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中毒
“可能夫人做的好吃，故而老太太总是想着也是有的。”
卫夫人麻利的净手，在小厨房找出发酵好，封好的奶油、蜂蜜、蔗糖，熟练地加工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春儿看着案几上摆的三份，于是道：“怎么做了这么多。”
“七少奶奶和向兰经常那边陪着老太太说话，总不好让她们看着，你再叫两个人，都送到寿安堂去。”
卫夫人对老太太总是叫这块点心，心里存了疑影，但也不好声张，于是让人传话给听雨轩请平安脉的于大夫，事后来一趟绮霞苑，对外说卫夫人身体偶感不适。
等于大夫来了绮霞苑，给卫夫人把完脉之后，刚要说话，卫夫人道：“秀儿，你们都下去吧。”
“从脉象来看，夫人并无不适，老夫给夫人开几副温补的药吧。”
“于大夫，请这边来，麻烦您给看看这三样东西有无问题。”卫夫人把于大夫引到了当厅平时用餐的圆桌旁，上面摆着做滴酥鲍螺的所有食材。
于大夫先是闻了闻几样动，又分别尝了一小口，在吃到蜂蜜时，脸上现出异样的表情。
“大夫，是否有不妥。”
“夫人，此蜂蜜掺了不小量的蕈菇，食用多了会引发慢性中毒。万不可再继续使用。”
卫夫人心里吃惊，但还是淡定的对于大夫道：“谢大夫提醒了，还望于大夫不要说出此事。”让春儿给于大夫拿了银子送出门去了。
卫夫人此时心里惊涛骇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府里的食材都是由大厨房采买妈妈们统一采买再分配的。因为卫夫人做点心是一绝，又经常研究新品点心，寿安堂来了客人或者府里有宴席，点心一项基本都是卫夫人统筹安排，因此每月绮霞苑定量的蜂蜜就有两瓷龛，也是众所周知的。到底是谁在针对绮霞苑，全府都知道，卫夫人的点心经常做好了，送到寿安堂的。任是谁吃了用这款蜂蜜做的点心，最后出事都可能归到绮霞苑。
飞速回顾了一下，这个月就给老太太做这款点心用到了蜂蜜，并且也是这个月开始，老太太三天两头就要吃这个滴酥鲍螺。
会是谁呢？多年来，卫夫人都小心谨慎，自认没有苛待过府里的下人，陈小娘喜欢琴棋书画、刺绣，香小娘也只是在自己院里默默过日子，除了去大娘子那里，连老太太那里也不怎么去的。不会是她俩。最后最大的可能就是大娘子，或者大娘子身边的人，或者采买妈妈，还有往各院送东西的经手的小厮或丫头。
想到这里，卫夫人屏住呼吸，立刻去软榻上正襟危坐：“快来人。”
平时跟在卫夫人身边的祁妈妈，听见卫夫人唤人一路小跑的进来：“夫人，如此急急唤老奴，所为何事 ？”
“祁妈妈，你带人查一下平时给咱们院里送东西的都有哪些人？还有府里平时采买的妈妈们？还有采买的源头，都速速查清楚来回我。这事还要悄悄进行。”
“夫人，是哪里有不妥？”
“不瞒祁妈妈，大夫在蜂蜜发现了慢性毒药之物！”卫夫人对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祁妈妈也不隐瞒。
“谁有这么大胆子，夫人这里的点心最常的去向就是寿安堂和听雨轩。”祁妈妈一脸担忧。
“祁妈妈，此事非同小可，我身边的梅儿和香儿暂时拨给你用，如果要用到小厮跑腿，直接调七少爷身边的忠儿和庆儿，切记小心，不要被葳蕤轩觉察。”
“老奴知道了。”
“下去办差吧。”
突然想起什么：“秀儿，赶快去趟寿安堂，看老太太、八姑娘、七少奶奶是否已用，没用的话赶紧截下来，就说今天的滴酥鲍螺火候不好，食材不新鲜了，明日重做了送过来。”
秀儿领命赶紧去了。出门的时候碰见送大夫回来的春儿。
