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落幕（4）
“那是属于科技的激光，也是属于魔法的射线。我感觉到了，莱特，那‘激光’不只是‘暗纹章’的力量，还有MB-008：明夜之瞳，它的力量。”
梵索解释道，他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站在原地怒吼，八条触手不断翻腾的“西奈斯”，不知是被它的力量所震撼，还是被序位魔物的威力所压制。
“‘明夜之瞳’？就是你刚才说的s级序位魔物吗？它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莱特疑问道。
“暂时……没有其余的信息。”
“没有信息？”莱特吃了一惊，旋即轻叹一声：
“那就得硬生生地战斗，用力量硬拼，得到信息了。”
“不过，我倒是在伊凡特殿下那里见到过有关‘明夜之瞳’的只言片语。毕竟，他认为我是个人才，想要培养我。他还对我承诺过，战争结束后，帝国新内阁将不会再设置执政官，而是恢复旧制度，亚伦将成为新帝国的第一任首相，而我会进入内阁，担任要职。”梵索双眸霍然变得炯炯有神，露出一副掺杂了满足的憧憬之情。
与刚才进攻祭坛中几人的效果不同，令“西奈斯”都感到诧异的是，黑暗射线刚一接触到“赤鸢之鹰盾”时便像是坠入了无尽的宇宙一般被吸收了进去，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攻击效果。
不到半秒时间，莱特的表情从焦急变得愤怒，他紧咬着牙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左手紧紧握拳，右手捏着手枪，使得皮肤一大块发白，没有血色。
随着胸口一大团绒毛，连带着红色的血肉脱落在地，维持悬浮的神秘力量脱离，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失去了一大半的战斗力。
接连的六发子弹夹杂着淡然的火焰之气，朝向“西奈斯”冲击而去。
望着在地面蛄蛹，挣扎着试图再度起身的庞大怪物，莱特竟感到了一丝极致的虚脱。
几秒后，望着浑身被交错着的，宛若紫色小蛇般电流环绕的，依旧在原地固执地发狂的“西奈斯”，莱特紧咬牙关，近乎是蹦出了一句话：
为了让莱特能“看”到祭坛中的战斗，他不惜捅破自己的心脏，用里面流淌的液体帮助莱特洞悉一切。
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出，银色电流经受不住盾牌和纯黑色力量的双重侵袭，似乎是发生了过载，瞬间爆炸开来。
这一攻击耗尽了“狂熊牌”手枪弹夹中的全部子弹。
“有关……‘明夜之瞳’的只言片语，到底是……什么！”
刚才手枪的攻击莱特能清楚地预见结果，不出他所料，伴随着轻描淡写的呼啸声，子弹接触到“暗纹章”时瞬间被一层淡蓝色的防御屏障弹开了。
暗自思忖着，莱特伸出双手，由掌变拳，涌动着格外充盈的红色魔源力。
砰！砰！砰！……
不过，子弹的攻击好歹是吸引了“西奈斯”的注意力。
梵索转头看去，刚才击晕了祭坛内几人的怪物，正露出尖利的獠牙，口器附近流淌出黏稠的黑色残渣与猩红、恶臭血液的混合物，狂躁地昂首呼喊。
莱特的这一巴掌十分用力，不仅在梵索脸上瞬间留下了一道清晰地五指印，让他感到火辣辣的疼痛，而且还让他呆滞在了原地，一脸难以置信地用幽怨的眼神看向莱特。
感受着愈发冰冷的双手和越发暗淡的盾牌，莱特也迅速注意到了一点。
灵巧地落在地面后，他朝向自己的胸口看去。
当！哗啦！刺啦！
先生金属碰撞的“悦耳”鸣响，接着是好似金属切割锋利的钢板般的声音，最后是肉体被划开的可怕闷响声。
缠绕于“西奈斯”庞大身躯的紫色电弧在接触到盾牌后顷刻间变成了银白色的存在。
“‘人’都会面临死亡的，况且很多人的存在不过是消耗品。就像那位名叫伊娜的女性，她或许是克鲁斯德帝国的公主，约翰拯救她，亚伦协助她恢复身体不过是为了利用她的歌声而已。”
