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这个下属真的没得挑剔

廖先生赶在天亮前到达文登县，但他不敢耽搁，立即到县衙求见何县令。

  何县令最近过得相当舒心，让他提心吊胆的刘泽清只不过是表面光鲜、实则无能的人。竟然被他的巡查使浩宇打得全军覆没，一千多颗人头落地，被钉死的更是多达五百人。为此，何县令还专门找来浩宇进行一番劝导。

  他告诫浩宇如此嗜血会破坏天和，下次绝对不能再如此冲动，必须三思而后行……

  浩宇的态度让何县令十分满意，他显得心悦诚服，并保证下次一定先请示县令大人，由大人决定如何行事等等...

  何县令何世烙昨天晚上邀请了本地的名流绅士们一起喝酒赏月，对诗联句，玩得非常开心。他激动得跟两位小妾共眠一床，几乎一夜没睡。想着清晨能补个觉，结果仆人来报告说，登莱巡抚陈应元的助手廖先生来访。

  何县令顿时没了睡意。这个廖先生他听说过，早在万历年间就考上了举人，在山东地区很有名气。他一直隐居在家，没出来做官，直到最近几年陈应元担任登莱巡抚，才请他出山，成为首席幕僚。廖先生很有本事，帮陈应元解决了很多难题，深受巡抚的信任，可以说半个巡抚的事他都能管。

  何县令琢磨着，廖先生今天来找自己有什么目的呢？最好谨慎应对，万一得罪了他，自己肯定不会有好日子过。于是，何县令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洗漱更衣，来到前厅见廖先生。

  一见面，何县令发现廖先生也有一对大大的黑眼圈，看起来也没休息好，他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被狐狸精折腾得疲惫不堪呢？何县令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揣测着廖先生。

  廖先生并不知道何县令的想法，否则他可能会直接跟何县令理论一番。一进门，他就起身拱手行礼：“学生廖世杰，见过何大人。”因为他是有功名在身，所以见官员不必下跪，还能自称学生。

  何县令不敢怠慢，赶紧回礼：“廖先生太客气了，您在山东的名声那么大，我们就以兄弟相称吧！廖兄，您今天来我这小小的文登县，是不是需要我帮忙什么？”何县令不清楚一大早廖先生找他有什么事，索性直接问起了正事。

  这一问正合廖先生的心意，他现在急得火烧眉毛，没时间客套，便把曹县即将发生的兵变告诉了何县令。听完廖先生的描述，何县令也感到十分惊讶。山东的兵乱刚刚平息，如果再起波澜，该如何是好？

  而且，曹县离他所在的文登县还很远，那边发生兵变，为何跑到文登县来？带着疑惑，何县令向廖先生提问：“廖先生，不知道曹县发生兵变，您来我这文登县……？”他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一个多月前，何大人在文登边境是不是打败了刘泽清的军队，而且还全歼了他们，这件事是真的吗？”廖先生直截了当地问起了一个月前的战斗。

  何县令尴尬地笑了笑，大家心知肚明，但你也不用说得这么清楚啊！我该承认呢，还是否认呢？...

  “廖先生！一个月前，文登县的赵家千户确实击退了不少盗贼。不过他们是不是曹县刘泽清的手下，我就不太清楚了。”何县令想了想，觉得这件事不能让别人抓住把柄，于是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如果要调这支兵马去曹县平定动乱，何大人是否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呢？”廖先生直接表明来意，说完便直勾勾地看着何县令。

  何县令被廖先生看得心里发毛，心想：调动卫所的军队应该去找指挥使，找我这个县令干什么？如果答应帮忙调兵去曹县，赢了还好说；但如果输了，自己岂不是也要跟着遭殃？不行，能推辞还是要推辞的！

  想到这里，他开口道：“廖先生，卫所的军队并不归本县管理，你要调兵得去找威海卫的指挥使。”

