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灵狐也会近视
在随意宗待了几天，姜玄已经摸清楚亲传弟子的日常流程。
晨起被大师兄叫起来一起上心法课，她和白玉殊一起坐在后头补觉，前头大师兄乖乖打坐冥想。
裴慕倾位置不好，在大师兄旁边也只能正襟危坐着。
果然，一下课姜玄伸了个懒腰，就看见裴慕倾满脸幽怨的盯着他们看。
心经课主要预防走火入魔，姜玄做魔修时怨气侵体了不少回，也算是总结出了自己的路数，因此心经课也没什么必要听。
一回生二回熟，现在她已经觉得偶尔怨气上涌就跟她之前半夜emo没什么差别。
毕竟被杀了七次她还没疯，什么欲念贪念毁人修行，她也能平稳的看待了。
活着，能吃饭，能睡觉，那比什么都强。
现在没被什么劳什子魔修下毒，舒舒服服也不痛，活一天赚一天。
至于三师兄白玉殊，他半夜经常偷偷从宗门里跑到人间玩，还没修炼到金丹期，白天早课的时候自然也困。
“好困啊姜玄，等第二节心法课下了再叫我”
白玉殊头一点一点的，发尾上坠着的符咒也晃来晃去把他拍醒，索性就靠在背后的墙面上仰天长睡起来。
“师兄，这好像已经是第二节心法课后了”
大师兄不知道什么时候立在姜玄二人身边，长身投下的阴影遮蔽住两个在角落里偷睡的亲传。
好强的杀气......
姜玄拍了拍白玉殊的肩膀才把人弄醒，三师兄一醒来就看见大师兄似笑非笑的表情，脊背都觉得电击般一紧。
两个后辈亲传蹭的一下子站起来，乖乖跟在大师兄身后。
“下次早课，你们坐在前面”
姜玄：突然怀念起做魔修被下毒一觉睡到第三天的日子......
心经课后便是功法课，今日要练的还是神识。
姜玄只在筑基中期，经脉淤塞，识海有限，每次费了半天力气都快练成对眼了才窥探到一点点内容。
“从左往右数，第三排”
姜玄被蒙住双眼，用神识刺探裴慕倾将棋子落在哪一格。
现在看到的画面很模糊，姜玄只能依稀辨认，每次想要看得更清楚地时候总是觉得被什么东西拉住了看不透。
裴慕倾指尖一顿，眼底划过一丝惊艳，这小师妹果然有些本事在。
才练不到几天就已经能熟练的神识出窍窥探到这个程度。
“在哪一行？”
裴慕倾饶有兴致的挑眉，看姜玄即使被遮住上半张脸也能看出来蹙眉的动作，觉得她这样的表情看着倒蛮有意思。
“......不行，看不清楚”
功法课都是随机分组，白玉殊那边和大师兄分在一组对弈，被景欲明的神识拦着，几乎什么都猜不到只能胡乱猜。
裴慕倾出于某种恶趣味，也用全力模糊姜玄看到的画面。
姜玄就像是水中不断想要向上跳跃的鱼，一次次想要冲破水面，又一次次被拉到更深处，只能看见水面外模糊摇晃的幻影。
“看不清楚啊.......这样，你要是看见了，师兄给你一瓶上品治疗丹药怎么样？”
裴慕倾可是亲传里唯一的丹修，平日里炼出的药都要收在丹王阁里省着用。
一下子给一瓶的赌注，也是裴慕倾觉得有趣，随口逗她玩的。
姜玄却认真起来，有丹药，那就意味着有伤不必忍痛。
在那个抠搜魔尊上司手下干了七辈子的活，一瓶修真界的丹药对她来说充满着诱惑力。
“行，一言为定！”
姜玄深吸了口气，用心察觉被堵住的经脉，千丝万缕的灵力配合着涌进牵入。
眼前模糊的画面开始震动碎裂起来。
防止窥视的屏障被越过打破，一时间难以弥补。
“第三排，第九行”
目眦欲裂的痛感后知后觉的涌上，姜玄感觉眼前一湿，摘下眼罩才发现是血从眼底流了出来。
血痕顺着少女白皙的面颊落下，姜玄抬手毫不在乎的一抹，垂眼看了看那棋子的位置。
“我赢了，记得给我丹药，师兄”
她有些轻佻的笑着，摊开掌心。
裴慕倾愣怔片刻，从袖子里拿出丹药和巾帕，不太自然的塞进姜玄手里。
“好歹我也是你亲师兄，不用这么拼命”
以往毒舌的师兄此刻却刻意移开了眼，盯着那枚棋子指尖一缩。
“你可别碰瓷啊，丹药，现在就吃掉一粒，我盯着你”
明明是关心的话，但说的却如此别扭。
姜玄笑了笑，倒出一粒就要咽下，又半开玩笑的停了下来。
“那这一粒要师兄再补给我”