“又要使用射线了吗？虽然我不清楚这到底是‘暗纹章’还是‘明夜之瞳’的力量，但我还是想和你碰一碰！”
随着盾牌中积聚的力量到达失控的边缘，红色的部分彻底变成黑暗之前，莱特再度涌动体内的红色魔源力，口中轻念用于结灵的咒语，猛地一推，将盾牌撞向了“西奈斯”的身躯。
做完这个动作后，莱特双眼变得凌厉起来，双腿微屈，右手拿起“狂熊牌”手枪，对准“西奈斯”的额头，那枚“暗纹章”存在的地方射击。
至于其他两人，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帝国不会因为失去一位投诚的‘失落者’而伤心，伊凡特殿下更不会因为老师的死亡而一蹶不振。所以，你没必要着急，莱特。依靠他们更多地消耗‘西奈斯’的力量，你乘机击败他，然后就我们两人进入神明领域，岂不美哉？”
并且，他的八条触手正在胡乱、狂暴地扑腾着，朝向地面倾尽全力击打，试图毁灭这座被乌云遮蔽的，濒临悬崖的祭坛。
紧跟着，他怒吼一声，扑腾着龙族般的翅膀，双脚蹬地，猛地飞跃至半空，在原地留下了一圈淡淡的烟尘。
紧跟着，他伸出硕大的白虎般的爪子，朝向莱特的胸膛处抓去！
起初的一阵麻劲过后，透入心扉的疼痛恰巧“唤醒”了莱特。
“我不会背叛我所接受的教育，更不会背叛我的理想。如果我是邪恶的，我对不起那些为了我死去的人。成为统御一切的神明，并不光靠欺骗、杀戮和阴狠。你，得学会相信光。”莱特说着，嘴角留下了一抹如温和的阳光般的微笑。
“期待你的残忍、杀戮和阴狠！”
它们不断向着盾牌与身体的接触点汇聚，试图阻挡由这副庞大身躯本身发出的纯黑色力量的侵袭。
他看到莱特眼中的赤红浓郁了几分。
有战斗的，罪恶的，混乱的，血腥的，还有不少面临死亡时的回忆场面，都不合时宜地冲击着他的精神领域，使得他感到浑身发胀，脑袋几乎要炸开一般疼痛。
就在刚才，通过向日葵花海时，他还表现得十分“正常”，一副对神明、神话和历史十分了解的“智者”智者模样。
“安心，莱特。”梵索的表情霍然变得轻松起来，他轻描淡写地，用古怪的语气说道：
似乎是受到了纯黑色射线力量的影响，莱特脑海中开始闪现凌乱的画面。
意识到自己被袭击后，莱特依靠“暗迷之触”支撑地面，猛地跃起，轻巧地落在了祭坛边缘的栏杆之上。
几秒过后，伴随着惊雷声音落下，“西奈斯”的喉咙中发出了刺耳的似笑非笑的噪音。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苏醒后，第一次在苏格拉城市图书馆中见到乔治时对他的“不能忘记英雄”的告诫后，应该做出的举动。
即便卡伊古此刻并不是雕塑，也不是一具躯体，更不是一位活生生的人类，但他是值得尊敬的。
“你太可怕了！”莱特一脸震惊地望着这位少年模样的，声音都未褪去稚气的“失落者”，这位暗夜教会的正位枢机“谜音”。
接着，他将“狂熊牌”手枪枪口对准地面，微微鞠了一躬，内心默念着“我向你致敬”之类的话语。
一秒内，红色颗粒汇聚成型，闪过如涟漪般的波纹后，一只如投影般的，绘制着“双头鹰叼着鸢尾花”图案的巨大盾牌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似乎读出了莱特的心思，梵索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转身仰视莱特说道：
“你一定认为我是恶人，一个利己主义者，一个只知道掠夺和满足自我的疯子对吧？的确，废土世界中这样的人并不少见，这种价值观在某种程度上并不算错，甚至是部分人的拥趸，比如‘遗址猎人’。但我说这话并不完全出自内心。
梵索的后半段话近乎是咆哮着吼叫出的，他似乎是在劝告一位心如磐石的固执者“敞开心扉”。
你是稀有的【秩序者】职业，将来的你必然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神明’，你必须学会残忍。对于神明来说，生命就是生命，它可以是物体，也可以是耗材，更是随处可见的垃圾，你没有必要为了任何人的生命去付出，去牺牲自己，即便有人因此为你牺牲。”
