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倾盖如故

梁皇有恙，太子赵亨坐殿视事。

  梁国边关在打攻防战、打地道战、打巷战，几街几堡，反复争夺，关城中损毁严重，伤亡与日俱增。巨人高端战力游王杀伤我方众多，汤修悍不畏死，竟不断出现不惜己身引爆修为的修士。梁军相对被动。

  巨蟒关下，牛江河、翟雨后、岳重三部，进击摩云所率的四十万汤军，减轻他们对巨蟒关西墙的压力，斩获不少。

  但西墙仍危甚，数日攻防下来，西墙的战况很紧急，墙堡上的梁人已经被分隔成数段，受到关城内汤修、巨人、汤卒的进攻，也受摩云部在关下的投石进攻。

  关内，巨人、梁修的袭扰毫未减弱。

  战事指挥，赵亨不置一辞。他重点关注梁境内的民生物资、民心士气、军力抽调。他多次说过，麻慕凡指挥全盘作战，他不会干涉。他侧重在关内为前线筹人筹物，兼顾桑稻蓄牧等生产。每日坐殿，都较细地问一些州府之事，区处麻利，神态镇定，极大地安抚住了有些急乱的梁臣。

  殿上众臣反映汤修自爆修为的打法，已经引起梁国民间议论，百姓或厌之或怕之，担心梁国抵不住汤国的疯狂进攻，有些在胡乱猜战事进度，造谣说梁国要败了。

  赵亨徐徐道：“可令版刻匠人，将从关城影存回来的画像，刻成版画，配合文字，多印多发，争取做到州府可见。要破心中之贼，需要从心中做起。百姓不知道战场情形，胡乱猜测，朝廷便让他们明白，每不久，仗打成了怎样。我听赵大人和张大人说，我梁人也有自爆修为、为国为城不计牺牲者。理应广为宣传、厚加抚恤。”

  虽然汤修是主动自爆，梁修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耳，但不能说梁修的临战勇气就弱了，确实值得大力宣传，稳定人心。

  众臣讨论一阵，均觉可行。便商讨让礼部赵千卷牵头选定要版刻的内容，让户部和工部调集资源和人手，让兵部指派能疾飞的妖禽按区块投送版画，当地做好拓印准备，让刑部的捕班动作起来，防止境内的汤人破坏。定策之后呈赵亨，赵亨准允。

  退殿之后，赵亨问司马侦：“魏国王子郭优之还在七星门么？”

  他基本每天要关注一下郭优之的行止。司马侦回：“还在，说是明日乘大船出海登岛观潮，岛上停留一日。”

  赵亨取来山川地图，指着地图近海的一个岛，岛呈月牙状，画在地图上，像是掐了一下指甲印。岛名就叫月牙岛。它是东面大洋已经探明的岛屿，莱州人也常登临。问道：“是此岛罢？船行上岛需多久？”

  司马侦：“是它。离岸二百里，驱船而行，半日可到。”

  赵亨又问：“若是修士御空飞行呢？”

  司马侦：“一柱香。”

  赵亨呵呵一笑，声音雄浑：“他也是修士，我要是他，就带一些师傅御空飞去，在岛上慢慢观瞧。”

  司马侦道：“可能是想体会乘风破浪之乐。”

  赵亨不置可否：“今日还有甚么消息？”

  司马侦先禀修行界诸多事项，说了一阵。又捡了件货号的事禀道：“林颐璞一行已经回到渠州，今日与丁慎相见。丁慎还约了钟离家驹。”他是赵亨身边的老人，约等于梁皇身边的陈保保，知道太子喜欢听那些东西当乐子，他自己也喜闻乐见，常多留意。

  赵亨果然笑了起来，道：“林颐璞还常找莫不欢告丁慎的状么？”

  司马侦：“倒也不曾。”

  赵亨：“那他是感激丁慎提醒他心境平和有助修为了。”

  司马侦：“似也不是。”然后把林颐璞在巨蟒关和丁慎差点联手一起与长春货号冲突的情况说了一下，末了道：“莫不欢说他们已经重归于好了。”

  赵亨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可惜，可惜。”

