意用干净的软布包着,看来应该是刚刚送进来的,茶香刚刚泡出来,茶水是宫里专供的千年古潭的水,平常人喝不到的。”小青微笑着说,看着司马溶从外面走了进来,跟在后面的奴才收了伞站在门外,司马溶一身锦衣,玉树临风,温文儒雅。

  “什么好吃的点心,逗得你如此开心。”司马溶似乎是完全忘记了昨日的不快,温和的笑着,看着一脸灿烂笑意的丛意儿。

  小青一愣,听司马溶这样说,好像点心和他还真是没有关系。

  丛意儿轻轻一笑,说:“点心是刚刚出炉,茶水刚刚泡好,美食当前,人生一大乐事。二太子,您怎么有时间这么早到这儿来?”

  “昨晚风雨交加,你睡得可好?”司马溶看着丛意儿,微笑着问,看到桌上的篮子和茶具,微微愣了一下,脱口问,“咦,在我之前还有人来过吗?一定是皇叔派了奴才过来,这种篮子只皇室成员家里有,这几日就他有事没事的招惹你,除了他怎么可能有别人,只是不晓得是哪个奴才过来的,按皇叔的习惯,他不仅自己不会踏入丛府半步,也不允许哪个奴才踏入丛府半步,若是见了他,到要问问他是为何破了规矩,存心为何!?”

  丛意儿轻轻一笑,说:“不过是点心和茶水,过来尝尝,这种点心最早还是我亲手所做,他们拿来一用。你尝尝,味道可好?”

  司马溶不太情愿的说:“罢啦,皇叔是特意让人做了送你,我哪敢吃,你还是自己享用吧,我已经吃过早饭。”

  丛意儿点了点头,既不看他懊恼的脸色,也不顺着他的话头往下说,只装做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笑了笑,继续吃自己的点心喝自己的茶水。

  过了一会,见丛意儿没有理会自己,司马溶有些意外,也有些不太自在,就自己找了个台阶,说:“意儿,你今日可以出去吗?我想带你出去游玩。”

  丛意儿微笑着说,“说来听听,有何安排?”

  司马溶微笑着说:“今日,父王要外出游玩,我想带着你一起去。”

  丛意儿一笑,说:“今天雨还没停,要如何去游玩?”

  “今日你姑姑要去庙里上香,那个庙离我们大兴王朝的一位皇上的旧居不远。”司马溶微笑着说,“那儿地势很好,而且安静,有山有水,是大兴王朝最有神奇色彩的一位皇上和皇后隐居的地方,那儿是我们大兴王朝的圣地之一,一般不允许人进入,能够出入那儿的人极少,就算是我们做太子的,也不太可能不经允许就进入。”

  丛意儿心中一跳,难道是司马锐和慕容枫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如果是的话,那可真要进去瞧瞧。她立刻点头说:“好的,好的,我答应了。”

  司马溶忍不住一笑,说:“意儿,你真是变了好多,但是,我还真是喜欢现在的你。”

  丛意儿装做无意的问:“司马溶,还记得一次见到我的情景吗?”

  “一次?”司马溶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印象了。”

  丛意儿叹了口气,真是替以前的丛意儿不值,如今的司马溶喜欢的可是以前的丛意儿?还只是觉得现在的这个丛意儿有趣?

  “我确实是想不起来了,但是,想不起来以前又如何,只要我现在好好的对你,不就可以了吗?”司马溶微笑着说。

  丛意儿淡淡一笑。说:“司马溶,不要把时间花在我身上,我对左拥右抱的男人不感兴趣,还是好好的去爱丛惜艾吧,免得疏忽了,害得美人伤心离开。”

  “惜艾一直希望我有更多的时间用来陪伴你,她说你其实很孤独,需要人好好的陪伴。”司马溶温和的说,“意儿,惜艾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子,从小我就认识她,她一直很懂得收敛自己,从不招惹是非,就算是成了未来皇后娘娘的人选,也并没有什么傲慢之举,甚至希望你可以嫁在她前头,她是真的对你好。”

  丛意儿愣了一下,以前的丛意儿一定是一个特别懂得保护自己的女孩子,那药,她一定是喝下去的,她任由自己疯阗,也许只有药的作用,她才敢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感情,若是清醒,就算她爱司马溶至深,也不会那般表白和纠缠。

  “我们走吧,估计这个时辰父王已经用过早膳,我们可以抄近路过去,我已经和父王说过,他允许我们不与他们同行。”司马溶微笑着说,“如果想要出神,就在路上出神吧,软轿在外面,我、你和惜艾同坐一轿,我们三人刚好可以在路上聊聊天。”

  丛意儿点了点头,说:“好吧,你先在外面稍等,我想换件衣服再去,——不如这样,你先去请丛惜艾,我和小青回我的闺房,去那儿换好衣服,再一同去,如何?”

  司马溶笑了笑,说:“好吧,只是,可千万不要再打扮成以前的模样,还是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舒服,其实,你不打扮就已经很好看,反而涂抹上那些个胭脂香粉,看起来有些恐怖。”

  丛意儿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司马溶走出去,她得把昨晚穿过的衣服带回去。估计丛夫人一定心中仍然有怀疑之意,就算她再怎么不想来这儿,也会偷偷过来看看,如果被她发现衣服在这儿,她一定会猜得出来是自己假扮了丛意儿的母亲,也就会猜得出来自己会武艺的事,只怕是以后别想安生。

  “小姐,没有老爷的允许,您离开这儿,会不会——?”小青有些迟疑的说,“您也知道,老爷平时不发火,可是,如果您不经他允许就离开这儿,他,发起火来是很凶的。”

  丛意儿微笑着说:“信不信如果凶起来我不会输给他。我想呆在这儿,就会呆在这儿,不想呆在这儿的时候,任何人也不可以让我呆在这儿。”

  “胆子不小!”一个恼怒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就算是二太子替你求情,你从外面回来照样也得乖乖的回到这儿,就凭你此时的脾气,怎么可以到皇上跟前说话,如果任起性来,还不害了丛王府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你,还是安生呆在这儿吧!”

  丛意儿头也不回,知道不仅丛王爷来了,丛夫人也站在他的身后,昨晚她一定是没有睡好,在想那个撑伞的女子到底是谁?是丛意儿的母亲没死?还是有人假冒?

  “我在讲话,你竟然敢背对着我,真是没有家教!”丛王爷大声斥责道。

  丛意儿转过身来,微笑着说:“好的,伯父,意儿看着您听您教训,只是,说意儿没有家教可不妥,意儿可是您和伯母自小看着长大的,若说没有家教,您可真是伤了伯母的心,她对意儿可是用尽了所有的心思,甚至都忽略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丛王爷一皱眉头,说:“你喊我什么?”

  “伯父呀。”丛意儿微笑着说,“其实您也晓得,您一直就是意儿的伯父,意儿不肯听您教训,一直在外惹是生非,令您很是恼火,不如,就改了口吧,您教训起来也容易些。意儿不说大话,您信不信,您若是再这样拦下去,让丛王府惹上是非的绝对不会是意儿,而是伯父您自己了。”

  丛意儿在身后的椅子上坐下,倒了杯茶,用软布包着的茶壶倒出的水仍然是热的,真是难为司马逸轩想得如此周到,既可以让水保温,也可以让茶的香气慢慢散发,这时喝起来,茶香的味道更浓,不晓得是甘南送来的还是甘北送来的?

  “算了,老爷。”丛夫人温柔的说,“意儿她只是小孩子,您不要和她较真生气,今日二太子来,特意请她们姐妹二人陪皇上皇后一起外出游玩,今日皇后娘娘要去庙里上香,难得有机会姐妹二人一同外出,您就让她去吧,有什么不是,等到回来您火消了再说也不迟。如今二太子还在惜艾那儿等着,让二太子在府上等得久了,也不是妥当的事。”

  丛王爷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叹了口气,说:“真是不明白我们花了这么多的心血,这丫头怎么还是如此的不堪,真是像透了她的父母,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真是难过。”

  丛夫人温柔的说:“老爷,等到意儿慢慢长大了,或许就会明白您的苦心了,好啦,不要再生气了。——意儿,你快去吧,二太子和你姐姐正在等着你。”

  丛意儿点了点头,微笑着说:“好的,伯父伯母,您二人如果想在这儿坐会就随您们了,意儿要回去好好的收拾收拾,免得被惜艾给比下去了。”

  丛夫人看着丛意儿身影消失在门口,叹了口气,对自己的丈夫说:“这丫头也是命苦,自出生就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亲,性子古怪些也就随她去了,以后嫁到宫里,有惜艾照顾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这小青也是,伺候着自己的主子,也不晓得替主子收拾收拾。”口中说着,丛夫人竟然亲自替丛意儿收拾起床铺和物品。

  “你怎么亲自做这些个粗事,找个奴才过来就好了。”丛王爷说,“你呀,就是太宠爱这丫头,若是严厉些,或许还好一些。”

  丛夫人微微一笑,说:“知道老爷您心疼为妻,只是,意儿是为妻一手带大的,总是偏疼些。”口中说着,心中暗自思忖,也许是自己太多心了,丛意儿这儿并没有任何物品证明昨晚的事情与她有关,而且丛意儿也不可能有那么好的轻功,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小青跟在丛意儿的身后,说:“小姐,您如今胆子比起以前来可是要大许多了,您以前不敢如此的,总是被人欺负,如今小青到觉得,您好像可以欺负任何人。”

  丛意儿淡淡一笑,并不回答,回到房里,把藏在身上的衣服放回原处,找出一身看起来清爽的淡淡水蓝的衣裙换上。

  “意儿,你这一收拾还真是漂亮。”司马溶微笑着说。

  丛惜艾微笑着看着丛意儿,温柔的说,“意儿,如今看你,姐姐真是开心,你是出落的愈发美丽动人了。”

  丛意儿微微一笑上了软轿,坐好,微笑着说:“好啦,我们走吧,免得皇上和皇后等急了。”

  软轿沿着路向前,外面的风雨声依然清晰入耳。

  一个身影突然映入丛意儿的眼帘,在一个突然出现的小小高地上,独自站着一个人,在所有景物中,他那么的令人瞩目,一下子就可以看到,仿佛茫茫人海中,就算再怎么混乱和复杂,却仍是一眼可以看到自己最熟悉的人。

  丛意儿的心轻轻一跳,听到司马溶说:“我们到了。”

  三人下了马车,举目四望,是一片树林,这儿,有些眼熟,但她确实没有来过,怎么会有熟悉之感?

  “这儿是父王经常来的地方,原来是个猎场,是不是很有气势?”司马溶看着丛意儿,微笑着说,“我一次陪父王来打猎的时候,是个冬天,当时皇叔正好从外面归来,就一起到这儿来玩,说来到想起一件事来,当时皇叔从乌蒙国归来,和我们一起打猎,开始时天气尚好,但后来开始下雪,而且风还特别的大,我因为穿得单薄,皇叔就把他从乌蒙国带来的一件上好的披风送给了我。当时皇叔一箭射死了一只野狼,我过来瞧的时候,发现这个树林里躺着一个就要死掉的小姑娘,脸色苍白的吓人,野狼的血弄脏了那件披风,怕父王看到衣服上的血觉得不吉利,我就把披风给了那个小姑娘,若不是让血弄脏了,还真是不舍得。皇叔说这儿离大兴王朝一位皇上和皇后的旧址不足百里之地,喧哗不得,父王就不再到此处狩猎了。对啦,你不是最喜欢来这儿的吗?以前的时候,你只要有机会总是要缠着我带你来这儿。真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这儿,这儿什么景色也没有,只有树林,其实极是无趣,而你就是喜欢呆在这儿,发呆。那可是以前的时候你难得安静的时候。”

  丛意儿淡淡一笑,轻轻的说:“你说那个将要死去的小姑娘此时会呆在哪儿?可还记得你司马溶?”若他能够记起点滴,也不枉旧时的丛意儿因他一个无意的微笑便许了终生。

  司马溶笑着摇了摇头。

  丛意儿一笑,轻声说:“也许我就是在这儿看到你的一眼。”

  “是吗?”司马溶有些困惑的说,“我记得我对你最初的印象好像是在丛府里,在你姐姐的生日宴会上,那个时候你打扮的花枝招展,像个飞舞的蝴蝶,还是此时的你更舒服些,也更美丽些。你本是天生丽质,何必要用俗脂庸粉掩饰了你的美丽?”

