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墓碑前
可递出的筷子居然被薇尔接了下来，她似乎不想错过这道美食，笑得很俏皮，夹起一块发白的牛肉。
“我先尝尝看。”
下一秒，薇尔咀嚼着放到嘴里的肉，接着咀嚼，一分钟她才仰起脖子把肉咽下。
然后紧皱眉毛，给出了中肯的评价，“这肉怎么这么老呀？”
“不应该呀，我做的是东纶名菜啊。”
听着拉克翁的话，陆奕也按捺不住好奇心，“什么菜？”
“回锅肉啊。”
周晓慕紧盯那口瓷锅，又回头望了望身后的厨房，突然释怀地笑了，“你的回锅肉...就是把煮熟的肉，再放回锅里煮一遍是吧？”
“啊？不是吗？”
三人呆呆瞅着拉克翁，异口同声的吐出一个字。
“6...”
对拉克翁下厨这种事，反倒是未来与秦莉最平静，两人安静地看着电视。
不过，周晓慕也问过，秦莉当时只是说「宁愿吃神威手里血淋淋的脏器，也不会吃半口他做的菜。」
以前都是郑武负责给大家做饭，周晓慕最多打个下手而已，现在郑叔不在了，吃饭竟成了一大问题。
周晓慕的神情略显落寞，不禁再次联想起郑武的离去，“咱们废这么大力气，除了发现母心的作用之外，什么都没了啊，还害得郑叔也走了...”
“就像陆奕说的，咱们也不知道未来的走向呀，更不知道该在哪分哪秒，该怎么做才能改变未来。”薇尔也低下了眼眸，接话道。
听后，拉克翁一拍脑袋，说:哦！我举个例子哈...如果这世界当初没发现万有引力，是不是郑叔他，也不会因为引力场造成的月球陨落而死了吧？”
周晓慕白了他一眼，“你知道万有引力谁发现的吗，你就举例子，你怎么不举榴莲呢你？”
“哎！我可看书学习了，发现万有引力的叫艾萨克·牛顿。”
沉默片刻，拉克翁又叹息一声，“你说牛顿怎么就这么稀罕苹果树，非得坐那下边儿？”
这时，筷子放下，小手举起。
“那个，你们要是不介意，我去做饭可以吗？”薇尔想结束这个伤心的话题，稍稍缩起脖子，小心翼翼的询问。
闻此言，几人先是一怔，陆奕率先点点头，“可以，尝尝你的手艺。”
“老大都发话了，我们没意见的，对吧，拉克翁？”
他的两只狼耳耷拉着，有点委屈的问:“那我的回锅肉怎么办？”
“喂给魑影的胡狼吃去呗，奕哥，我们去给薇尔打下手，你去看会儿电视吧。”
秦莉不知何时与未来一同起身，还给他提了个建议，两人脸上带着涟涟笑意，又把陆奕推到了沙发那边。
拉克翁倒是不消沉，他瞅了几眼锅里的肉，露出一抹邪魅的笑，端着瓷锅朝天台跑去。
陆奕也不管她们，独自坐在沙发上，在他眼前是一面散发柔光的全息显示屏。
显示屏的最上方有一个红外线的扫描器，可以锁定用户瞳孔的移动方向。
如同过去人们常用的鼠标一样，来对电视的频道以及菜单进行操作。
他打开了最近的热点新闻，一名女主持人在屏幕前念着稿词。
“...据悉，国际太空航桥于今日凌晨4点20分拼接结束，这标志着人类使用艾斯霍尔新技术进入太空，第一阶段的全面完成。”
“国际航天局将进一步，为深空哨塔工程补加更多资源上的支持，与具有保障性的太空实验结晶。”
深空哨塔工程，记得是在很久前发布的太空基地建设工程，主要用于深化人类对太阳系，以及向星系之外的跨越发展。
目前已经发展到航桥阶段，那么下一个阶段就是准备相位曲动装置的开发与安装。
简单来说，那种装置和艾斯霍尔初到蔚天星，所用的传送门类似。
等到竣工之日，人类只需在地面使飞船滑行，穿过传送门，便可抵达太空基地。
届时，再由太空基地的滑行轨道对其减速，轻而易举就实现了空间穿梭。
当然，这些事也轮不到陆奕操心，他也不过是把新闻当做了背景音，而脑海中反复忖度着薇尔的问题。
「那，你现在是小谷，还是陆奕呀？」
他也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究竟变成了谁。
电视依旧播着下一条新闻，“...东升路新生态储货仓库C区，发生严重爆炸，致使执行任务中的36名机动队员受伤，五人死亡。”
“据确认，牺牲者名单中的两人，是滨海市机动队一区总队队长陆甜汐，与机动队总队局长殷天擎。”
嗡！
陆奕心头一震，一股寒意从脊柱直冲额头，不经意地坐直身子，陆甜汐？
是同名同姓吗？
还真是巧合，同样都姓陆，同样都叫陆甜汐。
直到屏幕上放出殷天擎，和他的姐姐的照片，现实还是狠狠地给了陆奕一记重拳。
不知什么时候，厨房里切菜与锅碗瓢盆的声音都不见了，四女由低到高探着脑袋，脸上纷纷流露担忧的神情凝视他。
新闻的声音好像变大了，“爆炸事件的袭击者，是无域念星者张胜仁。”
是张胜仁。
缄默片刻，那盖眸的黑发遮住了半张脸，没有人能看见他眼底的情绪。
他用极度阴沉的嗓音，念道，“叫神威他们回来。”
...
