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章、在人屋檐下，怎敢不低头
穿越虽然无限美好，但遇见人情世故也是让人头脑发昏。
唐朝不比今天，今天人人可以自由自在，各顾各，只要你愿意，你谁也不用理。
而在唐朝只要你多少有点身份，你身边就得养一群人，这些人是你的奴婢，你要供他们吃穿，还得发工资。
不过真穿越对了，穿越到富豪人家，你还真能做人上人。
范二毛这日正在房间睡觉，忽有家童石宝来报，说包掌柜在会客室等他。
范二毛没敢怠慢，一个鹞子翻身下了床，下床就喊小丫环甫灯欣给他备洗漱水。
唐朝哪里有现在的条件，馆驿房间里哪来的卫生间，不过有钱有身份的人都有丫环仆人侍候，不用出房间也能打理得干干净净地出门。
小丫环甫灯欣早已经给范二爷准备了洗漱水了，站在床边等多时了，就等范二大爷起床了。
范二毛收拾停当，大丫环蔡诗芸已经手拿灰色长衫站在门口了。
待范二大爷走到门前，大丫环蔡诗芸伸手把范二毛拉到近前，仰视着范二大爷的脸亲切地问：“老爷，您不吃早饭了？”
“不吃了，你也不早点叫我起床，都这点了，包掌柜在前面等哩，再吃饭让他久等了，哪能行？”范二毛责备道。
“俺看您昨晚累得气喘，又看您今晨睡得酣香，所以没敢叫您。”说罢脸蛋儿一红，把头扭一边去了。
“老爷，是哩，诗芸姐姐说得对，俺站床头看着您睡得可香了，石宝在门外喊才惊醒您。”丫环甫灯欣接口道。
“嗯嗯，我知道了，下次早点叫我，咱家虽然没有具体事做，可还是跟人家包掌柜扛活儿的，总是不能让人家等咱。”
“嗯嗯，我知道了，老爷。”
大丫环蔡诗芸点头应道，随后轻柔地拉过范二毛的胳膊，侍候着范二大爷穿上灰色长衫，然后从上到下，从前到后地拂拭整理一番，生怕主子的衣着不得体，出门有损她的尊严似的，看了又看，整了又整，看看没啥瑕疵了，才高声向门外叫道：
＂石宝，老爷出门了，好生侍候啊！″
“好咧，您放心吧，诗芸姐姐。”门外回应道。
听到石宝回应爽快，蔡诗芸回头看着范二毛笑笑，又说道：＂老爷早去早回，如遇上酒局，可别喝多了，要记得家里还有几口人等您吃饭哩。＂
″嗯嗯，我记得了，如果有酒局我让石宝回来告知你。＂范二毛微笑着回道。
＂谁让您打发石宝回来告诉俺，俺是您啥人？俺哪来这么大的谱，劳烦老爷。俺是告诉老爷您记住了，您出门可得安全了，您家里可是有好几口子人等你养活哩。＂
说罢撇了范二毛一眼，又道：＂以后您老人家凡事只说半句话，凡酒只喝半分醉，记得家里可是有几口子人挂念您哩。＂
＂嗯嗯，我记得了。你和灯欣儿在家好生打理家务，我去去就回。＂
说罢，看着大丫环蔡诗芸亲切地说道：“我去看看包掌柜找我啥事。有事没事都很快回来。”
说着向门外走去。
门外石宝已经等多时了，这孩子也就十二三岁的光境，生得面色红润，不浓不淡的黑眉下，溜圆的眼眸象乌黑的玛瑙，湿润如珠，眼下鼻若悬胆，鼻梁挺直微勾，鼻下薄薄得唇颜色淡红，嘴角微微上撅，肌肤润泽，但黝黑。
黑发有丝绸般的光泽，简单地挽着一束乌黑的发簪，灰色的衣衫虽然有些破旧，但穿在他身上却很干净、爽利、文雅，很有一个小书童的模样。
古代平民为啥都穿黑、白、灰三色衣服，因为古代是等级社会，孔子说：“仁者，爱人，爱有差等。”
所以人有等级，有差异，有贵族和贱民之分，不是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的。
身为贱民还有等级差异，有高等贱民和低等贱民之分，像包武德、范二毛之流就算高等贱民，像石顺、刘根之流就是低级贱民。
不过无论你是几级贱民，你都只能穿黑、白、灰三种颜色的衣服，凡色彩鲜艳的衣服都是有等级有品位的人才能穿着，像黄色只能皇家着用，平民百姓穿着黄色衣服，谋反之罪，诛戮九族。
像包武德、范二毛之流由于没有仕宦身份，平常只能穿黑、白、灰三种颜色的衣服，有重要场所或重要事情，顶多穿件青衣，连紫色的衣服都不能穿。
所以今天范二毛身着灰色长衣，衣襟和袖口处用宝蓝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下身黑褐的长裤扎在锦靴之中，脚下踏着冰雪，大步向会客厅而来，身后跟着书童石宝，范二毛唉了口气，心想：“以前自个管自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倒好儿了，还得养活一大家子人了。”
想着不觉肩上有压力感，有责任感了。
走进会客厅，见包武德束发立冠席地折脚，双膝弯曲接地，臀部贴脚跟坐下了，腰挺得笔直，双手压在直挺的双膝上，很有日本武士精神，他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唐朝时没有高桌低凳，更没有沙发了。
