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卫蔷噎了一下，吞了口里的茶水，不情愿的嗯了一声。

  “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谁帮的你？”柳望津看着卫蔷的眼神带着探究的意味，她这种没脑子的人，怎么可能瞒得过马赫穆图那种老奸巨猾的人物，从瓦剌的地盘跑出来；她这种天之骄女，又是怎么吃得了旅途舟车劳顿之苦，从北地一路到了荆州，必是有人相助。

  卫蔷闻言梗直了脖颈，朗声道：“当然是我自己跑出来的！我的丫鬟红玉答应了替我待嫁的，我换了她的衣裳就跑出来了！我会骑马，身上又带着金银，自然一路顺顺当当就到了这边。我还打算继续往南走呢，去看看付亭公公嘴里的西洋大船呢。”

  柳望津哈哈一笑，斜睨了她一眼：“你真是天真啊，马赫穆图的卫兵都是吃素的？送嫁的军队都是死的？能让你跟一个丫鬟把事成了？几千里路，你还带着金银就能安安稳稳到了荆州？你的脑袋里装的都是浆糊吧？！”

  “你！”卫蔷眼神里闪烁着怒火，看了看柳望津搁在桌子上的拳头，又把话咽了下去。她低着头不说话，回想去年到现在，一步步就像有人引导着她，一切顺利的连她都不敢相信。难道，真是有人在帮助自己？所图何为呢？

  柳望津瞧着她的神情，心里有数了，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声音冷冽：“说！你的主子给你派了什么任务！你回来是要做什么？”

  卫蔷有些不知所措，看着柳望津的眼睛里满是茫然：“我真的不知道，我没有主子，就我自己。外面的那个丫鬟是我路上救的，她是个孤女，贪吃多嘴，也没什么好怀疑的。”

  柳望津瞧着她眼里的迷茫不像假的，心里更加疑虑了，若是连卫蔷自己都不知道，那背后操纵的人又是为了什么呢。

  “你为何要逃婚？难道你不知道你逃婚了，你家里要受牵连吗？”柳望津松开手，想着细细问些其他问题，说不定自己能发现蛛丝马迹。

  想到因为自己逃婚，父王被押送回京，路上遇袭，卫蔷眼圈泛红，声音哽咽着说：“我也没想到会这样，红玉说圣上是父王的亲哥哥，一向偏帮父王，父王害了那么多人，圣上都没处罚他。就算我逃婚了，圣上最多罚酒三杯，不会真的把父王怎么样的。”

  柳望津不屑的嗤笑一声：“你就是不想和亲，别把责任都往别人身上推，你以为这样心里就能好过一些吗？”

  卫蔷胸中的火一下子被点燃了，声音发颤：“对，我就是不想和亲，凭什么，我才十四岁，就要嫁给比我父王年纪还大的男人！圣上怎么不让他的亲生女儿去！他女儿嫁年轻探花郎，我就嫁年老的粗汉子，凭什么啊！”

  “就凭你是卫家人！享受了百姓的供养！你炊金馔玉时怎么不喊一句凭什么呢？！”柳望津瞥了一眼卫蔷，眼里写满了不屑和轻蔑。

  卫蔷咬着牙，倔强的昂着头：“反正我没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柳望津不想和她继续对话了：“你现在住在哪里？”他准备回去跟同知大人汇报一下，让人来跟踪卫蔷，看看她身后是不是有人。

  卫蔷犹豫了一下，有些可怜兮兮的问道：“你是要叫人来抓我吗？”

  柳望津忍着不耐道：“不是，我要是抓你，也不需要叫人。你一个女子，单独在这里，未免不方便，我叫人照应一下你。”

  “我现在住在槐花大街，租了一间小院子，原本打算等天暖和往南走的。”卫蔷眨巴着眼睛说道。

  柳望津嗯了一声，甩袖准备走。

  “醒哥儿，你别让人来抓我，你不说我的真实身份，我也不告诉别人你是醒哥儿。”卫蔷的眼睛不敢看柳望津，身影瑟缩了一下。

  柳望津握紧了拳头，他自然听出了卫蔷的意思，倘若自己把她卖了，她就要告诉别人，自己曾经是她父王的男宠。

  柳望津急促的呼吸了几下，压住了心头的恶意，转脸看了看卫蔷：“别以为你还是郡主，朝廷明旨早就发了，顺平王之女卫蔷被瓦剌朝廷所害，陷害大兖虚假和亲。你现在能活着，就该安分守己，管好自己的嘴，不然，我杀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又有什么罪过呢？！”

  柳望津的声音比外头的风还要冷，卫蔷扑过来，半跪着抱住柳望津的小腿：“醒哥儿，我错了，我不会乱说的，你千万别让人知道我在这儿。”

  柳望津挣开她，一言不发的离开了雅室，径直出了茶楼，去戏楼和黑塔汇合。

  回大营的路上，天空果然飘起了雪粒子，砸在纵马疾驰的二人脸上，略微有些发疼。

  紧赶慢赶，终于在雪势变大之前，两人回到了营地。

  柳望津带着唐延要的书册和纸笔进了屋，瞧见唐延正在看信，下意识要避一下。

  “没事，你来吧，这信和你有关呢。”唐延招招手。

  柳望津有些奇怪，上前几步，谁会给他来信呢？

  “这是泰安郡王给我来的信，他说你姐姐这会在金陵，一切都好，你若想和你姐姐通信，可以写一封，随我的信一起送过去。”

  柳望津又惊又喜，自从上回在陈家的温泉庄子跟着来了荆州大营，他心里一直惦记着姐姐的安危。

  那个姐姐的好友说的对，若是陈朝安对姐姐好，姐姐为何要逃？她一个弱女子，能往哪里逃啊？他想来参军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尽快的出人头地，将来好给姐姐撑腰。

  柳望津惊喜过后，想起今日的事情，拱手道：“大人，小的有事禀告。”

  唐延见他神色郑重，神色一凛：“快快说来。”

  柳望津忙将今日见到了卫蔷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说了一遍自己的猜测。

  唐延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是该派两人去查探一番。对了，你是怎么认识永宁公主的？”

  唐延只是有些好奇，柳望津只是平民，按理不可能认识卫蔷的。

  永宁公主是卫蔷的封号，当初赐嫁和亲，为了安抚两边，圣上把卫蔷的封号由郡主抬到了公主。

  “小的在金陵生活时，偶然见过一次。公主容貌秀丽，小的就记住了。”柳望津朗声回道。

  唐延也没再多问，想了一下便道：“那还是你和黑塔去吧，你机灵，黑塔身手好，有了消息赶紧回来报我。”

  柳望津领命，出了大帐去找黑塔。唐延想了一下，给卫坚去了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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