滨海市，近郊墓园。
满腔的悲怆衬着阴暗乌云，笼罩在场的上千名机动队员。
葬礼现场，一排整齐的黑色轿车停靠路边，装饰黄白鲜花的漆黑墓碑立在众人面前。
哀乐低沉，窦炎修的面色也更为凝重，双眼布满了血丝，看来这几天并没有休息好。
沈稚恩的黑眼圈也深了几分，搭上他的肩膀摇摇头，“咱们过去吧。”
宋慧柔与韩明崎就站在左侧，穿着黑色的西装，目视二人缓缓走上前，抬手去轻抚冰冷的棺木。
窦炎修不敢去看挂在中间的那张照片，更准确点说，是不敢与那双平淡的眼眸对视。
他痛恨这种无力回天的感觉，自然也不会遗忘，陆甜汐留下的夙愿。
带陆奕回来！
近千人的机动队整齐站成一个方队，带头的男人起头高喊:“向我们的殷天擎总局局长，以及陆甜汐总队队长，敬礼！”
唰！
接着就是副局长的致辞，沈稚恩和窦炎修来到左侧，与宋慧柔站在一起。
她苦笑着安慰，“陆甜汐平时没少担心你们，我想她在天上也不希望看到你们这么难过。”
“都怨我，我当时要是还能再快点，说不定我就救下汐姐了。”窦炎修紧咬着牙根，一脸的愧疚。
“不，这不是你的错。”韩明崎忽然开口，他继续说:“这件事在根源上是存疑的，这完全是张胜仁的报复心作祟。”
“我不明白，韩司长，这里面是有什么证实不了的事儿吗？”
听到沈稚恩的疑问，韩明崎却眯起眼眸，“对，我问过上一任监察司司长金书正，他说张胜仁一直怀疑他的儿子，是被陆奕给杀了，但现在手里完全没有任何证据。”
“他儿子，张哲汀？！”
宋慧柔也狐疑地歪了歪脑袋，目光转移到沈稚恩身上，“你认识吗？”
“嗯，以前填报志愿刚加入星素支部的时候，张哲汀就总是找我吃饭，还说要送我各种礼物，很多次了，我都没搭理他。”
“喂，不会真是陆奕杀了他吧？”
“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沈稚恩垂下了头，回忆起在支部时，窦炎修说的话。
「陆奕肯定看得到，他绝对会出现的...」
既然会出现，陆奕就一定看得到陆甜汐殉职的新闻...
他会在哪儿，又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呢？
想到这里，她的脑袋无缘无故产生一种失重般的眩晕感，接着天与地宛如被浸泡在水中的油画。
周围的景象，远处停靠的车队，站成排的人们和两座漆黑墓碑，在慢慢的融化。
当眼前凭空出现了几个人影，她才真正感受到不协调的疏离，以及自己身体的变化。
她，动不了了！
在场的千人，还有宋慧柔与窦炎修，也是如此。
他们在最后关头露出了惊愕的恐惧，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仿佛真的身处泡水的油画里。
而就在这时，余光凭空出现的四个人影，踱步走入众人的视野里。
窦炎修瞬间呆愣住，即使身体仍可以移动，他也被吓到手足无措了。
“真是讨厌啊，这群人类像圈养的牲畜似的在盯着我们，大人，可以杀了他们吗？”
“哈哈哈哈！太有趣了，小老鼠们吓得都动不了了呦，哈哈哈！”
“犯恶心的虫豸，哪里有趣了。”
缪舞着手中的铁扇，紫色的幻光消散于人群之中，魑影和神威则维持着优雅的风度，朝墓碑的方向走去。
所有人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了，他们都想不明白，他怎么来了？！
他身着宽袖的黑色大衣，插着口袋步履稳健，就算没有对视，那冰冷深邃的目光也令人不敢靠近，甚至压抑着呼吸。
在上千人的注视下，三位源初使者与那位背叛者陆奕，来到了墓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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