  丛意儿一笑,说:“我想四处转转,你们一起去见皇上和皇后吧。”

  司马溶点了点头,微笑着说:“好吧,但是记得不要走得太远,等会你姑姑要去进香,你最好是跟着。”

  丛意儿点了点头,看着司马溶和丛惜艾相伴走开,转身去找刚刚看到的高地。四处全是树木,无法看到远处。她犹豫了一下,迈步走进了树林。

  树林里一片清凉之意,细雨轻飘,软软的飘在脸上,地上的草上有水意,走了一会,裙摆和绣鞋就有了湿意,树林过于茂密,根本辨不清方向,走了这么老半天,竟然没有看到一点出路的痕迹。隐约听到前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伴着树林中沙沙的风声,时断时续,听不真切,但可以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

  一把锋利的剑安静无声的落在她颈前,虽然并没有直接接触到她的皮肤,却让她起了一身的凉意,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整个人僵硬的呆站在那,动也不敢动。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是什么人,只是隐约看到剑上垂下来的一块精美的玉,看到那块玉,丛意儿突然轻轻一笑,心也突然放轻松下来,忍不住有些娇嗔的说:“司马逸轩,知道你武艺好,可也不必用此种办法让我知晓你是个武林高手吧。”

  一阵爽朗的笑声传入丛意儿的耳中,剑被收回,面前是司马逸轩俊逸的面容和温暖的微笑。“你也来了?”

  丛意儿点点头,微笑着说:“刚刚在软轿内看到你一个人站在一处高地上,在这树林走了半天也没找到出路,还生生让你吓了一跳。你怎么自己呆在这儿?”

  司马逸轩领着丛意儿走出树林,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有石头可坐,有山泉可听,有风在身畔游走,有细雨在空气里游戏。二人在一处石桌前坐下,桌上有酒有茶,有残棋,地势极是隐蔽,可以看到周围情形,周围却无法看到他们二人。“我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在这。”

  丛意儿点了点头,突然问:“司马逸轩,你是不是认识我父母?他们是如何的人儿?为什么你不喜欢丛家的人?——司马逸轩,你是不是喜欢我母亲呀?”

  司马逸轩口里的酒差点呛出来,盯着丛意儿,笑着说:“意儿,我虽然大你一些,但是还大不到可以和你母亲谈情说爱的地步,你能不能换个别的想法?”

  丛意儿微笑着说:“昨晚在父母旧屋里呆着,突然想起这许多的问题,若是你不想让我不要有此想法,最好是讲讲以前我听。”

  司马逸轩倒了杯茶水给丛意儿,微笑着说:“来,先喝杯水。首先,你母亲比我年长许多,且没有交往,如何有男女之间的私事?但是,我师父对你母亲用情极深,一直认为是丛家的人害死了你母亲,这是为什么我对丛府的人一直不友善的原因之一。当时你母亲和你父亲之间生了误会,你母亲并没有解释,她说,若是相爱的人彼此之间无法信任对方,就算解释可以消除误会,却消除了不了心里的怀疑,若是知道要心碎,不如先藏了自己,没有可以伤心的身体,心就不会碎了。你母亲怀了你被关入禁地之后,没有说过一句话,直到死,你父亲无法原谅自己,追随而去,独留下你。而这一切,完全是由丛夫人所致,若不是你母亲临死前曾经让我师父答应不要惩罚任何人,此时,丛府里只怕早就没有活人了。”

  丛意儿轻轻点了点头,说:“你师父是不是因为我体内流着我父亲的血而不愿意把我带离丛府,同时也因着我的缘故,一直对丛府的人不追究到底?”

  司马逸轩点了点头,轻声说:“我想应该是吧。”

  丛意儿轻轻叹了口气,说,“我觉得丛惜艾如今迫切的想要我嫁给司马溶,甚至不介意司马溶越来越重视我,为得只是让现实使她名正言顺的放弃她的未来,她可以坦然的和家人交待,然后心安理得的嫁给她爱的你?”

  司马逸轩喝了口酒,说:“我不爱丛惜艾,她嫁我,不如嫁司马溶,在你没有进入司马溶心里之前,丛惜艾是他的唯一,她也是可怜。”

  “听说丛惜艾是天意注定要嫁给皇上的人,除非司马溶不做皇上,否则,她肯定会嫁,对啦,若是你做了皇上,她肯定会嫁给你。”丛意儿说。

  “哈哈——”司马逸轩忍不住一笑,说,“意儿,难道你相信那些占卜师的话吗?他们真的可知世事源由吗?其实,我一直在怀疑,当时被抱入皇室的到底是你还是丛惜艾,我记得有一个细节,你母亲把你交给你父亲的时候,曾经在自己手腕之上取出一串黑色的链子戴在你的手腕上,当时因为你幼小,手腕很细,所以手链是缠了两圈才戴上的,只说,但愿你是有缘之人,可配得起这祖先留下的物件。当时在襁褓中的婴儿的手腕上好像就有一缕黑色的物件,但因为手放在被中,所以没看清楚。如果我没有猜错,当时被抱入宫中的是你而非丛惜艾,那么注定要嫁给未来皇上的人一定是你而不是丛惜艾,而且,是你帮了司马溶,让他成为了未来皇上的人选,如果没有你当时用你父母亲留给你的物品帮忙,司马溶也没可能那么容易成为大兴王朝的未来皇上的人选,其实,若论资质,司马溶并不是最好的。”

  丛意儿突然站起身,对司马逸轩说:“你且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说着,身影已经消失在司马逸轩视线之外。

  司马逸轩赶上丛意儿,发现她在几棵树前转来转去,他估算了一下路程,心中顿了一下,丛意儿的轻功应该要在蝶润之上。她不是不会武艺的吗?难道她母亲把剑谱留给了她?

  丛意儿在几棵树之前转来转去,她突然想起那晚的梦,梦中,那个无助的丛意儿一个人呆在风雪中的时候,她的手腕上确实有一串手链!一串黑色的手链,她在梦中忽略了,但是,司马逸轩一提起,她突然想起了梦中的细节,而且,她还清楚的记起,当丛意儿在梦中把司马溶丢给她的披风盖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她的手腕上突然没有了那串手链,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当司马溶还没有出现的时候,丛意儿一定以为自己要死掉,所以,她把手链埋进了土里,她不愿意自己母亲的遗物落在任何外人手里,一定是这样的,只是,此时,到要想起是哪棵树?!

  “司马逸轩,你还能够想起,当时你一箭射死一只野狼时候,是在哪棵树附近吗?”丛意儿转头看着司马逸轩,很认真的问。

  司马逸轩一愣,有些不解的看着丛意儿。

  丛意儿轻轻叹了口气,时间已经很久了,司马逸轩应该想不起来了,她闭上眼睛,抛却所有杂念,努力让梦中的情节一点一点的再现,那串手链到底在什么时候开始不见的,在这之前,到底丛意儿在梦中做了些什么?!

  “借你的剑用一下。”丛意儿对司马逸轩说,“此时没有工具,我要找一样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物件,可否借你的宝剑在这地下挖一个洞?那年,我只有十岁,因为重病被丛府的人扔在这儿,我当时就依在这棵树上,你一箭射来,把一只要从后面袭击我的野狼射死,救了我一命,你送于司马溶的披风因为沾了野狼的血而被司马溶给了我,使我避了风寒,得以活下命来。当时我一定是把手链埋在这棵树的旁边。我当时气力微弱,根本无力做任何事,所以,我应该就埋在我所靠树木的伸手可及之处,并且埋得不深,如果可以,应该很容易就可以找到。”

  司马逸轩虽然有些意外,但仍是把剑递给了丛意儿,丛意儿拿着剑,犹豫一下,依着树坐下,地上仍有水,让裙子上沾了些雨水,有些潮湿之意。丛意儿忽略不记,集中精力想,当时所靠位置,当时年龄和身体状况,以及伸手所及之处,尝试挖下去。“应该是这样,当时我体力已经消耗怠殆尽,根本不可能做什么更多的运动。我应该是这样,就近选个地方,挖个不太深的洞,把我母亲交给我的东西收起来埋起来,等待下个有缘之人,在此之前,我应该没有中毒情形,那个手链应该有解毒之用,我埋了手链之后,才变得疯癫!因为——真的在这儿!”挖了不久,地里出现一个锦布包裹的小包,不大,很小,上面有泥土,但包裹的很好,打开,丛意儿心几乎停止了心跳,慕容枫的手链,在这儿,她,真的是灵魂的轮回!

  “我不嫁司马溶,若他真的是大兴王朝未来的皇上,我宁愿消失在他视线之中。”丛意儿拿着手链,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悲哀。

  司马逸轩看着丛意儿手中的手链,轻声说,“但是,是你让司马溶成为了未来皇上的人选,难道这真是天意注定?”

  “我是用什么办法让司马溶成为未来皇上人选的?”丛意儿不解的问,“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女子,怎么有权利可以确定未来大兴王朝的皇上人选?这可是事关一个国家的存亡大事,岂可儿戏?”

  司马逸轩愣了一下,说:“明明是你帮了他,为何你却不记得是什么?意儿,你似乎真的有些奇怪。”

  丛意儿说,“我确实想不起是如何珍贵的东西可以让司马溶成为未来的皇上,左右大兴王朝的前途,或许,我不过是无意,反而成就了一场本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司马逸轩轻轻说:“大兴王朝初建时,一位皇上是司马希晨,这在大兴王朝的历史上有记载。司马希晨是一位武林高手,他是清风剑的传人,他的父母是一对江湖佳侣,尤其是他的母亲,原是一位异族的公主,她有一位家传的宝玉,是她母亲家中历代女子一直贴身配带的宝玉,可以说这块宝玉几乎是用人气养成,因为司马希晨没有姐妹,在后来传给了司马希晨的妻子叶凡,也就是大兴王朝的一位皇后,叶凡辞世后这块玉就随她一起消失。大家只在一幅珍藏在宫中的叶凡的画像中见过此玉,画中的叶凡身着夏装,颈上悬一玉,这是大家对这块玉的唯一印象。”

  “难道后来的慕容枫也无缘得此玉吗?”丛意儿不解的问。

  司马逸轩摇了摇头,说:“没有,大兴王朝史书上再无对此玉的记录,但是,就在我兄长确定要在四个太子之中选择一位未来皇上的继承者的时候,那块玉却突然出现在司马溶手中,据说是司马溶在外出游玩的时候,无意中在路上拾到,当时我兄长看到的时候立刻叫去了我,宫中占卜的师父断言是先皇许了司马溶,也就成就了司马溶的身份。那块玉在确定了太子人选的时候再次突然消失,原本我兄长是特意派人珍藏了起来,可,就真的不见了。”