宋朝之前只有矮型家具，人们在社交场合都是席地而坐，正式的坐姿叫做“跽坐”，即双膝弯曲接地，臀部贴坐于足跟，席地而坐，中间放一低矮的长型或方型矮桌，席地围在矮桌前或高谈阔论、或吟诗诵经，或开怀畅饮。
唐朝的民众都是把头发束起来盘缠在头上，束发立冠。官员束发戴乌纱帽，身穿圆领长袍，束有腰带，腰带多是用玉装饰的皮革制的革带，下衣长衫，脚着黑色长筒靴。
范二毛走进房间看包武德低头寻思着什么，于是轻咳一声，来到包武德面前。
包武德被范二毛的咳声惊醒，抬头看一眼范二毛，面无表情地说：＂过来了。″
＂嗯嗯，包掌柜早，您找我有事？″范二毛躬着屁股点头哈腰地问道。
＂你坐，坐下说。＂包武德看一眼范二毛说道，脸上仍无表情，这下范二毛有点惊悸了，有点发怵，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站着没敢动。
＂坐，＂包武德拍拍身边的席子说道。
范二毛看着包武德脸色有不耐烦的意思了，吓得忙向包武德身边的铺子前移动。
来到铺席前跪地而坐，范二毛可没心情看室内风景，心思仍在忖度包武德的心思。
心想：“包掌柜突然找我谈话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不妥之事了，是不是我这些天整天无所事事与丫环鬼混在一起，让他知道了。＂
正想着忽听包武德说道：＂范先生，住这里还习惯吧？＂
＂习惯，习惯。″
＂习惯就好！今天我过来找你说点事。一个是你的住宿问题，一个是你的工作问题。＂
包武德说罢看了范二毛一眼，又道：＂关于你的住宿问题，这里肯定不是你常住之所，这里是馆驿，不能常住家眷。
可是如果让你住单刘胥新整修的临时办公地点也不合适，所以我考虑先给你租一处宅子让你们搬过去，待咱们商行收购了机造厂之后，再另做打算。”
说罢看一眼范二毛又道：“再一个是你的工作问题。既然让你过这边了，你也要有担当，不能老是闲着。你跟我也这么多年了，应该了解我的为人。
我不是只看眼前和计小过的人。
凡人都有缺点，人无完人，有所短，但也必有所长。
我观察你很长时间了，一直没机会说你，你这人虽然心思缜密，有思想，有新意，有谋划，但处事偏执，有惰性，行动能力欠缺，且有些放荡心性，缺乏责任心，对自己约束不严。”
说到这，看一眼范二毛，又道：“像你已是中年人了，年龄比我大，本应该是独当一面的人了，可是你一直也没有独立担当过一份正经职责，这样怎么行呢？
你应该向文釆叔学习，文釆叔在女人方面也很不检点，但人家顾家，有担当，有责任心，做事正规正矩，能独当一面。
在女人方面我也不好说你，因为我也喜欢女人，但我知道自己的责任和担当，所以凡跟了我的女人都会死心踏地得跟我卖命。
本来在人情世故上你知道的比我多，我本不该说你，你非常知道女人与家财的主体关系，也非常知道女人与事业的承载关系。
你看当今西方国家的元首哪一个不是玩女人，玩世不恭的流氓、痞子，但这些并不影响他在政治上的作为，不影响他为社会、为民众承担衣食父母的责任和义务。”
包武德说到这停顿一下，看了范二毛一眼，又道：“很多人老是用道德绑架女男关系，其实我也不好说你，本身道德的本意就是先来后到、前后有序和上下相亲的有序的行为关系，是产生社会秩序的根本，用道德绑架女男关系也有其道理。
在这个问题上，我不多说你。
但是如今你手下也有几个张嘴要吃饭，伸手要穿衣的人了，所以你不比从前身单影孤一人一身轻了，你现在需要为别人着想了，需要为下人负起责任了。＂
包武德说到这又停顿一下，看着范二毛，说道：“我准备把广告发展部交给你。另外你现在重要的身份是武德商行的副董事长，这个职务虽然说看是虚职，但实质上很重要，你肩负着与朱大人联盟的重大责任，当然这个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你是明白人，当然知道怎么做。
过几天包全新就开始与州府机关进行收购机造厂的谈判事宜了，你随包全新参加谈判。
你的身份很重要，记住把握分寸，发挥你当前身份的重要性，为这次收购出把力，别再出错，让人轻看你。”
这是范二毛跟随包武德以来，包武德最推心置腹的一次谈话，虽然范二毛比包武德年长十来岁，但包武德为人处事的风格可比范二毛成熟得太多了，所以今天包武德推心置腹的谈话里，有很重的教训人的意思。
范二毛也是明白人，完全能听懂包武德话里话外的意思。
他心里啥都明白，他心里清楚自己能吃几个馍，所以他很诚恳地接受包武德的训斥，不敢反驳。
正是：
在人屋檐下，怎敢不低头。
穿越虽美好，世事也犯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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