紧跟着，他微微俯身，八条触手翻到后面，扭动着不属于人类的头颅，一头蛇发女妖般的“秀发”摇晃着，似乎是饶有兴趣地凝视着这位敢于孤身与他挑战的“小家伙”。
顷刻间，“刺啦”声后，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纯黑的射线径直射在了盾牌的双头鹰的眼睛处，吸收了周围的部分光芒，使得一切变得更加暗淡了下来。
因此，攻击结束后，莱特迅速将手枪插回腰间，全身颤抖着发力，控制着六条“暗迷之触”不断生长，达到了接近十米的长度。
略显呆滞地停顿了两三秒后，它终于停止了疯狂的状态。
“莱特先生，你知道吗？通往黑铁王座的道路永远是布满血迹的，不是你的血，就是你敌人的。你内心存在的怜悯仅限于让别人认为你拥有怜悯足矣，你必须学会残忍，认识杀戮，拥有阴狠。【秩序者】不能是上主教堂中悬挂的，供人瞻仰圣母，而是肯献祭一切，为了一个目标而努力的存在。现在请你等待，请等待一个足够合适的时机。”
至少，凭借莱特的观察和感知，他并不认为梵索是一位邪恶的利己主义者。
接着，他尽可能涌动着体内的魔源力，借此增加压力，使得自己的口器微微开合，凝聚着纯黑的力量。
“比起……战后的地位，我更关心眼下的情势。”莱特用枪指了指不远处的“西奈斯”。
旋即，大量的红色颗粒从莱特身边涌现，殷红的色泽霎时布满了他的拳头。
“就这些吗？”莱特阴沉着脸问道。
猩红的血雾骤然向四周挥洒，“西奈斯”悬浮着的身躯开始变得摇摇欲坠。
他认为，纯粹的善良和正义一定是最不真实的存在，秉持这些的人终会陷入无尽的疯狂，最后如同空气耗尽般窒息而死。神明降下的圣洁不过是令人继续遭受奴役的幻觉罢了，相信那些的，终会在纯粹的虚幻中被人遗忘在黑暗中、在深渊中，甚至是恶魔般的梦境耳语中亲手葬送自己！
他似乎成功了！
滋啦－滋啦－滋啦！
甚至，一股属于杀戮与死亡的，比起“殇”更加令人绝望，令人感到战栗的气息从莱特身躯中“喷涌”而出，令梵索的心脏不由得“咯噔”一下。
究竟是梵索的本质如此，还是他被魔物力量，或是肮脏的污秽力量所沾染？
借着莱特捂着脑袋，在原地挣扎的间隙，“西奈斯”发出了一声不甘的怒吼。
“那种诱发人内心的邪恶，混淆人的认知，引导人走向崩溃的歌声本就是邪恶之物，拥有它的人类在新世界来临后必然被光明炙烤，归于灰烬。包括奥利弗尔，那位【双生者】，它背叛了他的领袖，这种叛徒，死亡也是最好的归宿。当然，要趁着没人发现他的丑陋行为之前。
可现在，却说出这样与莱特接受过的帝国军人教育相违背，与帝国倡导的价值体系相反的论调。
“当然……我想对于你，拥有红色魔源力的帝国士兵，身为【秩序者】职业的潜力无穷的人类来说，足够了，足够你击败耗去大半力量的新人类‘西奈斯’了。我很……我很期待……”梵索仿若一位精神病人般，原地扭动着身躯，用扭曲的，夹杂着一丝异样兴奋的语调说道：
“就是……”梵索清了清嗓子，说道：
“冰寒的长夜总会远去，璃月坠落之地炽阳升起。层层囚笼困着看穿一切的瞳孔，唯有剥开虚幻，方能看到真实。”
啪！
一个耳光猝不及防地落在了梵索的脸上。
几秒后，莱特平稳地落在了“西奈斯”的面前，神情肃穆地仰望着这位前身为帝国将军卡伊古的怪物，嘴唇翕动，但终究没发出任何一个单词。
附着在胸口，与皮肉紧密贴合的银白色战术盔甲被硬生生地划开，朝左边的划痕较浅，只是顺带拉下了一层，露出了莱特饱满的胸膛，以及那颗泛着淡蓝色光辉的心脏。
但朝右边的划痕就很深了，所见之处血肉模糊，能看到森森的白骨，甚至，流淌的血液将部分战术盔甲的银白色区域染得赤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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