  “那你为何那么确定是我帮了司马溶,为何你们要用这种方式确定未来皇上的人选,而不是根据四位太子的实际能力来确定,大兴王朝既然可以同时出现四位太子,这四位太子应该都是相当出色的人才对。”丛意不儿不解的说。

  司马逸轩微微一笑,说:“那块玉上所用的红绳与我剑上悬玉的红绳是同一根,这红绳是师娘特意选用最上等的蚕丝缠绕成线,坚韧无比,又柔弱如丝。我师父把它分成两根,一根用在我的剑上悬挂我剑上的这块玉,算是我入门的礼物,一根在你三岁生日的时候悄悄缠绕在你的头发上,希望保佑你平安无事。我自然认得,虽然我没有见过你佩带你那块玉,但我却绝对不会认错这根红绳。”

  丛意儿说:“那玉是何等模样?或许是有人用了同样的红绳呢?而且我也不记得我现在还藏有那根红绳,说不定是我无意遗失了却偏偏有人拣拾了去,用在了玉上。”

  “那玉乍看并不出奇,在画上所见,和在现实中所见,那只是一块温软的玉,可是,那玉真的拿在手中的时候,你会觉得,它是活的,那玉随了它的主人,就不肯再换,除非有缘。”司马逸轩看着石桌外隐约再次有些密集的雨,轻声说,“那玉若细看,玉心就如这雨,你感觉到里面有水在流动,如美人泪,如山中泉,如此时雨。”

  丛意儿下意识的把手放在自己胸前,她胸前有一块玉,听父母说起过,她出生的时候,是医院里一位很有名气的老者接生的,那老者终生未嫁,人却优雅从容,也是二人投缘,在她出院的时候送了一块玉给她,说是她出生的那天自己来上班的路上无意中看到,觉得漂亮就买了送给她,希望可以带给她好运,虽然玉看起来并不珍贵,但也一日日戴了下来,很奇怪,到了这儿后,那块玉是唯一随她一起到了这儿的东西。甚至包括所拴的红绳都是她在现代时的,到现在也没有更换的。

  想到这儿,她立刻去看司马逸轩的剑,她自己佩带的玉她自己晓得,那根红绳她看了许多遍,现在看,司马逸轩剑上悬玉的红绳与她挂玉的红绳确实是完全的一模一样!

  不会吧,叶凡的玉,慕容枫的手链,怎么可能同时让她一个人拥有呢?可是,如果皇上真是司马溶,她宁愿丛惜艾是灵魂的轮回!

  司马逸轩疑惑的看着她,犹豫一下,问:“你不会是要告诉我,此时那玉仍然好好的在你身上吧?”

  “司马逸轩,你不要问我,此时,我心中也是疑惑不解,为何,偏偏是我而不是别人。”丛意儿轻声问。“我以前真的很喜欢司马溶吗?”

  “是的。”司马逸轩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了笑,说,“其实以前我并不太常见你,倒是你经常的跑到宫里去找司马溶,他常常会去找我抱怨,听他说得多了,有些事情就听入耳中了。你们的情形有些奇怪,以前的时候是你死缠烂打的缠着他,如今到换成他日思夜想的放不下你。”

  丛意儿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淡淡的说:“只是不知道他可曾有些喜欢过意儿,也不枉当时那么痴心的许下终生。”可怜旧时的丛意儿,所付出的感情,是否值得。

  司马逸轩一愣,脱口说:“原来你还是放不下。”

  丛意儿一愣,说:“什么放不下?你不会以为我喜欢司马溶吧?当然,似乎应该是我喜欢司马溶才对。可是,——算啦,我也说不清楚,可能以前是喜欢吧,但现在我好像不知道以何种理由继续喜欢他,若不喜欢,似乎心中又怕辜负了这身体的主人,喜欢了,又怕误了这灵魂的终生。”

  司马逸轩不解的说:“你的说法很奇怪,身体和灵魂不都是你吗?为何要分开来说。你,似乎是一个谜。”

  丛意儿轻轻一笑,说:“猜谜不是太有趣的事情,要费神费脑的,不如你且放开。”

  司马逸轩看着丛意儿,一字一句的说:“意儿,你让我动了心,无法再放手,你的心能否只为我而在,若你不爱司马溶,就不要让误会再继续下去,我是个自私的人,我要我们彼此只为对方而在,你可肯答应?”

  丛意儿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看着司马逸轩,他说出这样大胆的话,确实在她意料之外,她,有做好接受他的爱的准备吗?

  “你不需要考虑任何问题,所有要面对的问题我会一一解决,你只要好好的用心爱我就好。”司马逸轩安静的说,“你是一个让我想要好好拥并娶为妻子的女子,无论如何,我不会放手!你,是我的女人!”

  “意儿!——原来你在这儿。”司马溶的喜悦的声音传入二人耳中,并且接着听到一声恼怒的声音。“皇叔,您在做什么?!”

  看到司马逸轩握着丛意儿的手,司马溶心中的喜悦一下子消失,他的声音从喜悦变成恼怒,完全的没有跨度。仿佛是垂直的。

  司马逸轩安静的看着司马溶,并没有松开丛意儿的手,似乎完全没有看到司马溶的存在,微笑着说:“意儿,凡事交给我处理。”

  丛意儿说不出一个字,她也不知如何说。

  “放开意儿。”司马溶上前一步,想要伸手去拉丛意儿。

  司马逸轩并没有看司马溶,依然目光温和的看着丛意儿,语气淡淡的说:“司马溶,意儿二字可是你叫得的。”

  “皇叔,您——您什么意思?!”司马溶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阻挡了他的前进,他不得不停下脚步,恨恨的看着司马逸轩,“意儿他是我的太子妃,我为何叫不得,您本是我的皇叔,也就是意儿长辈,却处心积虑的勾引意儿,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本王已经让你在意儿和丛惜艾之间选择,你一直犹豫,你根本不配意儿的爱。”司马逸轩始终握着丛意儿的手,目光也始终没有离开丛意儿,语气也始终不急不躁,“她何时是你的太子妃,你的太子妃是丛惜艾,你曾经对本王说,你们是天意注定的一对,你可曾记得?不会此时不肯承认你一直深爱着丛惜艾吧?”

  司马溶一窒,瞪着眼,恼怒的说:“皇叔,父王敬让着您,侄儿尊重着您,并不代表您就可以在大兴王朝为所欲为,您若把事情做得太过分,照样会惹来麻烦!意儿她是侄儿未来的太子妃,您,插不得足!侄儿这就是去向父王说起,侄儿要立刻娶了意儿为妻!”

  丛意儿心里有着她自己也不知道的挣扎,身体和灵魂交织着取舍,司马逸轩的爱情如此直接,没有任何的前奏,就这样认真的要了她的一生一世。而身体却对着司马溶有一份不能完全抗拒的犹豫,旧时的丛意儿的意念似乎隐约仍在,毕竟是爱了这么久的一个男子,如今想要好好的爱,身心突然变得茫然。

  “意儿,我们走!”司马溶猛的冲上前,他自知自己的武艺不如司马逸轩,但看着丛意儿的手握在司马逸轩的手中,却让他有着说不出的嫉妒,他一下子拉住了丛意儿的衣袖,“我们此时就去见过父王,我要请父王答应我们的婚事,我收回我的话,我等不到你再次答应我,因为,我不容许任何人再打你的主意,就算你恨我,我也要带你去见我父王,哪怕要动用权势!”

  司马逸轩轻轻一带,丛意儿身子一晃,衣袖从司马溶手中挣脱,她的身体被司马逸轩轻轻带到了司马逸轩的身后,被挡在了司马逸轩的身后。“司马溶,若本王要娶意儿,天下就没有人可娶到意儿。你不妨试一试!”

  “放开意儿!”司马溶欺身向上,竟然不顾对方是自己的皇叔,并且武艺高过自己,出招相逼。

  司马逸轩带着丛意儿身形一纵,避开了司马溶的招式。

  “溶儿,你在做什么?!”

  司马溶一回头,看到皇上正一脸错愕的看着他,皇后也正茫然的看着他们,丛惜艾微垂着头,似乎在掩饰自己的悲哀,那眼睛里竟然有泪水在强忍,其他人也同样表情讶然的看着他,天,这二太子是怎么了,竟然和轩王爷动起手来?!

  “父王,孩儿正要前去找您,求您成全孩儿一个愿望!”司马溶不想多做解释,坚决的说,“孩儿想请父王答应孩儿即刻娶了意儿为妻,孩儿要请父王准许孩儿立意儿为孩儿的太子妃。”

  皇上刚要说话,却听到司马逸轩用淡淡的语气却不容置疑的说:“意儿是本王的女人!”

  所有在场的人一时无声,只有雨和风在空气中轻轻流动。

  丛惜艾面色苍白,呆呆的站立着,身体微微晃动,眼泪夺眶而出,牙齿轻轻咬着嘴唇,却咬出了血痕。她努力想要坚持站稳,但,却无法让自己的身体听从自己的意志,眼前一黑,一下子歪倒在地上。大家全在错愕之中,竟然没有人反应过来。

  皇后正巧与她站在同一个位置左右上,看到丛惜艾一下子摔倒在地上,脱口说:“惜艾!——来人,快来人!二太子,你,你——唉,轩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司马溶看到倒在地上丛惜艾,似乎是清醒了些,他心中有些隐约的歉意,只注意这样着急于丛意儿,竟然忘了还有一个丛惜艾。

  “溶儿,你太任性了!”皇上有些生气的说,“你这是怎么了,好像中了邪般,丛意儿她到底有什么好的,你与惜艾青梅竹马,怎么说忘记就忘记了,当着惜艾的面,说得如此在乎丛意儿,你真是一点也不考虑惜艾的感受。”

  司马溶站着,没有说话,看着奴仆们把丛惜艾搀扶起来,送到软轿上坐下,通过敞开的轿帘,可以看到丛惜艾面色苍白无力的靠坐在轿内。心里一紧,但,回头再看到依然握在司马逸轩手中的丛意儿的手,恼怒的说:“孩儿知道,如今孩儿说得是意儿不是惜艾,孩儿与惜艾有婚约孩儿定会履行,但,孩儿如今要先娶的是意儿。请父王允准!”

  皇上一愣,抬眼看着站在司马逸轩身后的丛意儿,有些茫然不解,这几日是怎么了,原来司马溶惟恐避之不久的丛意儿,什么时候开始成了司马溶如此在乎的一个女子?又怎么会和自己的皇弟在一起,而且看样子二人关系亲密,甚至听到皇弟要说娶她为妻。

  “皇弟?这,是怎么回事?”皇上犹豫一下,轻声问,他深知司马逸轩例来是想要如何就如何,根本由不得别人来左右。

  司马逸轩淡淡的说:“没什么,只是我要娶意儿为妻。”

  皇上盯着丛意儿,此时的丛意儿也是一脸的茫然,看着面前的众人,不知说什么才好。皇上打量着她,眼中有些疑惑,那一日这丫头在正阳宫里冲撞自己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得这丫头与往日不同,今日细看,才发现这丫头果然生得好看,虽然不如丛惜艾精致美丽,但更多些清新脱俗的雅致气质,仿佛一切天生而致,瞧着很是舒服。她,看来极是舒服和熟悉,却说不出熟悉在哪儿?!

  是啊,为什么她看来如此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不行,意儿她绝对不可以嫁给您!”司马溶大声说,“如果她嫁给你,那就是**!”

  司马逸轩淡淡一笑,说:“司马溶,你何曾肯向天下人承认过意儿原本是要嫁给你的?你,一直不耻于她,现在,你就能保证你可以全身心给她爱?”

