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多谢少侠救我狗命

苏凉一脑袋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一个地方，不由分说地拽着顾云海的袖子就走。

  “这就是你说的出去的办法？”顾云海看着实验室紧锁着的铁门有些无语。

  “对，就从这里出门。”苏凉一上手摸了一下铁门，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实验室是个二层高小楼，它的位置夹在行政楼和初中部教学楼之间，有一个不算高的小铁门，连接着两栋楼。白天不注意的话很容易被忽视。

  从铁门进去后是一方小院子，院子的西边有两棵高大的杉树，紧挨着行政楼，中间有一棵广玉兰树，大约不到两层楼高，夏季开花的时候，站在实验室的二楼可以摘洁白如玉的花朵。院子的东边还有一排常绿的龙柏。

  实验室总共上下两层共四个教室，白天里实验楼的光线就不太好，院中树木较多，就显得有些阴暗，加上平时做实验的次数不多，人气不旺，一层有间教室里还有一副石膏骷髅，所以更被造谣成实验室里闹鬼，在校园中，成了一个恐怖的存在。据说当初还有初中生进去后被吓的哭着跑出来。

  当然这些传说苏凉一是不信的，上辈子艺考过后，回到学校里学习文化课，学校将他们所有的艺考生集中安排在实验室里补习文化课。在这里，她度过了三个多月的难忘时光。

  实验室右侧有楼梯能登上二楼，这个楼梯和旁边家属大院之间共用一个围墙，楼梯与围墙产生了落差，所以不是很高，从围墙翻过去，再从大院出去就是学校门口的那条卖早餐的街道了。

  她搓了搓手心，自信满满道：“放心吧，大门翻不过，这个小小的铁门还能难倒我吗？看我的！”说着不等顾云海反应过来，她麻利的抬脚，双手抓住门上的铁杆，身体向上一抻，三两下就跨坐在小铁门上。她有些得意地对着顾云海挑眉笑了一下，没有注意到此时，顾云海因紧张她而快要咬碎了后槽牙。苏凉一翻腿抻在铁门缝隙上，手抓住铁门的上方，倒着往下一跳，稳稳的落在了实验室的院子里。

  “苏凉一你…”顾云海语气急切，“你胆子怎么这么大，摔倒了怎么办！”着实被她刚才大胆的行为吓了一跳，见她安全落地这才敢说话。

  苏凉一不以为然，催促道：“嘿嘿，别磨叽了，赶紧翻过来吧，实验室有个楼梯，连着家属大院的围墙，一点都不高，跳下去走几步就出去了，你快把袋子递给我，赶紧翻吧。”

  无奈，她人已经翻了过去了，顾云海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将袋子从铁门的缝隙中递给了苏凉一，然后翻身攀上了铁门。作为校园模范三好学生的他，生平第一次，做出了夜翻学校大门的违纪行为。

  “你小心点别摔下来了”苏凉一在他翻到院内这边时，下意识的托了一他，不料手放的位置正好在顾云海的臀部，她单纯的以老母亲的心态，担心他摔下来，没有意识到这种姿势有什么不妥，还无意识的捏了一下。

  顾云海落地后有点无语，在暖橘色的灯光下，他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可苏凉一的表情非常的正经，甚至还有一点无辜，睁大眼睛看着他，好像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不妥的样子。

  顾云海：“…”我感觉你在占我便宜…但我没有证据。

  由于是放假，实验室院子里的路灯没有开，只能借助旁边行政楼的灯光，被墙角遮住了大半，黑灯瞎火的显的格外阴森森的。

  黑暗中，少女的声音就像大海中迷惑人心的鲛人，“来，跟我走…”

  两人仔细分辨脚下的路，一前一后摸索着走向楼梯，小心翼翼的踏上台阶，昏暗的环境中，走在前方的苏凉一不小心踩空了台阶，身子踉跄了一下，顿时失去平衡向前倾去。

  “小心点。”顾云海从后面稳稳地扶住她的腰身。

  站稳后她小声说了一句，“谢谢。”刚才要不是顾云海扶那一下，自己肯定摔的不轻，保不定还是脸先着地，那可就脸丢大发了。

  顾云海松开双手后，一只手自然的圈着她的肩膀，带着她慢慢的向上走，他们的距离很近，这个姿势像是将少女搂在怀中。

  “嗯，你自己小心点，别又摔着了。”身处在黑暗的环境中，会使人的感官放大，少年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像是搁置已久的古琴，被不经意间拨动琴弦，如潺潺流水声，听者与之产生共鸣，沉醉其中，这气氛，实在是有些微妙。