  “何大人说笑了！谁不知道您和赵家千户所关系密切，难道何大人不愿帮府台大人的忙吗？”廖先生听了何县令的推脱之词，并没有生气，而是慢悠悠地提起了巡抚陈应元。

  这下何县令不能再推辞了，对方提到巡抚大人，再推辞就是不尊重巡抚，估计自己的县令职位就要到头了。何县令最怕的就是丢官卸任，一旦涉及他的乌纱帽，他就会立刻妥协。

  “既然廖先生相信我能说服赵家千户所，那我马上派人通知他们，让他们尽快来县里商量出兵的事。”何县令认输了，敌人还没采取什么手段，光是吓唬一下他就软了。这家伙如果生在后世，绝对是个典型的卖国贼。

  “何大人！此事十万火急，我们还是直接去赵家千户所吧！”廖先生自己也是连夜赶路来到文登县，再让人去通知千户所，来回又是一天。现在的曹县就像个火药桶，随时可能爆炸。早一天出兵就能减少一分危险，他不敢再拖延，主动提出去千户所，至少可以节省半天时间。

  何县令其实并不想去赵家千户所，坐马车就要半天，而且一路上颠簸，他这个养尊处优的县令可受不住。但看到廖先生焦急的样子，稍微考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自己都已经答应了，因为这么点小事得罪廖先生，实在不划算。

  何县令简单准备一下，就吩咐手下准备马车，他要出门前往赵家千户所。随着他的命令，县衙开始忙碌起来。利用准备的空档，何县令和廖先生草草地吃了早饭，然后出门上路。

  县衙里没有好马护送何县令一行，何县令出发前通知了卫海盟在县里的杜紫藤。杜紫藤听说县令要去千户所，感到很意外，一边派快马去卫所报信，一边派出十名骑兵保护何县令大人。

  尽管文登县的盗贼已经被卫海盟彻底清除，但还是有可能有不长眼的强盗跑到县里捣乱，如果冒犯了何县令，那可是承担不起的后果。

  何县令乘坐着两辆马车，带着四个骑马的衙役离开县衙，直奔卫所。在城门口，他们遇到了前来护送的卫海盟骑兵。

  廖先生首先注意到那十名骑兵身上的半身板甲，那可是铁甲啊！看着样式，像是西方的铠甲，价格肯定不菲。再看那些马匹，全都是优质的蒙古马，一匹至少值四十两银子。加上他们头戴的奇特铁盔，以及冲锋用的骑枪、马刀，更奢侈的是，每个骑兵还配备两把短火枪，插在马鞍两侧的皮囊里。这些人装备得无微不至，难怪他们能以少胜多打败刘泽清的精兵。单是一个骑兵的成本就得两百两银子，如果有几百个这样的骑兵，那得花十几万两银子啊！这个卫所真富裕，简直是用银子砸敌人。别说对抗曹县的土匪，就算面对后金的鞑子，也不一定会输。

  一路上，廖先生不断催促车夫加快速度，马车在颠簸中飞驰前进。何县令哪受得了这种苦啊！他一路上吐了好几次，最后躺在软垫上装死。连中途停下来喝水他都不肯起身。

  看到何县令实在撑不住了，廖先生只好让车夫减慢速度。就这样，他们过了中午才到达卫所。当车夫告诉何县令翻过前面的小山丘就能看见卫所时，何县令激动得流下眼泪，折磨人的旅途终于要结束了。他再也不想经历一次了，回去时说什么也要坐轿子，否则他真的会垮掉。

  刚翻过小山丘，他们就看见路边有几十个人骑马等候。何县令认出领头的就是浩宇，满意地点点头。特别是看到一顶轿子，何县令感动得几乎要哭出来，这痛苦的行程总算结束了。

  还好，浩宇知道出五里地来迎接他们，这让他的面子大增，没有辜负他对浩宇的信任。这个好下属真的无可挑剔，知道他已经快不行了，还特意准备了轿子给他。

  何县令一行走近浩宇，浩宇连忙上前行礼，说：“卑职浩宇来迟，还请何大人原谅！”

  马车上的何县令在衙役的搀扶下率先下车，口中还客套着：“浩宇你不必客气，快再去抬一顶轿子来，让廖先生也能休息一下。这一路上，我都快被颠散架了。”说完，他不顾形象，直接朝轿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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