  司马溶一愣,天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丛意儿要嫁给他,天下人知道的是丛惜艾是未来的皇后人选,是要嫁给他的!

  “皇叔,您说得也许不错,侄儿确实对意儿不妥,但是,侄儿绝对不会让意儿嫁给您!”司马溶恨恨的说,“你现在放开意儿。”

  司马逸轩的手依然握着丛意儿的手,“司马溶,大兴王朝可以左右本王的人,只怕是还没有生出来,就算你做了大兴王朝的皇上,也吩咐不得本王。”

  司马溶低下头,过了好半天,才说:“如今我确实抗衡不得您,但是,假以时日,侄儿绝对不会让此日之事再重演。意儿,我知你不是情愿如此,你没有皇叔的武艺,也恨着我以前对你的疏忽,这全是我的错,日后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如今你落在皇叔手里,我救不得你是我的无能,但是,你一定要记得,不论以前我如何的疏忽你,那是以前我的错和不是,如今你在我心中已经有了一席之地,你已经变得对我重要起来,我绝对不会放手。”说完,竟然不理任何人,转身就走。

  司马逸轩淡淡的说,“意儿,司马溶为了你,完全忽视了丛惜艾的存在。意儿,你所许一生一世的爱,于我于他都是难遇难求。”

  丛意儿有些茫然,这局面,她似乎并没有想像过,她该如何?

  “意儿,”皇后突然轻声说,“轩王爷,本宫可以带意儿到正阳宫坐坐吗?”

  司马逸轩淡淡的说:“意儿有她的自由,但是,此时,不行,本王不想意儿面对任何问题,所有问题是属于本王的,若是有想说得,此时可以说在当面,不必把意儿带去责问。”

  皇后一愣,低下头,丛意儿,怎么突然间成了大兴王朝最不可捉摸的男子的心上人?如果说司马溶对丛意儿动了心,有些不太能接受但尚不觉得有多么错愕的话,对于司马逸轩喜欢上丛意儿,她简直是觉得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一声冷酷的声音传入丛意儿的耳朵中,那声音听来熟悉而且陌生,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心力,冷冷的传入她的耳朵中。“丛意儿,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丛意儿将目光移到软轿内,看到丛惜艾正冷冷的看着她,目光中有着怨毒之意,那声音一定是来自她,她,竟然恨到不肯再在自己面前伪装!

  “皇弟。”皇上犹豫了一下,看着司马逸轩和丛意儿,轻声说,“你和溶儿竟然会为了一个丛意儿反目,这在朕的意料之外,你也是一个久经情场的男子,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见过,为何偏偏喜欢这样一个青涩的小女子,而且,她还是那样的任性张狂,这一时不过是难得的安静下来,难道就可以让你动了心不成?”

  司马逸轩面色平静的说:“这是我的事情,不必向你交待,你们如何看待意儿是你们的事情,我如何看待她是我的事情。”

  皇上顿了顿,轻声说:“好吧,既然如此,时辰也不早了,朕还要陪着皇后去进香,其他无关的人就先回去吧。”

  看着丛意儿跟着司马逸叶安静的离开,丛惜艾整个人似乎是僵硬的,她呼吸不得,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掉了。

  “惜艾,你没事吧?”皇后走过来,轻声问。

  丛惜艾连摇头的气力都没有,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难道她能够告诉自己的姑姑,她并不是因为司马溶的选择而难过至此,却是因为司马逸轩选择了丛意儿而难过绝望?!她是未来的皇后娘娘的人选,她注定要嫁给未来的皇上,不论司马溶是不是一个合适的君王人选,不论她爱不爱司马溶,嫁给司马溶都是她唯一的选择。只是,为何此时的心会疼成如此模样?当年中了蕊公主的毒也不曾如此难受过!

  皇上站在那,突然说:“这个丛意儿真是太过可恶,竟然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竟然敢引诱朕的皇弟,皇弟也是,好好的什么人不可以爱,偏偏要喜欢溶儿喜欢的人,溶儿也是,什么时候他变得如此在乎丛意儿了?!这丫头,绝对是个祸端!朕一定要收拾她,就算是皇弟此时这般的珍惜,过了些日子,他也就不再觉得新鲜了。”

  皇后没有说话,心里却觉得,这一次,司马逸轩好像不仅仅只是觉得新鲜好玩这般简单,他,似乎是真的对意儿动了心。

  丛惜艾突然哭泣着说:“皇上,求您救救意儿吧,她,只是一个单纯无知中的女子,若是她真的嫁了轩王爷,会害了她一生一世的。皇上,轩王爷对她只是一时的新鲜,若是过了这个新鲜劲之后,意儿她要如何安置自己?求皇上和皇后娘娘一定要帮帮意儿,若是救不得她,惜艾宁愿替意儿嫁给轩王爷,只求能够让意儿幸福就好。她是叔叔和婶婶的唯一血脉,若是她出了意外,丛王府要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意儿的父母?!”

  皇上一愣,温和的说:“惜艾,朕知道你的心思,不要难过,朕一定会帮你的,皇后娘娘也不会不管不问的,只是此时,皇弟他正在兴头上,只怕是不会听人劝的,你也不要胡思乱想,就算你肯替丛意儿嫁,问题是皇弟他肯答应吗?不论他是不是一时新鲜,会不会始乱终弃,他此时感兴趣的是丛意儿,任何人也替代不了的。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好,还是先回府里歇着吧,丛意儿的事情朕自然会想办法解决的。不过,以她此时情形,是断断不可以再嫁给溶儿的,如果有一天,她被皇弟抛弃,也只能说是她自找的,溶儿如此在乎她的,她不嫁,偏偏要嫁一个风流成性的人,这也是天意注定,由不得朕做主的事情。”

  丛惜艾呆呆的坐在轿上消失在皇上和皇后的视线中。

  皇上叹了口气,说:“真是可怜。”

  皇后有些茫然的说:“这到底是怎么了,原来是大家惟恐躲之不及的丛意儿,怎么突然间成了轩王爷和二太子争夺的对象,甚至叔侄二人不惜反目?!早知道,就早早让意儿嫁了,此时也就少了这许多的事情,拖着不让她嫁过来,拖成了这等麻烦,实在是头疼。皇上,您倒是要如何处置此事呀?”

  丛惜艾木木的任人送回丛府,她苍白的脸色和绝望的表情把丛夫人吓了一大跳,不晓得出了什么事情,一时不能维持平静,着急的问:“惜艾,出了什么事情,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丛惜艾看着自己的母亲,突然间觉得无比的委屈,泪水夺眶而出,扑进母亲的怀中,顾不得周围还有一些奴仆,哭了出来。“母亲,惜艾要怎么办才好?”

  “到底怎么了?”丛夫人示意周围的人退下,扶着自己的女儿坐下,看着女儿伤心欲绝的模样,心疼的问,“是不是二太子做了什么让你难过的事情,还是丛意儿又招惹了你?”

  丛惜艾哭泣着说:“不是二太子,他,还不足以让女儿如此难过和绝望,是丛意儿那丫头,她,她竟然要嫁给轩王爷,她,怎么可以这样?她怎么可以喜欢轩王爷!”

  丛夫人一愣,起身四下里看了看,确定没有外人,仔细关好门窗,再走回到自己女儿的跟前,轻声说:“惜艾,丛意儿那丫头要嫁给轩王爷,你为何要难过成这个样子?为娘正在替你担心,虽然你和二太子是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但是,也不晓得丛意儿那丫头用了什么花招,迷惑的二太子对你生了份,为娘正在担心二太子会为了那丫头忘记了你,如今她要嫁给轩王爷,对你来说不是最好吗?那轩王爷是个风流成性的王爷,什么样的女子他没有见过,怎么会喜欢丛意儿那丫头,不过是一时新鲜而已,你何必替她难过!”

  丛惜艾茫然的说:“女儿不是替那丫头难过,而是替自己难过,因为女儿一直喜欢的是轩王爷,并不是二太子。”

  丛夫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哑然无语,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好半天好半天才呆呆的问:“你刚刚说什么?你说,你喜欢轩王爷,你,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一直喜欢着二太子的吗?怎么会突然说你喜欢轩王爷?!这到底怎么了?!”

  “女儿从来不曾喜欢过二太子。要嫁他,只是因为女儿知道女儿只能嫁给未来的皇上,这是女儿的命。”丛惜艾看着自己的母亲,一字一句的说,“女儿不喜欢二太子,从来不曾喜欢过他,在女儿眼中,他只是一个任性的孩子,还没有长大成人,女儿喜欢轩王爷,从看见轩王爷的一眼,女儿的心中就再也没有别人的影子,女儿喜欢轩王爷的冷静成熟,喜欢轩王爷的一切一切,甚至包括他的风流!女儿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轩王爷,不论是学文还是学武,全都是为了可以引起轩王爷的注意,甚至嫁给二太子,除了命运的安排外,也是为了可以有机会接近轩王爷。纵然女儿不能嫁给他,却可以在成为未来的皇后之后,随时可以在宫里见到他,这,对女儿来说也已经是一种满足。可,今日,轩王爷却当着众人的面和二太子反目,为得就是丛意儿,他,竟然爱上了丛意儿!丛意儿有什么好的,她哪里比得上我,可,为什么,他不喜欢我,却偏偏喜欢那个蠢丫头!母亲,惜艾要怎么办?”

  丛夫人伸手揽住自己的女儿,泪水落了下来,轻声说:“惜艾,你怎么这么傻,二太子他有什么不好,虽然他此时不够成熟冷静,不能够让你觉得他可以独挡一面,但,当他成为大兴王朝的皇上的时候,现实的残酷会让他一日一日的变得成熟,成为你心仪的男子。而且他是那么的在乎你,从小就喜欢你,你是他选择太子妃的唯一,甚至为了可以保住你的太子妃的位子,难为他自己娶他一直讨厌的丛意儿为妃。轩王爷他是个风流成性的人,他,无法专心只爱一个女子的。”

  “可他肯娶丛意儿!”丛惜艾麻木的说,“母亲,女儿要立刻嫁给二太子,二太子可以成为大兴王朝未来的皇上,如果女儿可以成为皇后,一定有办法可以让轩王爷后悔此时的选择的!”

  丛夫人愣了愣,犹豫了一下,轻声说:“你刚才说丛意儿要嫁给轩王爷,你确定吗?”

  丛惜艾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说:“自然是真的,这种事情开得了玩笑吗?是轩王爷当着众人的面说得,自然是不会错的,你又不是不晓得轩王爷的脾气,他若是想要做的事情,有谁可以左右和改变?纵然是当今的皇上也无能为力,只能答应!”

  丛夫人的脸色变了好几变,表情严肃的说:“惜艾,你是不是能够忘记轩王爷,好好的嫁给二太子?”

  丛惜艾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漠然的说:“这是女儿的命,女儿不想嫁又能如何?”