  苏凉一轻轻“嗯”了一声后便不再开口。

  两人有惊无险地到达实验室二楼的拐角处，苏凉一指着旁边大概半米不到的围墙开心道：“就是这里，从这里跳下去就是家属大院了，然后就能出去。”

  顾云海无语，“…”他要不要告诉对方，自己家就住在这一块。

  不等他回答，只见刚才差点摔了一跤的少女一只脚踏上矮墙，作势就要往下跳。

  顾云海反应迅速，一把将她拦腰抱了下来，轻喝道：“苏凉一，你给我老实待在这别动！”

  他非常无语，甚至他还有些迷惑，是苏凉一太虎？还是自己的形象不够男人？在她心目中，自己的形象难道就那么‘柔弱’吗？连翻墙这种事情也让女生冲在前面。

  他无奈摇了摇头，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我先来，待会我在下面接应你。”

  苏凉一被他突如其来的‘王霸之气’镇住，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的说：“哦，好，好，你先，你先跳。”

  顾云海向下看了一眼，二楼的围墙与隔壁地面的落差不算高，大约一米六左右，他提了一口气，轻轻跃了下去，双腿微曲，安全落地。

  他站起来后转身，伸出双手做出接应姿势，对着围墙上探头的少女轻声道：“放心跳吧，我接着你。”

  苏凉一刚想对他摆手说，你起开，不用你接，这活我熟。

  一低头，看见顾云海有些黑的脸，不知怎么底地，还是把话咽了回去。真奇怪，自己内心都是成年人了，上班都十来年了，也算是历经社会的老油条了，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些时候在面对顾云海的时候会有点气短。

  嗯…一定是身高上的碾压，才会这样，苏凉一自我安慰后，默默的闭上嘴，她坐在围墙边上，向下一跃，稳稳地落在少年的怀中，站稳后，她轻轻推了顾云海一下，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嘴一秃噜，脸上笑嘻嘻地说：“多谢少侠救我狗命！”

  顾云海：“…”觉得太阳穴又开始疼了，你可闭嘴吧苏凉一。

  两人出了家属楼，便来到学校外面的街道上。学校对面有一排店面，有书店，小吃店，烧烤店，理发店等等，其中有一家小商店和别家不同，它的前身是建国后盖的电影院，有一些年头了，紧靠着电影院旁是乌山水镇镇政府，从电影院后面有个小门可以通向镇府的大院内。这家小店的主人是个精明的老太太，她家老头子是个老实巴交的老好人，原先是乡镇府专门放露天电影的工作人员。

  老头老太有一个儿子，可惜儿子有些结巴，说话不太利索，有时一句话会重复好几遍才表达清楚，反应比正常人要稍微迟钝点，幸运的是结巴儿子找了一个快人快语的泼辣媳妇，这家小店经营各类零食小吃，炸串，炒饭等，一家四口在学校门口生意做的是红红火火的。

  这一排的门面大多是本地人自己开的店，毕竟学生的钱最好挣。

  不过，几年后这里会被拆迁，重新划分区域，会在入口处翻新另一条老街。将寺庙串联起来，成为小镇的旅游门面。届时，镇府会搬迁至其他地方，这栋旧楼会变成社居委办公地点。门口这些地方会全部推平变成新的广场，为社区居民提供休闲活动场所。

  可是现在这一切还没有发生，这里还是十几年前的老样子。这条路还是记忆中不知道走过多少次的模样。

  “要不一起去吃点东西吧。我有点饿了。”对于重回青春期，正在长身体的苏凉一来说，最大的感受特别容易饿。

  “嗯好。”顾云海本打算提议一起吃东西，没想到被她先提出来了，反正家里就他一个人，回去也是随便对付一口。

  “那你要吃什么？”苏凉一的眼神扫了一下路边的店面。

  “你决定就会好，我都可以。”顾云海对吃什么无所谓，重要是和谁在一起吃。

  “那就吃这家吧。”苏凉一拍板，“这家种类多，进去再挑吧。”说罢，她推着顾云海的后背往‘好再来’小吃店里走。

  两人进了店里找了个空位子坐下，苏凉一盯着墙上的菜单，很快就做好了决定，她朝着半开放的后厨，对着里面喊道：“老板娘，两碗牛肉面、一碗不要香菜，再来一碗馄饨，大份炸土豆片多放酱、四个牛肉水煎包。”