“夫人，发生了何事？”今天一早开始，奴婢就看你心神不定的。
“春儿，你现在立刻去外面采买新的蜂蜜，一定要刚出的，不，你去找樱儿，让她直接带你到咱们自己的点心铺子去取一些来。”
“好的，夫人，只取蜂蜜吗？”
“蔗糖、奶酪、还有做梅花酥、荷花酥的材料也取一些回来吧。”卫夫人想了想，这两款点心说不好啥时候就得临时做一些，补充道。
春儿领命走了。
寿安堂
婉婷已经六个月的身孕了，身子越发重了，但还是每天来寿安堂跟老太太说说话，跟向兰聊聊针线、下下棋，互相玩笑一阵。
向兰见下人端来的滴酥鲍螺：“阿娘算好了一样，还做了一模一样的三份送来。”
率先剜了一口放进了嘴里：“怪不得祖母，最近总爱吃这个，这大热的天，真是神清气爽。祖母、七嫂也快吃吧。”
老太太在房妈妈搀扶下，刚坐到圆桌前，就一阵眩晕，往后仰去，吓坏了婉婷和向兰，向兰眼疾手快，总算跟房妈妈一个一边扶住了向后栽去的老太太。
“绿汀，快去派人请大夫，后街上的于大夫是最近的了。”绿汀走后。
众人把老太太扶到床上躺好，只见脸色惨白，双眼紧闭，一点都叫不应。
“八妹，这样不行，祖母明显病的很重，怎么之前一点兆头都没有。”
“老太太年纪大了，如今天气热，中暑，身体不适也是有的。”房妈妈焦虑的猜测道。
“祖母印堂发暗，这样下去不行。”
“我派人去请五姐夫，红螺！”向兰对自己的贴身大丫鬟道。
“咱们府上跟贺府有段距离，何况五姐夫万一太医院当值，岂不耽搁了。红纤，拿上出嫁前父亲给我的拜帖，去杨楼街请胡太医，据我所知，胡太医今天不当值。”婉婷吩咐道。
婉婷看身后，今天跟自己过来的还有紫竹、紫苏。
婉婷从国公府过来，陪嫁过来十个个大丫头：红纤、绿汀是最贴身，从小伺候的，紫竹、紫苏、红绫，绿荷，青云，青鸾，白梅、白雪，不分先后，在听雨轩各有差事，经常跟着婉婷出来的是：红纤、绿汀、紫苏、紫竹。
“紫竹，你快回听雨轩，让小观、小路赶紧去翰林院通知官人，就说老太太突然晕倒。”
“房妈妈，是否通知前院的管家，去宫门口等着父亲。”
房妈妈深以为是，点头后去安排了。
此时，卫夫人听到消息也急忙的来了寿安堂，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自己刚布置好，想查出幕后真相，没想到，老太太这么快就倒下了。
葳蕤轩
“大娘子，刚才寿安堂传来消息，老太太晕倒了。”刘妈妈急急进来，对着正在听着回事妈妈们回话的王大娘子说。
王大娘子脸上显出一瞬惊愕，又恢复如常，对着大家道：“今天就到这，大家都回去忙吧。”
众人鱼贯而出，大娘子此时站起来，才明知故问问怎么回事：“老太太一向身子骨健朗，怎么这会晕倒了。”
“姑娘，咱们还是先去寿安堂看看吧。请大夫了吗？”王大娘子问。
“于大夫已经去往寿安堂了，听说七少奶奶还请了太医来府上，也快到了。”
二人行色匆匆来了寿安堂。
“大娘子来了。”下人们都闪开一条路，自从上次大娘子被老太太罚后，还是第一次来寿安堂。
“大夫，老太太的病如何了？”王大娘子对着正在开方的于大夫，很是恭敬。
“老太太的病的深沉，来势汹汹，老夫先开个调理舒缓的方子试试。”
“那还能好转过来吗？”
“老太太已有春秋，实在是不好说啊！”
王大娘子听到此，心下已定，以后府里老太太再不会指手画脚了。
“老太太，最近这段时间都有什么异常，都吃了什么？怎么突然就晕倒了。”王大娘子严肃的对着满屋子下人，还有向兰、卫夫人、婉婷、房妈妈质问。
卫夫人叮嘱自己不能轻举妄动，众人都没有说话，王大娘子此时看见桌子上摆的三份滴酥鲍螺，只有一个略动了几口，喝道：“这是谁做的东西，老太太年纪大了，怎么能老吃这种阴寒的东西。”