  “二太子在几个太子中资历并不是最好的,但却是最有奇缘的,他能够成为未来皇上的人选,有着他命中注定的机缘,所以,不论你想嫁还是不想嫁,你都得嫁,因为,这——关乎你的一生,哪怕只是为了你心中想要复仇的念头,也要嫁。”丛夫人轻声说,“为娘为了你,费尽了心机,有些事情,为娘一定要告诉你,你听了之后一定会理解为娘的苦心。”

  丛惜艾麻木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没有说话。

  “丛意儿她肯定嫁不成轩王爷,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她只能嫁给二太子,但是,如今她和轩王爷纠缠在一起,肯定会影响到她以后在宫里的位置,想必此时皇上对她就一心的不满。但是为娘发现二太子对丛意儿却很有意思,甚至忽略了你的存在,他每次来的时候,注意力都放在丛意儿的身上,这让为娘很是担心。”丛夫人温柔的说,“有一件事情为娘想要告诉你,——你和丛意儿年纪仅差几日,为娘生下你的时候,丛意儿的母亲也生下了丛意儿。在你们满周岁的时候,先皇下令带你们进宫,并让宫里人抱你们进正阳宫,当时如今的皇上还没有继位,还只是一位太子。因为丛意儿母亲的事情,丛意儿还算是有孝在身的人,并不能够让先皇和皇后娘娘看到,就下旨只把你抱进去。但是,当时却出了一点意外,来抱你的公公弄错了你们二人,把丛意儿抱进了正阳宫。宫中占卜的人一见到襁褓中的丛意儿,就对先皇和皇后娘娘说,‘此女子绝非俗胎,她,将是未来大兴王朝的皇后娘娘,她,有着大兴王朝两位传奇皇后的庇护!’没有人想到你们二人被弄错了,为娘也不敢声张,因为若是被先皇和皇后娘娘知道了,为娘可是欺君的罪,也就默认下来,反正此事对你只有利没有弊,而且也因此你父亲被先皇委以重任,并陪伴在当时尚未登基的太子爷,也就是如今的皇上左右。所以,丛意儿只能嫁给二太子,因为二太子是未来的皇上人选,除了二太子,她嫁不得任何人!轩王爷是个不喜欢权位的人,若是他想做皇上,此时根本就不会有现在这位皇上的事,你不用伤心,就算是轩王爷真的喜欢丛意儿,他与丛意儿之间也终究是有缘无份!但是,为娘却希望你可以坐位正宫,当时既然已经有了误会,我们就得让误会变成事实,你可懂得为娘的心思?”

  丛惜艾看着自己的母亲,眼睛里渐渐有了生气,突然间笑了笑说:“谢谢母亲告诉女儿这些,女儿知道要怎么做了。”

  丛夫人松了口气,说:“为娘知道你是最明白事理的人,知道就好,不要伤心难过了,去躺下歇息歇息吧,皇上肯定会让二太子重礼聘你,这一点,为娘一点也不担心。你,毕竟是大兴王朝最出色的女子,不娶你的话,那二太子可真是瞎了眼了!”

  丛惜艾唇畔带笑,点了点头,说:“女儿知道,女儿确实有些累了,女儿要好好的睡一觉。”

  丛夫人微笑着说:“好吧,那为娘就不打扰你了。”

  “只是,母亲,若丛意儿才是天意注定的皇后人选,却为何她是如此的不堪?”丛惜艾在床上躺下,闭着眼睛,轻声问。

  丛夫人轻轻替自己的女儿掖好被角,温柔的轻声说:“她无法做好她自己,为娘怎么可能让她胜过你,你不要想太多了,好好的睡吧,或许醒来还有许多的问题要解决呢。”

  轩王府,丛意儿看着窗外的花花草草,突然想起什么,走出去,迎面碰到甘南,随口问:“轩王爷呢?我怎么没见到他,有些事情要和他商量的,他有些时辰没露面了。”

  甘南微笑着说:“姑娘不要着急,刚刚皇上下旨请王爷到宫里去一趟,王爷临走的时候吩咐过属下,等姑娘醒了后,一定要告诉姑娘,不要担心,他去去就来。”

  丛意儿点了点头,这很正常,自己在轩王府里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是因为她此时呆在轩王府里,没有人可以接近她,但是,有许多的麻烦和问题却必须要面对,轩王爷不让她面对,他就必须面对,他被皇上叫到宫里,一定是去处理那些麻烦去了。只是,这些人为的麻烦可以解决,天意可以改变吗?丛意儿,是天意注定的皇后娘娘人选,而司马溶现在是未来皇上的人选,除非司马逸轩肯做皇上,否则,她,只能嫁给司马溶,不知为什么,到了大兴王朝,她开始对天意不再怀疑,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人意可以左右的!

  司马逸轩安静的看着司马溶,面带微笑,司马溶还真是够胆大的,为了能够见到他,竟然可以假冒皇上的旨意,让宫里的公公宣他速速进宫,为了丛意儿,司马溶的变化也是惊人的。他憔悴了许多,才短短数个时辰,他的脸上已经有寂寞和疲惫的感觉,他在强压着心里头的愤怒在和自己商量。

  司马溶看着自己的皇叔,司马逸轩俊眉朗目,透着一份成熟内敛的高贵气质,那么自信坦然的看着自己,丛意儿喜欢他,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很少有女子不喜欢皇叔的。虽然皇叔大不了自己几岁,可是却有着自己不可比拟的经历。司马溶喝下一口酒,冷冷的说:“皇叔,用这种办法请您来,实在是没有办法,如果侄儿亲自请您只怕也请不来您,但为了意儿,侄儿只能出此下策。”

  司马逸轩淡淡一笑,说:“好,能够想出这种办法见本王,可见你也花了心思,可是,除了意儿,什么都好说,若是为了意儿,就什么也不要说。意儿,她是本王的女人,容不得任何人再念及,纵然你做了未来的大兴王朝的皇上,也是徒然!”

  司马溶再喝一杯酒,冷冷的说:“此时侄儿还无法与你抗衡,这个侄儿承认,侄儿也不敢招惹您,毕竟在大兴王朝,何人不知,您的权力绝对不在我父王之下,侄儿哪有能力对付您。但是,侄儿要说的是,纵然现在您利用您的权力硬娶了意儿,终有一天,侄儿也要抢回来,侄儿与您,这梁子是结下了。侄儿也要说句狂话,此时赢不得您,可是,当侄儿做了皇上的时候,侄儿就可以赢得了您,您可相信!”

  司马逸轩淡淡一笑,说:“司马溶,你对意儿真是动了心,只是可惜你的心动得太晚,在你可以爱意儿的时候你没有爱,在你可以选择意儿的时候你没有选择,在本王犹豫的时候你没有勇敢的去爱,如果说本王没有犹豫,你自然是不信,本王并不想因为一个女子与你反目,但是,意儿,值得本王这么做,本王认定了意儿,你就再也没有机会,此时,你同样可以回答本王一个问题,如果在意儿和丛惜艾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你会选择谁?还是仍然寄希望于可以两全其美?你,舍不下当舍的,自然是得不到当得的!”

  司马溶冷冷的说:“意儿嫁不嫁我与我娶不娶惜艾没有关系。”

  司马逸轩面色平静的说:“司马溶,你的心痛的还不够,你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等到你明白了自己的心的时候再来与本王说三道四吧,看此时时辰,意儿应该已经醒来了,本王不希望她睁开眼的时候找不到本王,本王要走了。”

  司马溶没有说话,看着司马逸轩,手中的酒杯一次一次的变成空的,仿佛他的心,被一次一次的掏空。他无法阻拦司马逸轩离开,面对皇叔的强势,他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不堪!他觉得心中有火想要发出来,却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他是一个太子,一个未来的大兴王朝的皇上,他不可能像个寻常百姓般,遇到了事情就冲动,他所面对的司马逸轩,是大兴王朝最出色的男子,是一个就算是不说话也令人心动的男子。相比较这下,他,此时仍然青涩!

  “主子。”李山轻声说,“这酒喝得多了并不解决问题,您的酒量并不能够让您如此没有节制,恕奴才直言,您还是娶了丛姑娘的好,至于意儿姑娘,还是罢啦吧。”

  司马溶抬眼看着李山,眼中已经有了一些醉意,恍恍惚惚的说:“哼,若是如你所说,可以放得下,哪里需要喝酒!惜艾我是要娶的,但,意儿却是我绝对不会放手的,她对于我来说,是一种无法放得下的诱惑,她的存在,令我觉得我活着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那就舍了惜艾吧。”一个温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继而看到一身淡绿长裙的丛惜艾安静的出现在门口,略显憔悴的面上,带着温柔的微笑,眉眼间透着一份温顺,“二太子不必为此事难过着急,惜艾只是一个平常的女子,不必让二太子在惜艾和意儿之间如此为难的取舍,皇叔他只是希望你在惜艾和意儿之间只选其一,您不必再在这儿考虑如何处理我们二人的关系,且放了惜艾吧,您只要娶了意儿就成,只要意儿可以幸福,惜艾就心无遗憾。”

  司马溶愕然的看着丛惜艾,没有说话。

  “二太子,您很喜欢意儿,惜艾心中真是欣慰,意儿她是个苦命的孤女,您真的不必介意惜艾心中的念头。”丛惜艾温柔的说。

  走进王府的大门,甘北微笑着迎上来,司马逸轩面色平静,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微笑着说:“你到了这儿,甘南呢?”

  “丛姑娘醒来了,甘南正在陪着丛姑娘,丛姑娘醒来后就问您去了何处,听说您去了皇宫,看得出来她很担心您。”甘北也微笑着说,“听甘南讲,她好像是觉得由您自己去处理这些个麻烦实在是抱歉,此时,丛姑娘好像正在花园里饮茶,您要即刻过去吗?”

  司马逸轩轻轻笑了笑,说:“好的,本王这就过去,若是再有什么事情,就替本王推辞掉。再有,若是本王有什么事情离开,要记得,在意儿附近绝对不可以少了侍卫,她性情单纯,此时又陷在这漩涡中,难免会成为众人眼中钉,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甘北认真的点了点头,轻声说:“属下谨记在心,请主人放心,不论出现什么情况,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接近丛姑娘。”

  司马逸轩点了点头,说:“好,你记得就好。”

  丛意儿正安静的坐在石桌前,看着花丛间几只蝴蝶在飞,表情平静温和。“回来了。”

  司马逸轩轻轻一笑,在丛意儿对面坐下,说:“来人,换壶新的茶水来。”

  丛意儿微微一笑,轻轻的说:“司马逸轩,我的出现是否是个错误,如是天意真的注定我要嫁给未来的皇上,我可否可以用全心对待司马溶?而,如今,你又给了我你全部的心思,令我心动犹豫。我当如何?”

  “司马溶可以成为未来皇上的人选,并不在于他有多么好的才能,如果没有你的玉帮忙,他,此时也不过是个二太子,这一生到底也不过是个王爷,何必太把天意放在心上。”司马逸轩温和的说,“若你认定你是天意所许一定要嫁给皇上,我一样可以为你得这个天下。”

  丛意儿轻叹一声,淡淡的说:“这正是我担心的。如果你们叔侄二人反目成仇,意儿必定成为大兴王朝的红颜祸水,这大兴王朝如今昌盛兴旺,百姓安稳,无波无澜,本是最好,如果你们反目为了意儿而争夺这大兴王朝的天下,岂不是一场罪过?!”

  司马逸轩微笑着轻声说:“意儿,你真的很在乎这皇后的名份吗?若我们不理会这些所谓的天意,或许我们可以活得更轻松些。”

  “换作以前,我可能真的不相信,但是,如今,却不得不信。”丛意儿轻声说,“纵然是意儿用玉帮了司马溶,纵然是司马溶资质不够最好,但目前他却是大兴王朝未来皇上的唯一人选,这就是天意,为何偏偏是他不是别人?为何意儿要拥有这块玉,并且如今还好好的戴在我身上?你射了那只野狼,救了意儿一命,你送给司马溶的衣服被司马溶转送给了意儿,不论他是出于同情还是嫌弃衣服上沾了野狼的鲜血,可,他交给意儿的披风却让意儿躲避了足可丧命的寒意,为何当时出现的不是你而是他?——司马逸轩,这是意儿的命,也是我的命,但是,此时的我却不愿意嫁给司马溶,也不想因为我的原因令你们叔侄二人反目成仇,如果意儿不嫁,这大兴王朝是不是可以继续它的昌盛繁华?司马希晨得下这江山不容易,这江山出个司马锐也不容易,能够让叶凡和慕容枫舍不下的大兴王朝,意儿希望它可以永远在。”

  司马逸轩静静的望着丛意儿,轻轻的说:“一个大兴王朝如果仅仅因为一个女子就断了前程,那也只能说是它气数已尽,怪不得任何人。”

  丛意儿安静的看着司马逸轩,说:“我不想令你和司马溶为了我乱了心绪,彼此记恨对方。在我没有出现之前,你们是相处融洽的一对叔侄,现在,却觉得你们之间生了分,让我害怕。”

  “我仅仅离开一会,你就生出这许多的感慨。”司马逸轩冷静的说,“这所有的理由是不是只是想要告诉我,你的心中终究只有司马溶在,你接受我只是为了让司马溶注意你的存在?如今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效果,便决定放弃我回到司马溶身边?”