  老板娘见生意上门，很热情的回应，“好的，你们稍微坐一会，水在饮水机里，自己倒啊。”

  “好的，麻烦你啦。”高中的时候她就喜欢在这家店里吃东西。店里熟悉的装修环境让她有些怀恋，不知道食物的味道还是否和记忆中的一样，所以她点的都是店里的招牌小吃。

  顾云海起身接了两杯热水，把一杯放在离苏凉一右手稍远的位置，嘱咐道：“小心别烫着。”

  苏凉一笑嘻嘻的说了一句，“你可真是一个贴心的小棉袄。”

  顾云海轻轻白了她一眼没有反驳，开始对她的这些不着边的话有些免疫了。

  不一会苏凉一点的东西陆陆续续的上桌。

  老板娘个头不高，身材丰腴，皮肤白皙，看着就很和善，提议道：“馄饨最后再给你煮啊，不然就坨了。”

  苏凉一笑咪咪地回应，“好呀，谢谢你老板娘。”

  可一看到桌子上的两碗牛肉面里都有香菜时，顿时小脸就垮了下来，她有些无语，“啊，怎么都有香菜？”

  估计是老板在做的时候形成了肌肉记忆，散葱花香菜都是顺手的事。

  顾云海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地把她面前那碗移到自己跟前，开始挑了起来，“你先吃其他的吧，我把香菜挑好了你再吃。”

  “那怎么…”苏凉一刚想说那怎么好意思，话到嘴边改成，“那就辛苦你啦，嘿嘿！”

  她觉得和顾云海之间的相处模有些玄妙，顾云海是个合格的‘话搭子’，他对苏凉一好像一直都很有耐心，现在，苏凉一宣布，他又成了一个合格的‘饭搭子’，能一起吃的来的朋友，才是好朋友。

  水煎包有些烫，她小口小口吃着，不得不说这家的牛肉水煎包味道真是绝了，她词穷，只能想到，香，真香！

  “挑好了，吃吧。”香菜挑干净后，他将碗推到她面前，这才吃起自己面前的牛肉面。

  两个人在寒冷的冬天，坐在温暖的小餐馆里，用热腾腾的美食熨帖自己的胃。面条劲道，浇头的牛肉香辣咸香，分量十足的炸土豆片裹满了酱汁，水煎包皮薄馅大，个头实在。

  “馄饨还要不要给你们下了？”老板娘从厨房后面走了出来询问。

  苏凉一扭头回应她，“哦好的，麻烦你帮我们下吧。这次千万不要放香菜啊！”

  馄饨端上了桌，个个白白胖胖的漂浮在碗中，里面还放了虾皮和紫菜，绿色葱花点缀其中，这一碗馄饨简直像一幅水墨画。

  苏凉一重新拿了一个小碗，将馄饨分了一半过去，推到了顾云海面前，“给，我们一人一半吧。”

  顾云海自然而然的接过来，用勺子吃了起来。

  两人吃饱喝足之后，苏凉一抢着付完了钱，再次感慨这个时代感人的物价。

  “走吧，消消食，我送你回家。”顾云海提议，他其实有点撑了，四个水煎包，苏凉一只吃了一个就将剩下的全推他面前了，他怕浪费，就全解决了。

  “好，我也有点撑。”

  两人慢慢走着，冬季小镇的街道上行人不多，在这个夜色中，红墙绿荫，灯影迷离。

  除夕夜，万家灯火齐团圆，爆竹声中一岁除。

  客厅里电视机放着春晚，茶几上放着瓜果零食，门外跑来跑去的孩子们，放着烟花炮竹，嬉笑声不断地传来。大人们打着牌，聊着天，每个人的脸上都笑意盈盈，时钟滴答滴答的走着，慢慢走向新春。

  当震耳欲聋的烟花声响起时，苏凉一突然有些想知道，此时的顾云海在做什么。

  手机铃声响起，她接起电话，顾云海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显得有些不真切。

  嗓音里带着愉悦，他低笑着说：“苏凉一，愿你，烟火年年，岁岁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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