裴慕倾叹了口气，语气也带上了些许无奈的笑意。
“吃吧吃吧，给你补还不行吗，抠死你算了”
姜玄这才安心的吞下丹药，初时觉得丹药清凉，咽下去才觉得肺腑慢慢温热起来。
和裴慕倾本人刀子嘴豆腐心的印象倒是很符合。
白玉殊那边算是满盘皆输，甚至都没看清大师兄手中是白子还是黑子。
“头晕......姜玄，帮我看看我是不是还没摘眼罩”
三师兄发带间的符咒一闪，似乎在刚刚窥探后又加固了阵法。
经过几天的学习，姜玄也大概知道那是和灵兽有关的阵符。
“师兄，你带着这个符，不能用灵兽的目力窥视吗？”
灵兽大多五感中有一项超常灵敏，如果收集齐五类兽，或许可以借助阵法融合灵兽的优势。
说不定三师兄发间的符咒就和这些有关。
白玉殊干咳了两声，下意识摸了下耳垂下的符咒，风流的桃花眼闪烁着掩饰些什么。
“这是个好主意，但符咒方面的事情，得问大师兄”
景欲明抬眼看向这边，温声道：“部分灵兽的目力也不可按兽群而定，例如，一些狐狸也会近视”
白玉殊咳嗽的更加厉害，拉着姜玄就转换阵地去了体术课。
姜玄见三师兄回避了这个话题，也没继续往下问。
体术课算是姜玄比较擅长的，在魔界摸爬滚打这么久，最擅长出其不意使个阴招出来。
姜玄灵活的在那个体术课布置的练习幻像周围乱窜，有时被扯住领子也能有办法挣脱。
“诶呦，有意思，我在修真界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这种打法”
孙长老撸起袖子，仔细地观察起来。
留着白花花胡子的长老，却是一副健壮青年的样子，姜玄忍了许久才没有再分心看过去。
首席弟子还是一如往常的淡然，耐心把幻像引入陷阱，流畅的用几个标准的连招一网打尽。
白玉殊用没有灵力的玄剑，颇为潇洒的斩断一排傀儡。
裴慕倾则是抓住机会跃到一边的树上，折了树枝腕间发力，将傀儡射倒。
他是亲传里唯一的丹修，天赋极高，也是随意宗为数不多可以帮忙赚钱的人之一。
或许是炼丹榨干了他剩下的天赋格，所以裴慕倾不擅长近身战也不会剑丹双修。
但随意宗又不像别的宗门一样有人手专门保护他这尊玻璃壳大金块。
所以他射箭的本事也是掌门亲授的，平日里也是由大师兄照看，免得他被白玉殊带着去人间鬼混。
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的，随意宗里能赚钱的人就只剩大师兄这一个符修了。
长老们不屑于出山，掌门也是个没心没肺躺平的，大师兄一个人还真有点养不起这一个宗门。
虽然景欲明的符咒都在市面上价格奇高，但大部分的杀阵都被他自己实验掉了，又要有一部分上交符王台存着，剩下能卖的也就不剩几张了。
平日里裴慕倾用的弓箭都是宗门里最好的，还有一把据说是柳如墨的师弟留下来的遗物。
姜玄这边一个猛扑跃到傀儡背面，抄起自己的铁铲拧身用力一拍。
幻像瞬间灰飞烟灭。
“啧啧，够狠，这偷袭的本事，我只在三百年前看过魔修那样做过”
孙长老捋了捋胡子，颇为赞赏的看着姜玄。
作为体术大家，他自然不太赞同修真界的人都要清高的维持正派作风。
体术是为了保命所用，等到了灵力用尽的那刻，要抓住时机逃命或者给敌人致命一击，哪里还用顾忌体面。
姜玄听着长老的评价，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跟着大师兄有样学样把傀儡又拉起来标准的打了一顿。
眼下亲传队伍算是齐全，什么类型的打法都有，这个团队要是合作起来估计实力也不用他们这些长辈担心。
“好，先别和假人练了，你们几个一起，和我打一场”
孙长老摩拳擦掌的走下观武台，朝着几个亲传招了招手。
景欲明颔首，正打算行礼就被孙长老的罡风一甩，堪堪稳住脚步。
裴慕倾翻身占据高处，折了几根树枝做成弩箭，和景欲明配合着攻击。
只是孙长老实力比他们高过太多，好几次识破了景欲明的陷阱。
白玉殊剑柄一转，也上前加入战局，只见孙长老游刃有余的一边躲着暗箭一边和两个亲传弟子打了起来。