  丛意儿轻轻苦笑一下,说:“你此时说话真是刻薄,你可以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嫁给司马溶,我宁愿他娶得是丛惜艾,纵然丛惜艾心机极重,但却可以弥补司马溶的许多不足,使这大兴王朝的江山更加巩固。也可以让她对你死了心,我既不想让自己成为你和司马溶反目的理由,也不想让你成为我和丛惜艾老死不相往来的原因,此时纵然她恨我,却还可以称呼我一声妹妹,我不念这声称呼,却念这声称呼可以维持目前平稳的局面。”

  “感情是我们自己的事,和大兴王朝如何没有丝毫的关系。”司马逸轩淡淡的说,“意儿,这不是理由,你不应该用这种理由选择逃避,所有的问题我会逐一的解决,你不必放在心上,什么事情也无法阻拦我们在一起。”

  丛意儿犹豫了一下,轻声说:“但是,我心中却有着无法隐藏的不安,司马溶,他会不会变得非常可怕?还有丛惜艾。如果为了一个丛意儿,惹起是非争执,实在是无趣的很。除非丛意儿不嫁人,否则,只要她嫁人,她所嫁之人就必定是未来的皇上。我不爱司马溶,但他如今是未来皇上的人选,所以我宁肯不嫁,或许他依然是未来的皇上;如果我嫁了你,你必定有可能为了这份天意去夺去天下,当年你放弃这种机会,如今想要重新夺回,于天下人看来,是大逆不道的作为,我绝对不愿意你为了我背负这种罪名,我宁愿你还是众人眼中那个自由洒脱的轩王爷,纵然我不嫁,我依然是你的红颜知己,依然可以守在你身边,你也可以如旧日日看见我。这样,也很好!”

  司马逸轩安静的看着丛意儿,平静的语气中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意儿,我不要你做我的红颜知己,我要你成为我的妻子!”

  丛意儿瞪着眼,看着司马逸轩,不知说什么。

  “我知道有许多的问题需要面对,不仅仅有司马溶,也会有丛惜艾以及蕊公主等人,但是,这许多的问题我会一一的解决,而你,只需要好好的与我在一起,就好。你太过单纯,这皇宫中有太多的尔虞吾诈,不论你心中做何想法,我都一定要你留在我的身边,只有这样,我才可以确保你的安全,你的生命对我来说,重过所有一切。”司马逸轩认真的说。

  丛意儿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要对司马逸轩说些什么,而心中却因着司马逸轩的话感动的不得了。在这个大兴王朝,这个男子对她用了心,她不是不知,只是,——她的心中有着她自己也不清楚的矛盾和取舍,令她犹豫茫然。

  蝶润轻声细语的问:“为何我不能进去,难道轩王爷他不在吗?”

  甘北摇了摇头,“蝶润姑娘,轩王爷在,但是主人吩咐过,不论怎样的事情都要替他推辞掉,你还是不要进去了,不论有如何的事情,主人都不会见的。”

  “谁在府里?”蝶润微笑着,说,“怎么轩王爷如此的忙碌,忙到蝶润来这儿都不可以进入?”

  甘北摇了摇头,说:“蝶润姑娘,这不应该是你过问的事情,你还是回去吧,况且你也没有什么事情,不过是来弹弹琴给主人听听,更是罢啦。”

  蝶润犹豫了一下,轻声问:“是不是丛姑娘在府里?”

  “蝶润姑娘,何必如此好奇呢。”甘南的声音在一边响起,他看着蝶润,安静的说,“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了,这些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如果真的是丛姑娘在里面,那蝶润就不进去打扰了,难得有人可以让王爷如此心动。”蝶润安静的模样,语气里有着忍让的味道,却表现的似乎并不介意,“只是,蝶润希望二位可以好好的照看王爷,王爷他动了心,难免有时会看不清一些东西,还要二位时常提醒着些才好。不是蝶润担心,而是,如今的丛姑娘和以前的丛姑娘实在是天上地下,蝶润深感疑惑中又实在是担心。”

  甘北笑了笑,看了看甘南,说:“这是主人的事,只要主人觉得好就可以,蝶润,在你开始做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你不可以对主人产生感情,难道此时你忘了不成?如今我到觉得主人过得很好,而且如今的丛姑娘也很适合主人,在甘北看来,丛姑娘生性淡泊,没有心机却可以应付这纷乱复杂的是非,不纠缠不索取,这样的女子,有什么不好?甘北还是想提醒一下你,你,只是主人的一个手下,莫要越了自己的限度。上一次街上的意外已经是死罪一条,主人不责罚,你当记得检点!”

  蝶润冷冷的说:“看来你也是被迷惑了!那丛意儿,其实最是无情无义,如果她喜欢主人,就应当心中眼中只有主人一个,可她却没有放弃二太子,甚至还在其中周旋,这样的女子哪里配得上主人?!”

  甘南淡淡的说:“你什么时候听过丛姑娘说过她会嫁给二太子?是什么时候在主人和二太子之间周旋过?她无时无刻不在拒绝,但是二太子却不肯接受,你是女子,应该明白,如果心中有事的时候你最愿意呆在一起的人必定是你心中所念所恋之人。每每出现状况,主人和丛姑娘二人相互挂念,这是他们二人的缘份,有何不好?”

  “可她以前却不是这个样子。”蝶润盯着甘南,沉声说,“她以前的时候可是又傻又笨只知道跟在二太子后面的一个丫头,怎么此时突然间变成如此模样?!这其中肯定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甘南不记得丛姑娘以前是什么模样。”甘南淡淡的说,“甘南只知道此时的丛姑娘令主人觉得开心,活得轻松真实,为此,甘南心甘情愿为丛姑娘做任何事情。蝶润,你还是离开吧,主人的心从来不曾为任何人敞开过,只有丛姑娘是他唯一放在心里的女子,如果丛姑娘有任何闪失,主人定不会轻饶了你,而且你在主人心目中的位置也会一落千丈,何必如此。”

  蝶润看着甘南,没有说话。

  “主人救你的时候,你还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女,在醉花楼门前躺着等死,主人救了你,选择留在醉花楼是你自己的选择,主人允了你,你没有权力干涉主人的事情。”甘南平静的说,“那件发生在街上的二太子和丛姑娘遇刺的事情,你以为主人真的猜不倒是你一手筹划的吗?只是主人不愿意与你计较,你最好知趣些。”

  蝶润冷冷的说:“就算主人恨我我也不介意,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主人,丛意儿究竟是如何的一个人,你们清楚吗?难道你们心中就没有怀疑她为何突然和以前截然相反吗?她是丛惜艾的妹妹,虽然是堂姐妹,但,一定有相似之处,丛惜艾是个心机冷酷复杂的人,她可以瞒得过二太子,那么也就是说,丛意儿也有可能是一个相同的人,自然有她的办法可以瞒得过主人!”

  甘南和甘北没有说话,彼此看了一眼,顿了一下,甘北才轻声说:“蝶润,我们知道你对主人心存爱慕之意,也是为主人着想,但丛意儿不是丛惜艾,你最好是不要伤害到她,只怕是主人就算是明知是当也会上,如果我们想法相同的话,在主人在醉花楼看到丛姑娘那一眼开始,丛姑娘就在主人心中有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你知我们也知,只要主人觉得开心就好,何必太过计较,这世上可有人可以伤害到主人?除非是主人自己伤害自己。”

  蝶润看着甘南甘北,眼睛里有了泪意,没有说任何的话,转身离开,并很快的消失在甘南和甘北的眼中。

  “她会放弃吗?”甘北犹豫的问。

  甘南摇了摇头,“她绝对不会放弃,当年她可以假借蕊公主的手令丛惜艾中毒,今时一样可以利用某人对付丛意儿。她的聪明之处就在于,她一般情况下不会自己出手,她总是会假借他人之手来对付她要对付的人,我担心她会利用丛惜艾和二太子来对付丛姑娘。如果二太子真的让皇上下了旨意赐婚给丛意儿,主人定不会答应,肯定会有一些事情发生,搅乱此时平静的局面。这是丛姑娘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她才会在言词间婉转的谢绝主人,同时表明她绝对不肯嫁给二太子,于外人眼中,看似犹豫,实则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你是如何知道的这么清楚的?”甘北轻声问,“这两日看丛姑娘呆在王府里,总是淡淡的,除了赏花饮茶,就是看书品棋,与我们记忆中的丛意儿完全是两个人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一个人可以突然间变成另外一个人吗?”

  甘南轻轻摇了摇头,看着远处,轻声说:“这个丛意儿是个成熟稳重的女子,考虑事情周到而且懂得取舍。她不是不喜欢主人,而是相当的喜欢,我看她看主人的时候,目光中总是有欣喜之意,听主人说话的时候,总是温柔平静,神情中全是依赖之意。而且,身为丛府的千金,不惧世人传闻住在轩王府,如果不爱,何必冒此险,稍有不慎就会成为他人话柄。就算她以前确实是很喜欢二太子,那也只是我们大家以为的,到底她喜欢不喜欢,无人可知。至于她为何突然间好像变了个人,我到觉得她有可能原本就是这样的女子,只是世人误会了她。”

  “倒也是。”甘北点了点头,“其实只要主人觉得开心就好,主人一直以来太寂寞了,身为大兴王朝最优秀的男子,难得有人可以让他放下所有呵护,就如主人曾经说过,能够有一个人可以疼惜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如今他肯定是幸福的吧。”

  丛王府,氛围异常的压抑。

  丛克辉百无聊赖的在院中闲逛,后花园里一只蝴蝶轻轻的飞过他的视线落在安静不动的秋千上,翅膀轻轻颤动。丛意儿这丫头跑去了轩王府,竟然可以呆住,已经有两天多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丛克辉微皱眉头,忿忿不平的想:丛意儿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有魅力了,竟然可以让轩王爷和二太子反目,听父亲说,皇上正为此事烦恼,因为轩王爷和二太子都说要娶丛意儿为妻!丛意儿有什么好,长得不如丛惜艾漂亮,也没有丛惜艾的才学和武艺,为人处世也没有丛惜艾周全讨人喜欢!凭什么这么风光?!

  但是,丛克辉眼前出现那日阳光下荡着秋千微微浅笑的女子,与丛惜艾相比,丛意儿更恬静,更让人觉得舒服,她就是那种让人看了莫名觉得心情愉快的女子,总是忍不住牵挂和想念的女子。

  轩王爷还真是有眼光,能够发现丛意儿这么个宝,为什么大家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她,其实仔细想一想,他还真是不太想得起来丛意儿旧时的模样,好像那个丛意儿突然间不见了,此时的丛意儿才是一直存在的,她好像一直就是这个模样,所有的过往此时想来就如同诽谤的传闻般再也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丛意儿,到底乱了多少人的心?