“大娘子，是妾身做的，老太太哪天有胃口了，时常会吩咐妾身做了点心送过来，也不拘这一种，只是妾身也奇怪，老太太怎么这段时间三天两头就想吃这个呢！”最后一句，卫夫人眼神狠狠的盯着王大娘子，充满了反问。
王大娘子一个寒颤，为什么卫恕意，如此态度，莫非她知道了什么。
“东西是你做的！做好了，你派人送来的！你有什么资格这种态度咄咄逼人的问我。”王大娘子大声的呵斥，想吓退卫夫人。
卫夫人毫无惧色：“大娘子，东西是我做的不错，但是做东西的食材可是府里采买送来的。”
“你什么意思！难道是我让你做这种寒凉的东西给老太太吃的？”大娘子咆哮来掩盖内心的慌乱。
“母亲息怒，阿娘不是这个意思，一向是祖母吩咐吃什么，阿娘来做的。”
“是啊，大娘子，卫夫人大概是心里着急，口不择言了。”
房妈妈求情道。
婉婷看出卫夫人是话中有话，此事绝对有隐情，略一思索，于是劝道：“母亲，大热的天，不要着急上火，急坏了身子，谁来伺候祖母！母亲已经守了祖母两个时辰，已到午膳时间，这里有我和八妹守着，不如母亲和阿娘都各自回去休息一下，等有精神了再来寿安堂也是一样的。”
王大娘子此时有点强作镇定：“也好，一有消息立刻来葳蕤轩通知我，你有着身子，也不要强撑，累了就去八丫头屋里躺一躺。”
“母亲放心吧，婉婷心里有数。”
王大娘子又严厉的申斥了下人一番，这才回葳蕤轩了。
这时胡太医也来了，见到婉婷，赶紧跪下：“老夫拜见郡主。”
“胡太医，快起来，怎么这会子才来。”
“实在是对不住郡主，老夫被临时请去给郑王府的老太妃诊病，故而来晚了些。”
“来了就好。”说着婉婷引着胡太医来到祖母床前。
胡太医诊脉过程中，神情凝重。过了一会胡太医起身，来到了外间。
婉婷刚要说话，胡太医摆手：“郡主，借一步说话！”
卫夫人见状，于是道：“胡太医，我这边也有话问，我们去跨院的厢房吧。”
胡太医看向婉婷，婉婷点头，三人来到跨院的厢房坐定。
“老太太究竟是何原因晕倒？是不是中毒？”
“这位是？”
“这位是官人的生母，卫夫人。”婉婷介绍。
“夫人好，不知道夫人是如何知道的？”
“今天早上老太太叫点心，我心下狐疑，虽说这款点心合了老太太胃口，但是也没有半个月叫了七次的道理，以前从没有过，于是叫了给婉婷请平安脉的大夫去查了下食材，发现蜂蜜梨有蕈菇，含量不小。”
“老太太的确是中毒之象。”
婉婷此时恢复到极度冷静：“于大夫也来给祖母瞧过了，但是只是开了调服的药物，别的什么也没说。”
“大概是于大夫不想卷入后宅纷争，恐怕把脉已经把出来了。老夫也是看在国公爷对胡家有恩，否则也不愿意沾染这种纷扰。”
“依胡太医看，祖母还有救吗？”
“老太太身子底子不错，如果三天内能醒过来，服药调理，当无大碍，如果三天内醒不过来，就要准备后事了。”
婉婷此时手扶着腰，身子抖了一下，祖母是盛家对自己最疼爱的长辈了，当然卫夫人对自己也像女儿一样，从没当做外人。
自从嫁给官人的那天起，她就没想过在婆家摆郡主的架子，想像普通官宦人家那样做个面面周全贤惠的儿媳、孙媳，再加上有盛老太太的庇护和疼爱，她和官人恩恩爱爱，无忧无虑，根本就用不着郡主的名号来保护自己。
只是今天恐怕不行了，才嫁来不到一年，最疼爱的祖母就中了毒，这明显是人为不是意外。而且还是假借阿娘之手，这明显是借刀杀人，如果做实，卫夫人、官人这一支……
她现在终于理解了刚才卫夫人跟大娘子的在祖母那里的针锋相对，看向阿娘时，卫夫人似乎已经懂了她心中所想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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