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起事

柳春珺被关在“孤月苑”里已十几日，她不知道院子外头的世界，已经发生了几件大事。

  先是顺平王去给皇陵揭幕，磕头跪拜的时候，刻着“卫氏皇族宗陵”的石碑突然爆炸，坚硬的石块飞溅，生生刺瞎了顺平王的一只眼。

  顺平王满地打乱，痛苦哀嚎，人群中的柳望津露出笑意，死瘸子，如今又变成了瞎子，什么时候死了才好呢。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乱石堆里缓缓又升起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一位衣袂飘飘的仙女，手捧一朵莲花，旁边八个大字：“白莲下凡，万民翻身”。

  紧接着天空突然洒下来无数纸片，上面写着“可恨朝廷太昏暗，家家户户灭门惨，天理良心无半点，路上饿骨堆成山，玉帝见此雷霆怒，南天老母慈悲心，降下白莲圣女来，彰善除恶顺民心。”

  陈朝安大惊，赶紧招呼锦衣卫办案，众人在拥挤人潮中穿梭，也只抓到了几只小喽啰。

  顺平王在家养伤，京城又传来了噩耗，他的女儿卫蔷和亲途中私逃，让贴身侍女假扮公主，被马赫穆图发现，当场杀了。马赫穆图借口朝廷和亲心不诚，以婢女侮辱他为由，挥兵南下，已和宣府总兵尤哲对上了，大战一触即发。

  今上震怒，连夜让人来金陵，把顺平王和家眷押回京城受审。来人是守备太监郑应春的徒弟马虎，马虎到了金陵才知道皇陵发生了事故，顺平王伤势不轻，眼睛都瞎了一只。

  马虎不确定圣上对顺平王的态度，怕太强硬把人弄回京城，反而落不到好。去见了郑应春后，才明白该怎么做，好声好气的求了顺平王上路，又说沿途都有太医伺候，不会有什么大碍。

  顺平王心知卫蔷办的这事非同小可，也不敢不回京城。离开金陵之前，他倒想起了柳望津，把他叫到床边，摸着他的手，有气无力道：“醒哥，你伺候我也快一年了，我如今要去京城，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了。我也不耽误你，你找胡一方去，让他给你办个户籍和路引，再给你拿些银两，也算你没白伺候我……”

  柳望津见他肯主动放了自己，倒有些意外。听到还能落个户籍，摆脱从前的贱籍，心中欢喜。这是顺平王欠他的，他拿了也心安理得。

  顺平王刚刚上路，南昌那边就传来消息，南康王卫钧发布《讨梁檄》，文中前半截细数曾经的梁王卫铖谋逆，密谋害死先皇及太子卫坚，夺位后倒行逆施，荒淫无道，任人唯亲，以致边境不稳，百姓遭殃云云。后半截又说苍天庇佑，先皇血脉不断，皇三子卫垚重孝尊道，秉承先帝遗愿，讨伐梁王。

  卫铖在京中得到消息，“噗嗤”吐了一口血。还没等他缓过来，崔光源脸色阴沉着道：“陛下，南康王，不，逆贼卫钧已带兵攻下武昌，一路向北来了。”

  武昌是长江重镇，附近常驻的军队就有两万人，卫钧的护卫军不过区区三千人，他是怎么一路从赣州杀到武昌，又兵不血刃的拿下的？只怕和武昌那边早就有了勾结。

  丹徒陈家老宅里，任满回京，途经老家歇脚几日的陈廷安听闻武昌已经被卫钧拿下，捏了一把冷汗。若是再晚走个把月，这桩祸事大概是轮到他自己了。

  他又有些疑惑，怎么他前脚刚走，后脚武昌就沦陷了？他明明记得武昌兵强将勇，怎么悄没声的就败了？

  陈廷安去西跨院拜访父亲陈济明，顺便想和他商讨一下朝廷大事，这会究竟该不该继续往京城去，在吏部排官。还是找了借口留在老宅，看看后续形势发展。

  几年没见，父亲比之前老了很多，母亲说是丹毒害的，陈廷安劝说父亲少吃一些丹药，陈济明却摆摆手，疲惫道：“不说这个了，不吃我睡不着的。你岳父那边怎么说？”

  陈廷安的岳父万飞鸿曾任礼部侍郎，前几年告老还乡，他淫浸官场数年，眼光毒辣。

  “岳父大人说是让我先往京城报到，可以先装病，看看形势再定夺。”

  陈济明点点头，“你去京城，可以先去一趟金陵，听听老二怎么说，他接触的人多说不定有什么发现。”

  陈廷安皱眉，二弟这官升的不明不白的，连升几级，比他这个进士出身的大哥官位还要高了，他心里有些不舒坦，也有些隐忧。

  从西跨院出来，陈廷安去正院拜见母亲。秦夫人怀里搂着陈廷安的小儿子，两岁多的陈瑛，脸上是慈爱的笑意，逗着陈瑛玩。

  “瑛哥儿，去找你娘去，爹要和祖母说话。”

  陈瑛顺从的点点头，从秦夫人的怀里滑下来，稳稳站到地上，屈身行礼道：“祖母、爹爹，陈瑛告退。”说完，迈着小胖腿后退着往外走。

  秦夫人惊异的看着陈瑛的背影，又看看陈廷安道：“小小人儿已经这么知礼，真是难得，娘看他倒有些像你小时候。”

  陈廷安有些得意的笑了笑，“他也就是规矩好些…”

  母子二人说了一会话，陈廷安问道：“娘，二弟到底是怎么升的那么快？我之前写信问过，他只说立了功，却不曾明说，我这心里没底啊……

  秦夫人不解道：“他升官你有什么畏惧的？若不是立了功，朝廷也不可能升他啊。”

  陈廷安闭了嘴，这事跟母亲也说不清楚。陈朝安是领的世袭的锦衣卫，办的事肯定会有些不那么光彩的，他怕陈朝安走了父亲的老路，最后能够保全性命已经算不易了。

  想到父亲，陈廷安拧眉道：“父亲如今痴迷炼丹到这个地步了？瘦成了一把骨头。书蕙回来不知听谁说了一嘴，说是二弟的一个妾室死在了父亲的院子里，这要是传出去……”

  提起这事，秦夫人也有些烦躁，恨恨道：“我早就劝他悠着点，他不听。不过你放心，有我在，这事传不出去。”

  陈廷安看了看秦夫人两鬓丝丝缕缕的白发，想到丹药的有些成分本就有助阳的效果，说不定真是父亲有了些想法。

  按理该给父亲安排一个伺候的人，只是这事不好当着娘的面说，回头跟李嬷嬷说说，让李嬷嬷跟娘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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