  小青躲在花丛中,紧张的心似乎要从嗓子里跳出来,她到这儿摘些丛意儿喜欢的花拿回去插在房里,那日丛意儿突然让她到后花园采些花乱乱的放在花瓶中,她还是奇怪的很,以前的时候,小姐不太喜欢这样,总是弄些非常名贵的花摆在房内,如今却乱乱的一大捧放在花瓶里,说是瞧着好看。不过,说真的,那样一大把花花草草的放在花瓶里还真是好看的很,好像是活得,风一吹,在窗前桌上还隐约的晃动,仿佛在微笑。

  这些日子虽然小姐时在时不在,行踪无法获知,但是她总是特意每天换些新鲜的花草,希望小姐回来的时候可以马上看到,心情会好。以前的时候小姐总是一个人呆在房里,看不到任何人的时候,就会发呆,甚至落泪,如今,却仿佛什么事情都不在心中,说起来话来也是清脆率真的,非常的爽朗。

  但是,突然听到有脚步声传来,看倒是大少爷丛克辉,吓得小青立刻躲在了花丛中,万幸的是这儿的花草甚是浓密,躲藏一时还是可以的,并且忙乱的在心中思忖如果丛克辉看到她,问她什么的时候她要如何应付。却不知为何,丛克辉竟然没有看到她,反而是对着一个秋千发起呆来,而且竟然坐在上面轻轻的荡起秋千来,他这是怎么啦?怎么突然对着一个秋千这样开心?

  丛克辉在秋千上荡来荡去,感受着风吹在脸上,痒痒的,心情也越来越轻松。他微闭上眼睛,似乎听得到空气中蝴蝶飞过的声音。

  “哎哟!——惜艾,你,你要干什么呀!”丛克辉狼狈不堪的摔坐在地上,揉着自己的屁股,看着微皱眉头的丛惜艾,今天她是怎么了,怎么表情如此冷酷?!对,就是冷酷,这是他偶尔会在自己母亲的眼神中看到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一向温柔如水的妹妹身上?

  丛惜艾收回手中的剑,冷冷的说:“大哥,怎么突然喜欢起这个秋千来?”

  丛克辉不解的说:“我在这儿站着累了坐下来休息一下,其实挺好的,晃来晃去的,不信,你试一试。噢,不行,你已经把绳索削断了,你是怎么了,和这个秋千治什么气?是不是二太子惹你生气了?不对呀,你好像有两三日没见二太子,出了什么事,和大哥说说,大哥替你出气。”

  丛惜艾冷冷的看着丛克辉,说:“一个大男人坐在秋千上荡来荡去,成什么模样!”

  丛克辉有些狼狈的笑了笑,顾左右而言之:“咳,惜艾,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说出话来如此的刻薄?”

  “刻薄吗?”丛惜艾冷冷的说,“妹妹可是想要温柔的,可是妹妹再怎么温柔也胜不过嘴尖牙利的丛意儿,如今你没有看到不仅二太子让一个说话刻薄的丛意儿迷得不知如何才好,就连一向心高气傲的轩王爷也对她恩宠有加,只怕是妹妹从此后也要学得厉害些,才好!”

  丛克辉笑着说:“原来是吃丛意儿的醋了,我还当是怎么回事呢,就这点小事也让你气恼成如此模样,这你可以放心,二太子一直以来就最喜欢你,不会为了别的女人冷落你的。不过,你也得检讨一下你自己,你看看,你张口闭口的喊二太子,搞得二太子不得不保持和你的距离,和你客客气气的,说来你到要和丛意儿学学,你看她与二太子交往,看起来就比你和二太子亲近许多,她那一声二太子听来就顺耳,不似你这般心事重重,礼貌周到——哎,惜艾,你又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又怎么了?!”

  看着突然远去的丛惜艾,丛克辉摇了摇头,看着掉在地上的秋千,叹了口气,轻声说:“唉,只怕婶婶终究是胜者,一个普普通通的丛意儿就让一个丛府从上到下一片狼狈,不晓得惜艾是否可以重新夺回二太子的心。如果此时丛意儿肯嫁,或许惜艾还有些希望,如果丛意儿致意选择不嫁,那惜艾可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丛惜艾直直的走向丛意儿母亲生前居住的那间小屋,白天,这儿看起来依然是安静的,透着凉凉的拒绝之意,仿佛房屋的主人虽然走了,却仍然有着让人不敢亵渎的味道。

  早有奴仆看到丛惜艾的表情有些不对,这两三日,这大小姐就有些不太同于往日,表情也冷冷的,看谁都让被看者觉得脊背真冒冷气。

  也有人跑到后花园通知了丛克辉,奴仆的脸上全是努力掩饰的惊慌之意,“大少爷,您去瞧瞧吧,不晓得为什么,大小姐她,她让奴才们把,把那个房子拆了。”

  丛克辉直觉觉得有些不妥,立刻随着奴才赶过去。

  躲藏在花丛中的小青一脸的困惑,大小姐这是要做什么呀?丛惜艾要拆的一定是丛意儿母亲的旧居,但是,为什么要拆那所房子呢?出了什么事情让她如此失态?,心里想着,也悄悄的赶去了那所旧房。

  丛夫人看着丛惜艾,温柔但坚决的说:“惜艾,不可以,这儿毕竟是你婶婶的旧居,你不可以随意就拆掉,你可曾和你父亲商量过,这儿毕竟是你叔叔和婶婶最后呆过的地方,也算是一种纪念——惜艾,你要做什么?”

  丛惜艾一剑砍断门的锁,冷冷的说:“女儿想了好久,何必留着呢,这儿就好像是丛王府的一个心结,谁也不敢触及,甚至没有人敢大白天的一个人来这儿,这儿已经是我们的家,这些旧时的东西,能够放弃最好放弃,看在眼里,恼在心里,又是何必?!来人,立刻给我拆了,有什么事情的话,自然有我担着!”

  奴才们站着,不知如何才好,全都低着头,却没有一个人敢动弹先上去一个拆房子。

  “怎么了,竟然敢不听我的话,难道看着我素日里说话和气就不当我是这府里的大小姐吗?”丛惜艾冷冷的说,“难道要我再说一遍不成?”

  丛克辉站在当地,目瞪口呆的看着丛惜艾,这个妹妹是怎么了?怎么好像和丛意儿换了般,若是这等口气放在旧时的丛意儿身上,似乎并不奇怪,但是,放在一直都是温柔的丛惜艾身上,却有些莫名其妙。尤其是她的眼神,仿佛藏了所有的恼恨之意。

  “妹妹,你是怎么了?和一所房子过不去做什么?”丛克辉笑着说,“若是看它碍眼,我们不去看也就是了,这儿是前位皇上特意下旨保留的一处房子,奖赏叔叔有功于朝廷——”

  丛惜艾冷冷的看着丛克辉,说:“你不也曾经一再的说不如拆了的话吗?为何如今却变得如此维护,难不成你也被那女子迷住了不成?你这样可对得起娅惠表姐,她可是与你有婚约在身的人!”

  丛克辉愣愣的看着丛惜艾,不解的说:“我劝你拆不拆房子和我与娅惠有何关系,我自然记得我与她是自幼订下的亲,我不让你拆只是不希望你的一时冲动给丛王府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你即将成为二太子妃,若是这件事情传了出去,不知有多少人私下里看笑话,这可不是你素日行事的模样。”

  丛惜艾面不改色的说:“我只是让丛王府里看起来清爽一些,这儿老是留着这样一所旧房子,有什么意思,我们在缅怀什么?你们这群奴才还呆站着做什么,快点把房子给我拆了!”

  奴才们不敢再呆站着,开始拆面前的房子。远远的看着丛夫人向这边赶了过来。

  小青的心跳得如同鼓在敲,她悄悄的退了出去,这是丛意儿最后的记忆,怎么可以让这一切消失呢,这是丛意儿的父母留下的最后的痕迹,如果没有这所房子,丛意儿要如何感受到曾经的温暖?!

  小青几乎是一路小跑的到了轩王府门前,气喘吁吁的说着自己的身份和来此的目的,她只希望可以快一点见到自己的小姐,告诉小姐快些回府,或许可以救得了那所房子!“我是丛姑娘的奴婢小青,请代为转告,就说是小青有急事求见,请小姐允许小青诉说。”

  甘南正巧在大门处处理事务,听到一个女孩子在外面着急的说着想要见丛意儿,并说自己是丛意儿的奴婢小青。他听说过小青,也见过,只是印象不深,走到门前,看着站在外面的小姑娘,年纪不大,和丛意儿年纪相仿,眉清目秀,是个眉眼很干净的女子,脸上满是焦急之色,似乎有什么事情迫在眉睫。他和气的说:“原来是小青姑娘,请跟我来吧,你家小姐正在花园里和我家主人下棋,出了什么事情,着急成这个样子?你先平静一下,免得惊吓着你家小姐。”

  小青认识面前的人,知道是轩王爷身边的人,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失态,轻声说:“是小青失态了,但是,确实是有急事,不得不立刻请小姐回去处理。”

  “是吗?”甘南沉吟一下,轻声问,“可否告诉我一下出了什么事情吗?如果一定要你家小姐回去,只怕我家主人要担心丛姑娘的安危。或许可以不必丛姑娘回去,我们一样可以解决?”

  “是有关我家小姐父母旧居的事情。”小青跟在甘南身边,轻声说,“丛王府里有一座房子,当时是为了处罚我家小姐的母亲的房子,自从夫人怀了我家小姐开始,就一直被关在那儿,但是,现在,大小姐一定要拆了那所房子,那,那可是小姐唯一的对她父母亲的记忆了,那儿是小姐受了委屈最爱去的地方。如果是拆了,小姐知道了一定会伤心的。”

  甘南领着小青到了花园,温暖阳光下,丛意儿正和司马逸轩对奕,温柔的笑意在唇间眉畔,一手托腮一手落子,模样娇俏可人。

  “丛姑娘。”甘南微笑着轻声说,“是您的奴婢小青来了,说是有急事找您,属下在路上听小青姑娘说了,好像是有关您母亲所住房子的事情,听小青姑娘说,似乎是您的姐姐此时急于拆了它。”

  丛意儿顿了顿,微微抿唇,略略沉吟一下,淡淡的说:“刚刚隐约听到小青的声音,花园中的风送来你们谈话的片言只字,拆房子是早晚的事情,如果他们一定要拆,就随他们去吧,我母亲留下的并不是一所房子,而是她整个人,就算是拆了房子,那丛府仍然是我父母亲的,丛夫人她永远也不会住得心安理得。且由他们去吧。”

  “小姐,可,那儿毕竟是您父母亲最后居住的房子。”小青着急的说,“小姐,虽然您不懂得武艺,可是小青还是觉得应该告诉您一声才好,小姐,您的母亲她拥有流云剑法的心法和剑谱,如果那所房子真的被拆掉了,或许心法和剑谱就会落在他们手里。这应该不是您母亲所期望的。”丛意儿看着棋盘,自己已经落了下风,这个司马逸轩好像没什么不会的,最多只可以和他下个平局,要想胜他,简直是妄想。她伸手在棋盘上一拢,将棋盘上的棋子混到一起,微笑着,面带几分调皮的说:“我要输了,不和你下了,你得让我一次二次,每次总是我输,小心下次不和你玩了。”

  司马逸轩轻轻一笑,说:“你的进步很快,从初时让你五子,到现在只让你二子,再这样下去,或许不久就该我和你商量要不要让我一次二次,否则我就拒绝和你下棋了。”

  丛意儿轻轻一笑,转头看向一脸焦急之色的小青,安慰道:“不要担心,我母亲所要给我的,早已经全都给了我,至于心法和剑谱,母亲不会让这种东西再出现的,就算是他们拆了房子,掘地三尺也是无用,且由他们去闹吧。”

  小青有些不甘心,但是,看着丛意儿一脸的淡然,又不能说什么,难道小姐一点也不在乎那所房子被拆掉?

