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殷勤过头了啦
理奈不禁回想起了，迄今为止参加过的几回同学聚会。
说实话，真正想聚在一起叙旧的人根本不多，多数时间还是落入了某些人的装x时刻。
当然，偶尔浅野学秀在的时候，他们会装x都装得不愉快。
浅野学秀——A班的班长，也是中学与高中部的学生会长。
表面上是品学兼优、温文尔雅的好少年，容貌嘛，也是能轻松收割少女心的T0级。
然而事实上……嗯，人家老爸是理事长，所以就不过多评价了。只是理奈作为副会长，与他共事过几年，有幸见识到了这货腹黑又阴暗的模样。
高中毕业前夕，他就被保送国外大学了，曾有人推（八）测（卦），这是他们没能在一起的真正原因。
拜托，谁要和一个想给自己父亲戴上狗项圈的人在一起啊——当她这么抱怨的时候，估计对方也会抱怨“才不会和一个疯女人在一起”吧。
她实在搞不懂，会长大人为何一直叫她疯女人。明明她稳重又端庄，还很有人气来着。
啊，扯远了。
……
因为记忆残缺与过往对E班的偏见，理奈很难与大家交心相谈。但同学间与师生间这和谐又温暖的氛围，着实感染到了她，仿佛她也曾与这些人有过某种羁绊一般。
为何会用「羁绊」一词，她也说不清，只是最初的疏离感与打发他们的念头在一点点消散。
再加上有美味的料理，她的心情比预计得要愉悦多了——如果旁边没有，那个一直在傻笑的家伙的话。
“鹤见同学，吃点这个吧，对身体好哦。”
理奈眼睁睁地看着一双筷子夹着清炒包菜，放到了她快要被料理堆成小山的碗顶。
顺着筷子，一路从对方白皙好看的右手，看向干净整洁的衬衣袖口，再到微微敞开的衣领，与隐约可见的锁骨，再到——笑起来近乎毁容的年轻男人的面孔。
啊啊、他这一脸谄媚的笑容，还有如此殷勤的举动，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偏偏只冲她笑的时候笑得这么傻？！
在门口远远望到的，那份柔和得恰到好处的笑容，其实是——她看走眼了吧。
“谢谢小路老师，我自己来就好……”
只能微笑以对的理奈，内心早已生无可恋，突然无比怨念，他们选择了中华料理店。
比起心仪的美味什么的，她此刻宁愿选择一份不到1000円的定食（类似于单人套餐）来逃避魔爪。
“嗯……好的。”小路似乎觉察到了她的异样，上扬的嘴角变得有些僵硬。
在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这句话之后，他终于是有反应了啊——理奈心累地收回视线，默默夹起他用公筷夹过来的包菜。
味同嚼蜡——这个中国成语，于此刻彻底明了。
……
“啊……因为第一次见鹤见同学，所以「杀老师」想留个好印象呢。”
一旁的片冈开始为小路打圆场，一时间连隔壁桌也传来对小路调侃的话语。
“真是的「杀老师」，不收敛一些的话，会吓到鹤见同学的啦。”
“「杀老师」也太紧张了啦～”
怎么回事啊这群人，好欢乐的样子……
她突然真的有些遗憾，错过了那么多次有他们在的聚会。
“喂你这家伙，不要给人家留下痴汉的印象啊！”
“阿拉，寺坂！”
听到寺坂的话，理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悄悄瞥了小路一眼，发现他正摸着后脑勺，笑得有些尴尬。
“我能明白小路老师的心情，大家不要这么说老师了嘛。”
看他们没有停下的意思，理奈站起身替小路平息了那些调侃之音，怎么说他也是一番好意吧……大概。
坐稳后，她扭过头望向他，还以为又会收获一个夸张的傻笑，然而迎上的却是——他面无表情的脸。
“真的、明白了么？”他以十分冷硬的语气这么问道，连嗓音都低沉下去。
“诶……”
理奈有些不安地望着小路，而他方才还含着笑意的黑眸正紧紧地盯住她，带着压迫气息的深邃眸光像网般笼罩过来。
她不敢再出声，也不敢移开视线，连思绪都进入了短暂的空白。
四周诡异地安静下来，仿佛只剩下她与他两人，而门外的声音分明还能清晰入耳。
为什么会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像被人狠狠地扼住了喉咙。
只要回答就好了吧……回答他的问题就好了吧？
现在、立刻、马上回答他的问题。
“我——”
“嗯～鹤见同学好好地体会到为师的心意了呢。”
他突然开口打断了理奈近乎颤抖的话音，脸上也恢复了那柔和得恰到好处的笑容。
“虽然没有教过鹤见同学，但为师还是很希望，能和鹤见同学搞好关系哦～如果为师让鹤见同学不自在了，说出来就好。”
“没、怎么会……小路老师很温柔呢，大家也是……如果能早些和大家重聚就好了呢。”
一瞬间如释重负的理奈强压下残留的心悸，努力挤出了自然的笑容。
尽管是客套的回复，最后一句却不算违心呢。
“很温柔……吗？”他垂下眼睫低声重复着，似乎失神了几秒。
但很快，他又重新望向她，“不必感到遗憾，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哟～”
他笑得越发真诚，仿佛刚才冰冷陌生的态度只是她的错觉。
不，比起冰冷什么的，她的直觉告诉她，那应该是一种更……阴暗的情绪。
虽然感觉不到恶意，却……令人不舒服，非常不舒服。仿佛一沾染上，就会陷入某种黑暗一般。
“嗯，很期待哟，小路老师。”理奈牵动嘴角，重新露出了没有破绽的微笑。
然而再如何平复情绪，身旁的男人都使她坐立不安。
缘于这些年的“历练”，明明对方再犀利的眼神她也能笑着面对，可在他的注视之下，却有种要被吞噬的感觉。
为什么要对完全是陌生人的她露出那副样子啊……这个叫小路川青的男人。
会不会是自己多心了……也许那就仅仅是个蹩脚的恶作剧呢？
想不出答案的她，只能继续与碗内的料理做着抗争。
忽然间，她想到……他刚刚说“せんせー”来着，到底是在自称「为师」还是「川青」啊……
如果是自己的名字，也太羞耻了吧……
不不、对着已经是大学生的她，自称老师也很羞耻啊！
真是，完全搞不懂这个男人。
反正以后，也没什么机会见到了吧，理奈这么想着。
——以上，便是鹤见理奈与小路川青的「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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