姜玄观察片刻，借力往石柱上一蹬跃过去，抓住裴慕倾射出的利剑，往孙长老脖侧一刺。
手腕被打飞的触感让姜玄瞬间呲牙咧嘴起来，手臂内侧的麻筋被狠狠一戳，下意识侧身滚到一边。
孙长老顽童似的乐呵起来，“想法不错，可惜动作慢了，躲得还挺快”
姜玄甩了甩手，看见白玉殊被孙长老抓住机会拍到一边，尘土飞扬的嵌入石柱子里。
“你小子，还需要再练”
她默默往后退了两步，但白玉殊攻击的位置一空缺，只能姜玄顶上，就连裴慕倾也被长老抓住机会扔回箭一下子打在眉心。
俊俏的少年冷着脸站在白玉殊一边，眉间红红的一点，看起来还挺好笑的。
他们已经自觉把这里划成淘汰席，等裴慕倾把白玉殊从石柱子上扯出来，两个人才抱着手臂看起了热闹。
姜玄只能蓄力等待机会偷袭，在大师兄俯身攻击孙长老下盘，甩出扫堂腿时，直接撑在师兄身上跃过去。
像是一只凶猛的野兽，姜玄将手肘绕在孙长老脖子上，借着惯性往后一扯，用关节锁固定住。
后背狠狠砸在地面上，不过姜玄借用技巧缓冲，并不怎么疼。
“大师兄，快！”
姜玄费力的用单薄的身板控制着，却看见景欲明侧身指了指自己的颈后。
一处石子大小的印记，是孙长老刚刚趁着他低身的瞬间打出的。
“啊......可恶，输了”
姜玄松了力气，摊在地面上有些懒得起来。
孙长老乐的笑出声来，把姜玄拉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灰。
“有点意思啊，孺子可教啊，孺子可教”
姜玄被这几下拍的咳嗽起来，还是眉间红痕未消的裴慕倾过来又递了丹药。
“给，算是师兄请你的，下次长点力气争取直接勒死长老”
孙长老踹了脚裴师兄，又罚他去练习射艺去了。
几人累了一天才各自回去休息，姜玄一会去就看见小煤球窝在她的床上睡得香甜。
“喂！姜玄，你洗脸没，我的白毛都变成灰色的了！”
小煤球被半途吵醒，用肉垫抵在姜玄脸上骂骂咧咧起来。
姜玄无视小煤球的抗拒，把脸埋进去擦干净才心满意足的起身。
靠近白玉殊那边的窗户被突然敲了两下。
一打开窗户，她就看见穿着墨色衣衫的少年窝在墙角，竖起手指把纸条递给她。
【别出声会被大师兄发现，这两天修真界有集市要开，要不要一起翘课去玩？】
白玉殊一脸期待的看着姜玄，夜色中，少年的眼眸微微泛着细碎的光芒。
姜玄算了算日子，才发现这时间快和江篱与魔尊第一次结仇的日期对上。
三天后，周霜露会和魔尊的分身抢夺法器被打伤。
玄月宗的几个亲传会一起对付魔尊分身，最后江篱会在濒死之际突破，在路过男主的帮助下打退魔尊分身。
实际上，是周霜露看见魔尊分身先拿到了法器，急于压过江篱一头心生不满，又看见伪装后的魔尊分身衣着简单，才直接上前抢夺。
玄月宗的几个亲传都没搞清楚情况，直接上前攻击魔尊分身，沈修晏本来就和修真界势不两立，如今更是把玄月宗放在了暗杀名单的第一位。
第一世姜玄没能阻止两人结仇，甚至被派去暗杀江篱，自然直接被天道惩罚。
为了最大限度改动剧情线，姜玄一定要扰乱两人第一次结仇。
毕竟原定剧情里，沈修晏、她还有江篱三点连成一线，江篱要杀沈修晏就一定会将她一剑穿心。
为了保命，姜玄坚定的点了点头，回去收拾包袱和白玉殊一起翻窗出去了。
只是，经过裴慕倾刚好练完射箭回来，就看到鬼鬼祟祟的两个人。
白玉殊和姜玄将一脸懵的裴慕倾拉到角落，捂着他的嘴给他看了字条。
裴慕倾极快的点了点头，好不容易有出去玩的机会两眼放光。
三个人正打算走的时候又突然听见了背后的脚步声。
白玉殊上前捂住来人的嘴，熟练的把字条递给他看。
姜玄和裴慕倾站在一旁捂着脸，绝望的看着三师兄把【不要被大师兄发现】的字条给大师兄看。
“你们几个......要去哪？”
景欲明抓住白玉殊的手腕，温和的翘起眼尾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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