  丛意儿看了看小青,微笑着说:“小青,不要想太多,那儿早已经不是我父母的地方,那儿的花草早已经被换过,房内的东西也已经被悄悄的更换过,只是你不曾察觉而已,你若是仔细看,会发现,那儿的东西内茬全都是新的。包括桌椅板凳,不晓得那儿被丛夫人翻腾了多少遍,何必对着那些物件放不下呢?”

  小青犹豫了一下,不解的说:“既然如此,为何丛夫人他们仍然是不敢一个人进去?”

  丛意儿忍不住一笑,轻声说:“那是丛夫人故弄玄虚。那所房子就在丛府里,如果害怕成那个样子,为何不早点拆去,放在那儿碍他们的眼,不过就是因为他们始终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逐一的将里面的物品,甚至房屋本身都悄悄的一点一点的更换掉,但是发现并没有他们想要的物品,就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只要我去,他们就必定会跟着去,目的就是希望从我的举动里发现蛛丝马迹,看来你也晓得每每我去的时候他们也必然会去的事情。”

  小青点了点头,轻声说:“是的,小青确实有几次发现您进去的时候他们就会悄悄的跟进去。不过,小青怕吓着小姐,就没敢和您说,原来您也知道。”

  丛意儿轻轻一笑,淡淡的说:“所以,且随他们去吧,由着他们去闹,闹够了,就没事了,只是不晓得他们下一次会如何寻找我母亲的物品?如果真想知道,除非他们是意儿,否则一切不过妄想。”她侧头看了看司马逸轩,咽下了后面的话,女人要是爱了,果然是没有道理可言,但愿丛惜艾可以早些醒来,能够好好的去接受司马溶,司马溶温和的性格应该可以令丛惜艾稳定下来,至于自己,本就不爱,所以不嫁,她不是旧时的丛意儿,纵然这身体是借来的,但是,想必此时去了另外地方的丛意儿也有了新的恋情,早已经忘了这所有一切,所以自己嫁或不嫁,应该不会令旧时的丛意儿伤心。

  司马逸轩微笑着说:“果然是这样,师父一直怀疑流云剑的心法和剑法在你母亲手中,只是苦于无法求证,当时师父爱上你母亲的时候,你母亲随身所佩的剑就再也没有拔出来过,虽然你母亲并没有说什么,但是我师父却深知,你母亲心中只有你父亲,所以也就断了念头,因为我师父敢断言那把剑就是流云剑,可惜,清风流云天各一方,各有归属。”

  “我母亲应该不会流云剑法,虽然她有可能拥有流云剑。”丛意儿微笑着说,“我母亲也不算是有意拒绝你师父,因为想来应该是母亲觉得她并不是流云剑法的传人,所以和你师父之间没有清风流云的约定,她不再用剑,是因为她认识我父亲后,就再也不愿意涉足江湖,她只想做个温柔幸福的小女人。”

  “你是如何知道的?”司马逸轩有些好奇的说,“难道你母亲有什么书信留给你不成?否则你哪里会想到如此多的事情?”

  丛意儿一笑,淡淡的说:“不提这些旧事了,我也坐得倦了,想要四处转转,今日阳光不错,对啦,你不是答应我带我去看叶凡和慕容枫的画像的吗?为何到了现在还不兑现承诺?”

  司马逸轩并不勉强,微笑着说:“好的,那就现在。但是,我只想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你确定你母亲她真的不会流云剑法吗?”

  丛意儿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说出心里的猜测,她的猜测很简单,在故事中,叶凡是个武艺高超的女子,是流云剑法的唯一传人,但是到了慕容枫的时候,故事中却根本没有再提起流云剑法,清风剑也没有出现,现在,司马逸轩是从师于司马家之外的人学会清风剑法,并拥有了清风剑。突然,丛意儿顿了一下,如果按这个顺序推断下去,应该是司马溶拥有清风剑才对,为何清风剑会在司马逸轩这儿?

  丛意儿怔在那儿,原来,司马逸轩才是注定的一份缘份,注定要相遇,注定要动心,却也注定要放弃!她先遇到的司马溶,知道他是未来的皇上的人选,几经犹豫,以为要嫁的会是那个男人,心里却那般的排斥,她不爱,纵然身体的主人爱,原来,真正灵魂要爱的人是司马逸轩,从见一面就有的莫名的欢喜,到如今放在心里放不下的牵挂,可以放弃一切的陪在他身边,并不介意一切的流言蜚语,却原来只因为他就是她生生世世要爱的男子,可是,她能够爱吗?能够因为她的爱让司马逸轩陷入纷争,为了她夺取大兴王朝的皇位吗?她,不愿意,在开始不晓得他们之间的渊源的时候,就不舍得,不愿意让司马逸轩为了她做任何他并不喜欢的事情,他不喜欢做帝王,他不喜欢权势和心机,她宁愿他不做,不为了她而勉强自己。

  “怎么了,意儿?”司马逸轩的声音响在耳边,听得出来声音中的担忧和焦虑,这让丛意儿心底隐隐作痛,因为她知道,是因为她的缘故,他失了原有的冷静和主张,因为爱的缘故,他无法如常。

  “没事。”丛意儿努力微笑,一直以来,她不敢正视自己的爱,就因为一个要成为帝王的司马溶的缘故,她不知如何应付。她觉得她背叛了浩民,甚至违拗了天意,却原来,一切就在命运的安排之下。“我只是突然,突然有些难过,司马逸轩,我想,也许我要明确的告诉你,我,是真的很喜欢和你在一起,但是,我不愿意你为了我做任何令你不开心的事情。如果我注定是要嫁给帝王的,我不愿意你因为我的缘故与这大兴王朝产生纷争,我宁愿你还是原来的轩王爷,寂寞而平静。”

  司马逸轩伸手握住丛意儿的手,温柔而平和的说:“意儿,我知道,也很清楚,如果我们在一起,我们要面对的问题有许多许多,但是,这所有的问题,需要的是我一一解决,我不舍得让你面对这所有的问题,你只需要好好的与我在一起就好。就算因为天意注定,为了你,我必须成为帝王,我也宁愿为了你与这大兴王朝作对,虽然帝王并不是我的期望,但是,你却是我的唯一。意儿,我明白,明白你所有的为难,纵然我心中仍有无法平衡的念头,但那些念头统统与你无关,只是我心底自私的念头,但是我知道的是,你一定是真心对我的,因为你舍得下所有的名誉,愿意呆在轩王府安静的陪着我,这就是你最大的爱,不论结果如何,我知道,你,永远会在!”

  丛意儿看着司马逸轩,眼中含着泪,心里头却是一片的欣喜,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因这个原因,她来到这个时空,用了各种理由解释自己的不能离开,其实,只因为那醉花楼的一眼相识。自从看到那个寂寞饮酒的男子,她的心就再也没有离开的理由,茫茫人海中,遇到了他,这就是她无从解释的留下来的理由。他,是她的宿命,她只是为了他才留下来,努力维持着最安静的表面爱着这个男子,他,左右了她所有的最细腻敏感的感受。

  其实她想要离开,是非常的简单,她是个医生,她知道如何让自己安静的,以最少的伤痛离开这个世界,她甚至可以自己配制毒药,平静的送自己离开,回到她自己原有的时空里去。可是,她却没有离开,甚至用了各种理由来说服自己的不离开,那不是因为胆怯,也不是因为不能离开,只是因为,在遇到司马逸轩的一眼,灵魂就再也不肯离开,她,遇到了她生命中的唯一,生生世世的唯一。

  “小姐。”小青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有些遥远陌生,仿佛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难道那房中就没有夫人留下的任何物品了吗?佛经你带出来了吗?那可是您一直珍爱的东西。”

  丛意儿微笑着说:“母亲留给我的东西,有着母亲气息和痕迹的东西,一样不会丢。其实,丛惜艾这些行为只是想要逼我回丛府,她的目的不过如此,那我就成全她吧,其实她也是可怜,何必如此执着,一定要爱自己不可能爱的男子,其实,司马溶对她极好,若她肯退一步,仍可幸福一生一世。小青,我就随你回趟丛府,有些事情我得自己面对。”

  “意儿——”司马逸轩想要阻拦。

  丛意儿轻轻摇了摇头,轻声说:“司马逸轩,有些事情,是需要我们二人共同去解决的,丛惜艾此时的举动,一则是想要逼我回去面对她,让我在她的掌控之下;二则就是想要找到流云剑法的心法和剑谱,可以让她练成流云剑法,能够与你的清风剑双剑合璧。我应该回去解决这所有的问题,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或许我应该说,在某种程度上,我可以保护自己,而且,如果我真的出了意外,你可以找到我的,我去了丛府,若是出了事,你可以派人到丛府找我,甚至可以掘地三尺来找我,请放心,我纵然消失不见,也应当在丛府里。”

  司马逸轩不肯松开丛意儿的手,他,不舍得她去面对丛惜艾,丛惜艾是如何的女子,他很清楚。她对他,应该是因爱成恨,她爱他有多深,就会恨他有多深,恨他有多深,她就会用多大的仇恨来对付他所喜爱的女子,也就是意儿。“意儿,不要去。我们不去理她就好。”

  丛意儿轻轻摇了摇头,轻声说:“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这一招逼不回去我,她会再出别的主意,她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要让我面对她,如果我肯面对她了,大家面对面,应该会有更好的办法来解决我们彼此之间的矛盾。小青,我这就随你回去,看看大小姐到底要如何处置我这个不听话的堂妹!”

  司马逸轩犹豫了一下,松开丛意儿的手,眼神里有太多的不舍,却不得不松开手,因为他看到丛意儿眼中坚决的意味,他知道,他无法阻拦她的想法,她看起来单纯温和,其实,她内敛沉稳,凡事都有自己的想法。

  “只是可惜这一次还是无法看到两位皇后的画像。”丛意儿微笑着说,“真是很好奇,我回来之后,你一定要记得带我去看她们二人的画像,我真的很想看到她们。那,就仿佛我可以幻想的前生。司马逸轩,前生里可有你的痕迹?”

  司马逸轩微笑着说:“如果真有前生,我会宁愿我是司马锐,可以那么光明正大的爱你,而非司马希晨,爱得让观者心痛,甚至无法兑现他对叶凡的承诺,纵然他爱叶凡至深,可最后却仍然是荷妃相伴一生一世,他,怎么可以,在深爱的叶凡离开后,接受一个奴婢代替叶凡的位置呢?这,实在是辜负了叶凡的爱!”

  丛意儿轻轻一笑,故意微笑着装做顽皮的样子,说:“那是史书所传,有何人可知当时真相,如果司马希晨真的深爱叶凡,如果叶凡真的深爱司马希晨,他们怎么会舍得离开对方。我们何不想像,那荷妃可能就是叶凡,叶凡就是荷妃?”

  司马逸轩一愣,犹豫的说:“这种想法倒真是新奇,只是从未有荷妃的画像传下来,大家对荷妃只是有个温柔和顺的印象,侍奉始皇一生一世,从不露面于人前,只是守于本分居住在暖玉阁里。如果真按你的想法来想,或许荷妃真的有可能是叶凡?!”

  丛意儿微微笑着,站起身来和小青一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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