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待客

巳时一刻，司衡带着姜知檀坐着马车到了陈朝安府上。

  “司大人。”陈朝安站在门口冲着司衡拱拱手。

  司衡哈哈一笑，拱手道：“晴明，如今不在衙门，叫我的字即可。”

  陈朝安从善如流，伸手示意：“宁远兄，请……”

  一行人进了陈家大宅，陈朝安带着司衡去了外书房说话，姜知檀带着丫鬟小巧跟着婆子进了二门。她先去了“毓铭院”给王印梅请安，王印梅孕期不耐见人，敷衍了几句就让人带着她去了柳春珺的“皎清苑”。

  柳春珺早就伸长脖子等了半天，听见小丫头说看见姜知檀进了“毓铭院”，知道她一会就要来了，忙站在“皎清苑”门口等她。

  一见面，两人就手拉着手，满脸笑意的牵着往院子走。

  “柳妹妹，我过两日就要回高邮了。”姜知檀说道。

  柳春珺闻言有些难受，刚刚结拜的姐妹就要走了，这下子不知道何时才能见了。

  姜知檀笑着拍拍她的手，小声道：“你家二爷在谋差事呢，我估计你也不会在丹徒久待，说不得以后咱们姐妹还有机会在一个地方重逢。”姜知檀说着冲柳春珺挤挤眼睛。

  柳春珺知道陈朝安最近很忙，似乎在筹谋着什么事情，只不过那些公事他从来不会对自己讲。

  “要是能像姐姐说的这样就好了。”柳春珺怏怏说道。

  姜知檀见柳春珺情绪低落，忙说了另一件事来打岔：“柳妹妹，我前日去县衙后院找兰有仪辞行，却没有见到人，她身边那个丫鬟说她们奶奶苦夏，身子不适不见客了。我这个表姐，从前我在伯府做客时，最不喜欢见我，恨我长得太好，抢了她的风头。自我给人做了妾，最喜欢看我了，回回见面都要把我做妾的事翻来覆去的说，看我难受她心里才舒坦。这会竟不肯见我，我就让人打听了一下，你猜怎么着？”

  姜知檀眼睛亮亮看着柳春珺，柳春珺听了她的话暗自心惊，那知县夫人肚量如此狭小。她摇摇头，“猜不出来，我只见过那位夫人一次，就是上次她过生辰的时候。”

  “哈哈！”姜知檀先笑了两声，才说道：“原来她的亲亲好老公在扬州养了个外室，儿子都生出来了！就她还蒙在鼓里，日日喝着苦药汤，盼着生下长子呢！如今被人家一巴掌打在脸上，气得她病倒了！我听了这话心里真是痛快死了！”姜知檀说着，大口喝了一口冰镇的酸梅汤，脸上笑意掩都掩不住。

  柳春珺吃了一惊，问道：“既是在扬州养的，那兰夫人怎么知道的？”

  姜知檀冷笑一声，“那扬州的外室是个蠢货，不知被谁鼓弄的，抱着孩子求到兰有仪面前，要给她的孩子求个出身。兰有仪当下把人带回了后院，锁在了一处院子里，自己就病倒了。兰有仪可不是什么善茬，卜有道三年死了两个姨娘，其中一个还怀着身孕！那外室这是羊入虎口，自寻死路呢！”

  柳春珺听了脸色都白了，迟疑道：“不能吧，妾室就算生了孩子也是尊主母为嫡母，妾室通买卖，兰夫人何苦这样糟践人命？”

  “那兰有仪与别人不同，从小就是个脾气暴躁，又睚眦必报的，心眼比针尖还小，偏偏掌控欲又极强。我初到伯府时，见她养的一只鹦鹉漂亮，逗弄了一会，那鹦鹉就开口说‘小姐真漂亮，小姐真漂亮’，我正高兴着呢，她过来一把抓住鹦鹉，活活掐死了那只鹦鹉！她自己的手被抓破了，流了血都不在乎，等那只鹦鹉死得透透了，才扔到地上！就因为那鹦鹉对我说了那句‘小姐真漂亮’。你说这人可不可怕？！”姜知檀说则，抚了抚胸口，事隔五六年，她想起那一幕还是心有余悸。

  柳春珺瞠目结舌，她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如此恶，如此看来，自己能遇到王印梅这样的主母，真是够幸运了。

  “你道堂堂伯府嫡女，怎么肯让她嫁给不易道这种人家，一来是她强求，家里人拗不过，二来忠义伯也不敢把她嫁在京里，怕结亲不成反成仇呢。”姜知檀摇摇头，那位表姐真是一手的好牌，胡打乱打。

  “人生莫做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柳春珺想到那位姨娘，不免物伤其类，叹了一句。

  姜知檀见四下无人，凑近柳春珺耳边道：“柳妹妹，你可别傻，遇到事情解决事情，自怨自艾可没用。我看你家主母倒是个不错的人，不过人心易变，倘若将来有什么变故，你往县衙东面那间车马行递个话，姐姐能助你的，决不推辞。”

  柳春珺惊奇的看着姜知檀，“你来了丹徒不过半月有余，已经在车马行布下人手了？”

  姜知檀轻声道：“没有，上回我去租车，才知道那车马行的老板和掌柜的是我同乡，正好他们有件为难事，我帮着牵线解决了。老板对我十分感激，欠着我人情呢。他们做车马行的，门路多得很，往高邮递个话不过是顺路的事。”

  柳春珺从小被父母养在深闺，见过最能干的女子就是青云门的郝掌柜，一个女子撑着一间成衣铺子。姜知檀要是做生意，只怕比那郝掌柜还要厉害。

  二人说话间，莲心进来说饭菜准备好了，天气太热，饭菜摆在了西厢的前头的凉棚下，微风习习，吹来丝丝花香，倒比在屋里惬意。

  姜知檀见席间还有一笼包的雪白的小包子，心知是给自己准备的，搛了一个咬在口中，肉香四溢，笑得她一双眼睛眼睛眯了起来。

  “可是不好吃？”柳春珺问道。

  姜知檀一口吃完包子，喝了一口茶才道：“到底是江南厨子，这种一口一个道包子，在我们天津只怕卖不出去，我们那的包子比拳头还大呢。等回头有机会，姐姐带你去老字号尝尝。”

  柳春珺搛了一块肴肉，沾了沾醋汁，放到姜知檀碗里，“那吃吃我们当地菜肴吧，这肴肉是我们家厨娘自己做的，味儿比外面大酒楼的还要好。”

  姜知檀见那肉晶莹剔透，咬在嘴里弹牙，酥润不腻，肉香醇厚，赞不绝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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