  林颐璞到丁慎小院见面稍作寒暄，便告辞离去，他很快又要带队走货，诸事繁多。

  他给丁慎带了些沿途的礼物，表示感谢丁慎派徒弟罗侃来探望他，虽然后来觉察到罗侃主要是来借他们渠道传讯李芷，但他还是领了丁慎的这份情。

  丁慎回给他几样从麻帅处得来的赏赐：传音玉符、夺影兽皮、疗伤药剂。都是修士用得上的好东西，还把王前茅从韶州带回来的龙眼干果分了部分给他。丁慎现在是知明境一派的太上掌门，自觉不能再小气了。

  林颐璞很是高兴，但一直未见到刘准，离去时问了一句。便约改期再见刘准。

  刘准和罗侃二人去林颐璞驻地邀请钟离氏三位修士去了，与林颐璞同时间你来我往，走马换将，恰巧错过了。

  丁慎很想见崇天派的大修士钟离家驹，欲了解储物空间，用他回复东家莫不欢的话来说，是定点探究空间。

  本来叫罗侃独自去请钟离家叔侄三人，但刘准建议自己也随行，理由是钟离家驹虽然提出约见为了看看索，多少也有看看引发索变化者刘准的意思。刘准与其留在小院等对方来见，不如大大方方去亲自邀请。丁慎同意。

  钟离家驹容貌方正，与钟离高兄弟面容肖似，颇显年轻，仿佛是钟离高的长兄一般，身着一套短打服饰，与寻常武士装很不同。

  这服饰的袖口裤腿是收拢缩紧的，肘腑和衣领处也收拾得很利索，腰、腿还缝有布兜，可以装一些零散小物件。

  刘准一见就非常佩服，心中：不亏是常年炼制灵药灵宝的高人，这一身服饰，一看就是专门为方便取料量材而准备的。我也要照着准备几套。

  钟离家驹见他反复打量自己的衣服，笑道：“刘师傅，我这服衫很古怪，是么？”

  刘准忙解释不是失礼盯瞧，而是佩服制作得当，宜于做事。并表示自己也要照着准备几套。

  钟离家驹大悦，对乃侄钟离高、钟离远道：“无怪乎刘师傅能抢先探究出巨人傀儡的秘密，受各方推许。你们对刘师傅多有赞誉，今日见到他本人，我倒觉得你们还少说了几分。刘师傅，当得起的。”

  他对刘准能亲自来邀很欣慰，对刘准能看出他服衫的功能并表示要自备几套很激赏。转向刘准：“刘师傅若是瞧得上，稍后我送几套新衫给你。我一向不耐换衫，不管是外出还是内务，常年都是这样穿着。省得换来换去，选来选去，多些麻烦事。”

  钟离高和钟离远兄弟互视一笑，知道叔叔可能要把刘准引为知己忘年交了。

  他兄弟二人是在巨人恪王手下吃过大亏的，钟离高更是差点被当场打死，对巨人又忌惮又痛恨。

  从战场退下后，一直跟在乃叔钟离家驹身边养伤。钟离家驹受朝廷延请，作为货号走货的镇路武力，他们就跟着同行。

  眼下巨人游王变得更强，妖力更盛，可见巨人修为也有精进之说。二人寻衅报仇的希望更小了。

  刘准能把巨人傀儡演变成智慧的随从，兄弟二人感觉刘准帮他们出了不小的气，一直在乃叔跟前说，到了渠州要看看第一头演变成功的巨人傀儡。

  钟离家驹自身也受宗门崇天派的指示，要多方关注巨人傀儡并关注刘准的研究能力和手法，侄子的建议正中他下怀，所以和罗侃、朱小山提及要见一见。

  这番受邀，欣然前往。

  五人要了辆大厢马车，往丁慎的院子驱行。行至半途，街道人多，马车无法通过，便弃车步行。罗侃陪着钟离兄弟，刘准陪着钟离家驹。

  刘准目光忽然在旁道一对年轻男女的身上一定，咧嘴一笑，点头打了个招呼，示意陪着贵宾，下次再好好面聊。

  那对年轻男女，一个是他的老属下钟亮，一个是清净小妹琢儿，二人显然是相约携游。

  钟亮钦佩地望着刘准，低头施礼。

  琢儿匆匆回刘准礼后，脸色有点发白，盯着罗侃看。可惜罗侃只顾着与钟离兄弟闲聊，浑没发觉她就在数尺之外。琢儿的脸色更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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